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晃了晃脑袋,很心虚地垂下眼,“就是……貌似是确定对象了,但是眼前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你的灵感对象是人?“听到这,江宴礼翻看画册的手停下来。
她点头。
江宴礼支着下巴,貌似对此饶有兴致:
“是——男孩子?”
“嗯,”她点头,被师父略带兴趣的眼神这么盯着,声音蓦然小了下去,“就是一个……少年,在津北城认识的。”
“那么,”江宴礼的声音稍显清冷,似乎有些疑惑她此刻的神情,“既然决定了,那你还犹豫什么。”
友枝有些踌躇,“但是……”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或许已经告诉过你了。”
“啊是,但是……”
江宴礼说完,忽然掀开了另一侧被蒙着厚重白色纱帘的画布。
顿时,一个手捧鲜花的美丽少女被呈现在眼前,她容颜鲜艳,眉目灿烂,栩栩如生。
如梦如画,绝美,蕾丝圣洁的裙摆迤逦蜿蜒,眉眼的神色动人缱绻,女孩的笑容如枝头盛放的初雪,又如三月清澈如虹的春波,浸透着绘画者的无尽柔情和隐晦的爱意。
“是雪雅……”友枝忍不住轻声说。
卧槽卧槽,她师父动心实锤了。
她是不是可以拿红包了。
“她是我的灵感之源泉。”江宴礼坦荡地这么说,并无丝毫的掩饰之意。
“还是初稿,以后还会随时修改。”
“但是这就已经很牛逼了……”友枝由衷地说。
“决定了绘画对象,那就需要你投入进去,靠近你的观察对象的所在之处,所处之境。”
“记住,要走心,不能敷衍了事。”
“靠近,了解,观察,然后,救赎。”
他最后用了一个让她觉得意外的词。
“救赎?”
啊这。
友枝忍不住吐槽:“好家伙,救赎,这感情好啊,别回来您走心了认真了,倒把自己给赔进去,结果出不来了。”
她看了眼在玻璃花房那一侧的花海里忙碌着给植物们浇水的漂亮小姐姐,又看了看自家师父,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没有对他动心?”合上作品的遮挡画布,推回夹层后,江宴礼这么问。
友枝想了想,露出一个很顽劣的漂亮笑容。
“这个嘛——”
“难道照着一个美人画个画就得动心吗?那师父,我岂不是得动心个千千万万次。”
“既然天下美人即我所爱,那我画过的那些纸片人,就都得对我以身相许呗。”
轻轻努了努唇,少女露出一副混不吝又漂亮的模样。
她从不掩饰自己骨子里的色批之魂。
因而,友枝的语气略微带有一点轻狂的妄语。
她曾画过不少的美少年。
那些男孩子都或多或少地对她表示过好感。
但是友枝并不回应,因为没必要。
江宴礼轻嗤:“薄情。”
她耸肩。
“我之前画过的那些美人,是消遣,是赞叹,但不是永恒。”
美人如玉,陌上君子,鲜花灼烈,各色格式的画作里,人物的形象总带点艺术家脑子里莫名涌动的情思。
她挑的很,之前画的那些光鲜亮丽的纸片人,大多倾注了自己的喜好。
偶尔她还会观察社会,鞭辟入里,在画作里揭示那些稀松平常或是鲜少有的黑暗面,因此大多暗含丑恶和憎恶之情。
而美人如玉。
美人如花隔云端。
对此幻想,描绘,倾注增添情感,用以喻身赏乐。
而只有祁凛。
他不一样。
江宴礼这时候问:“没有一点想法吗?我不是在鼓励你早恋,但是在你这个年纪,少年慕艾之情并不可鄙,反而很常见。”
少女陷入沉思。
或许,是有一点的。
炽烈漂亮的神情,少年弯唇浅笑勾的那抹混不吝的坏意,还有那双含情却总是淡漠的丹凤眼。
野性的,凶猛的,纯情的。
……他的耳朵很好摸,软软的,像是棉花糖。
胸膛有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烫伤疤痕,但并不难看,指骨修长,很野,而且是自己喜欢的那种颜。
友枝说不上来为什么,又或许隐约明白了自己心里的那个苗头,却推就于自身的年龄——十七岁,风华正茂,无限可能,似乎不宜太早,那不如就这样过着吧。
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啊。
如果一厢情愿先动心,那不就输了吗。
她抱臂,忽而游刃有余地挑了挑眉。
随后她把问题抛回来,这么问:
“您很喜欢雪雅姐姐吗?”
“明年,在这幅画作展出后,我会求婚。”江宴礼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似的说着。
友枝当即瞳孔地震。
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像您这万年不动心、高岭之花似的的主,现在居然这么坦诚,也是千古奇闻了。”
她可以拿红包了嘿嘿嘿。
沈宴礼平常是冷酷bking的毒舌风格,难得被自己唯一的小弟子噎了一下,当即一记冷冰冰的眼刀朝她飞了过来。
友枝见状乖乖站好,等着挨他的训。
没想到对方却说:
“你这么懂,那看来是已经游刃有余且胸有成竹了,既然如此,你就画这样的一副作品出来。”
“以旁观者的角度。”
友枝抬起眼帘,“诶?”
“深入了解却又置身事外,始终如一保持冷静,到最后能自如潇洒并迅速抽身——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友枝眨眼。
江宴礼淡淡地说:
“那就让我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吧。”
“小友枝。”
雪雅姐姐忽然从门扉外探头:“有刚烤好的蜂蜜蛋糕哦,吃不吃?”
友枝眼睛顿时一亮:“吃!”
江宴礼:“。”
作者有话说:
凛哥:持续自我攻略ing
被抢了蛋糕的江sir:……友枝你长点心吧
友枝:点心,什么点心?
“美人如花隔云端”出自李白的《长相思》
第6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好像, 你们很久都没说话了。”
课间休息,沈归京蹿班坐在后排椅子上,忽然若有所思地这么说。
自从上星期六之后, 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冷淡了不少。
祁凛闻言抬了抬眼帘,绯色的唇淡漠地抿着。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凛不言,手里的漫画书停在其中一页好久,没有翻动。
他的眼睫颤了颤,声嗓好听而淡漠:“没有。”
沈归京的视线往下。
发现少年的手臂上有一道新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