算来快二月底了,天儿也越来越长。
清晨起床时能感觉到一丝寒意,接近中午温度已经开始回暖了。
芙蓉殿中,清丽若芙蓉的女人正在练着字儿,笔锋利落字迹娟秀。
挺直如松的背,随意又含有气势的站姿,修长的手有力的转笔,无一不昭示着此人周遭的清贵之气。
夜寒司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着唇红齿白、漂亮美丽的人儿练字,不动声色的站到她身边看着。
等她搁笔时候,低沉出声:“有风有骨,潇洒畅快,好字!”
楚玉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将墨水落在纸上,叹口气看着他略带不满。
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最近的公文应该蛮多的,还以为他就呆在御书房,很少走动了。
夜寒司捏了捏她圆润可爱的小鼻尖,锋利的眉眼都像是柔和些:“不知楚贵嫔是否有空,出去游湖?”
“好。”楚玉惜知道他肯定是要出去见人。
但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借口出宫,陪着爱妃游湖这个理由不错。
两人收拾一番,扮作普通的书生夫妇,带人出宫去了。
在靠东边的京郊有一处清湾湖,风光雅致颇负盛名。
到了清湾湖,微风轻掠湖面,绫波点点、涟漪荡漾,以不远处的西山为背景,依山傍水很有一番韵味。
湖上楼阁亭台也很讲究,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由于此处被富商及时承包,主人又极有品味,不喜太热闹。
要有人写推荐信方可进入,因此来此处的人非富即贵,或是有权势的人。
自然之美与人之和谐便体现出来。
此处提供的美食糕点也都是美味精致,造型和口感兼得,很讨人喜。
于游船上迎着舒适的微风,边观赏风景边吃些清甜糕点、饮些清冽酒,舒服的楚玉惜险些真当做游湖了。
直到楚玉惜发现有一艘船在靠近他们,忽然抬眸看过去。
本以为是路过,没想到它就那么慢下速度,不多不少的刚好停在他们旁边。
船板上,两位深蓝衣裳的公子哥摇扇饮酒,潇洒风流一样不缺。
夜寒司跟船夫耳语几声,船夫拿着酒瓶跟他们吆喝。
言语间带方言的淳朴:“我家公子有言,算了一卦于二位公子有些小缘,便赠美酒一壶,望笑纳。”
两位公子起身,跟夜寒司笑着行礼:“多谢公子美意,这碟美食乃是内子备好的,公子不嫌弃便一起享用。”
一言一行带着儒雅书生的感觉,跟夜寒司现在的气质有些类似。
但到底相似不相同。
毕竟当了这么些年的皇上,身上的气势哪怕是收敛了,也有无意间泄露出来的霸气。
双方互动间,楚玉惜也明白了这可能就是今日要会面的人。
索性招呼人,甜美又不失大方优雅:“妾身看夫君与二位很聊得来,二位公子若是不嫌,便来我们船上聊聊。”
一位稍显年少的蓝衣公子笑道:“美人相邀,却之不恭。”
二人到了船上,进了船舱。
原本宽阔的甚至有些空的船舱,坐了四个人便觉得满满当当。
进来之后,船舱两边的草席放下,似是觉得有些热,实则是为了隔绝与外面的视线。
船舱成为封闭时的第一时间,两位蓝衣男子跟夜寒司行大礼:“草民见过皇上、楚贵嫔。”
速度快的楚玉惜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知道她。
偏眸看了夜寒司一眼,谈正事把她也跟客人珍重谈做什么?
嘴角轻微上勾,带着点暖暖的甜,夜寒司跟她笑了下,才挥手叫二人起来。
稍微少年一些的蓝衣公子,爽快又意气风发道:“草民曾诚,旁边是我兄长曾安,我二人有幸获得此次春闱前三十,居然得到了皇上的青睐。”
相比之下,曾安就显得沉稳许多,儒雅气质更明显,再次跟他们点头示意。
原先主要是和夜寒司眼神交流,但注意到夜寒司方才故意显露出来的重视,二人便反应很快的跟楚玉惜介绍现在的情况。
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让人觉得春风拂面般的舒适。
不过楚玉惜本分的点点头,看着夜寒司。
夜寒司坐的端正,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谨。
很自然的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二位当做闲谈便可,最近可有听闻丞相和尚书建议重用你们的言论,是否知为何?”
曾安面色严肃些,点点头:“大概能猜到,是我兄弟二人提出来的革新。”
夜寒司转眸,面色的笑意不达眼底:“可知自古以来,改革者无一好下场?”
闻言,曾诚先笑起来。
少年意气、无惧无畏。
整个人亮的像是能发光:“改革彻底便会触动一些利益既得者的东西,但若是改革不彻底有何意义?”
一番话说得普通平实,却叫人觉得热血沸腾。
楚玉惜不由得看了夜寒司一眼,这两人的挑选很关键。
既然亲自出来见面,说明日后这二人会在朝堂中有重要关键的位置。
夜寒司面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说道:“说说你们对我朝改革的方向和建议。”
曾诚起身行礼:“草民先说,若有不妥之处望皇上见谅。曾诚以为天之大其在民也,如今百姓生活比前朝好了不止一个层面,此乃吾皇之恩德也。”
看了眼夜寒司,又继续说:“但再往下,到基层便会发现地主压迫、官官相护的事情也很普遍,便导致了我们数据好看,却没多少实际进步。”
曾安微微皱眉,或许是觉得弟弟说的太露骨了,补充道:“不乏有素质不到位、家风没有殷实的缘故。”
旁边嗤笑一声,曾诚说道:“哥,别这么保守,自我考场写下文章时就没想着温吞着来,既有明君、何须苟且?”
“说得好!”夜寒司很是欣赏曾诚,大笑一声说道:“那你觉得我们最好的途经是什么、目标又是什么?”
看夜寒司不在意,曾安也放开了胆子说道:“目标自然是要建立一个空前繁荣的大元。”
曾诚说:“至于途经,曾诚认为自然是要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双方互相联动,将我们所要进行的改革深入人心,贯彻到底。”
这番话把楚玉惜都是一惊,上下联动这番先进思想,便是千年后的民国都没有真的做到。
他又是如何把事情想得这么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