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萧龙微顿,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感受不到你的快乐。”
虞娇沉默,只低头打量丹妮的照片,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
“或许你说出来会痛快些!”他们做卧底搭档近三年,配合缉毒大队破获毒品贩卖交易数起,这其中不乏惊心动魄的时刻,但她一直表现淡定从容,不畏生死。保留着一种孤勇的风度。但自从程煜辉出现后,每次和他扯上关系,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么悲伤难过,总是红着眼眶。他挺想劝她,既然一段感情把人折磨地如此痛苦不堪,何不放手罢,可以永存心中,但不必一定拥有!
他很诚恳道:“我可能没法帮助你,但我会是很好的倾听者。说老实话,你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去应付秦北,我都能看出你的不对劲,更何况他呢!”
虞娇被他一番关切的话温暖,很想把她和程煜辉那段往事讲给他听,她憋在心底很久无人倾诉。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情绪恍恍惚惚的,过了好久后才闷声道:“我会注意的!”
萧龙没有再追问,房里都是小龙虾遗留的香辣味道,他走到窗前打开半扇,轰隆隆的空调外机吵死人,看看表也有十点钟了,马路上行人车辆渐疏松,对面小区里的灯火一嵌嵌暗下去,他再待着不太合适,便微笑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顺手将装有小龙虾壳和汤水的垃圾袋带出去,虞娇送他到门前,他想起什么压低了嗓音:“你当心点,缉毒队的那帮人也在盯着你。”
“他们应该去盯秦北!”才不枉她冒险打的那一巴掌。
萧龙笑了一下:“你胆子够肥,快进去吧。”
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虞娇把门重新关紧。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唯有夜风吹过,如一只大手把竹帘子掀起又放下,咔擦咔擦敲打着窗棂,也似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把搁在桌面的钱和照片重新放回钱夹里,再想起程煜辉,似乎没有先前的悲痛欲绝了,只有难以言喻的惆怅,他为何会转帐两万元给她,虞娇心里明白的,一是不忍看她日子过的窘迫,二是彻底了断的决心。那她呢?她的决心又是怎样的?
虞娇想起清晨醒来时,被熟睡的程煜辉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随着呼吸贲伏,她觉得自己柔软的就像只猫,贪恋不舍那份被他温柔对待的宠爱,让她想到了家。
她曾经是有家的,是毒品毁了她的家。她很幸运自己能遇到程煜辉,程煜辉就是她的家,失去了他,她就再没有家了。
她经历过失去,所以更害怕再失去。哪怕是在五年前那至暗时刻,她面临因违反组织纪律而要受到解除职务的处罚,都未曾想过离开程煜辉,她一直近乎执拗的坚持,当知晓不得不离开时,她捂面痛哭失声,没谁能知道她当时的心境,当时在想什么,她又绝望成了什么样子,即便是她自己,如今都没有勇气再去回想一遍。
老冯告诉她,你必须去广州执行卧底任务,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以后和程煜辉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你不去,便什么希望都没了。
于是她去!刚开始那些日子真不知是怎么挺下去的,但也这么过下来了。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短,她不止一次在想,程煜辉或许已经把她从心中彻底抹去,连恨她都懒得恨,或许已经结婚生子,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她知道他有多么的优秀,只要他想,他愿意!
呼呼的风声和空调运转声闹的人心烦,她去把窗户关紧,晚上翻来覆去难入眠,朦朦胧胧睡着后,又突然被汽车喇叭声惊醒,天空发青,色着黯淡,她索性起床,把头发扎成马尾,出了旅馆,不远处有个城中小公园,很多人在那锻炼身体。她闷头跑了好些圈,直至太阳出来,才慢慢出了公园往马路上走,她昨晚找银行时,记得路边有个早食店。
她走进店里,看着收银台前墙上的菜名牌,一个姑娘从后厨跑过来,两人视线相碰,都怔了怔。
虞娇认得她,名字叫周悠,也在L8酒吧做服务生,前些日子突然不做了,原来是在这里开店。
虞娇和她关系一般,不过点头之交。
点了一碗百叶包线粉和一块羌饼。周悠死活不肯收钱,虞娇后面还有人排队,不便过多拉扯,道了谢,找个窗边的位子坐。
一会儿功夫,周悠亲自替她端了来,顺势坐在对面,笑嘻嘻问:“你怎么跑这里来?”
虞娇微笑着解释,她从L8离职了,原来租的房太贵,现住在前面的旅馆里,打算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便宜的房子。
周悠道:“衡山路那边寸土寸金,是住不起!这边房子租金还好,可以去找房产公司问问。”
俩人东拉西扯地闲聊,进来四五警察吃早饭,周悠侧脸望去,嘴里嘀咕:“他们半夜里出任务了?”
虞娇吸溜吃着线粉,不经意道:“你哪里看出来的?”
“他们只要半夜出任务,就会来吃早饭。”周悠站起走过去,挺热络地问:“刘队长辛苦,还是大饼油条咸豆花吗?”
刘家宏咧嘴笑道:“你比你娘老子机灵。”吴军他们还在商量吃什么,他便先甩着手找个桌子坐下,一抬眼看到坐在窗前、埋头吃线粉和羌饼的虞娇,靠,还派人盯着呢,她倒自动送上门来,拿起手机对准拍了张,等凑够九宫格,再甩程煜辉一脸,这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多情种。
虞娇觉得羌饼还凑和,线粉就很一般,百叶包都散了。目不斜视地吃完,起身便往门外走,薛雨他们坐过来,边扭头看边问:“刘队,她,她好像是前两天才审讯过的虞娇?”
刘家宏抬手给他额头一个毛栗子,什么好像,那就是!
虞娇走出早食店,慢慢往回走,有卖煎饺的,油锅滋滋作响,香气四溢,她买二两,用纸盒子装着拎了走,走进旅馆的门,一大早退房的不少,前台接待员面无表情的在忙碌,靠墙摆着两个廉价的单人沙发和茶几,一个沙发坐着抱孩子的妇女,另个沙发坐着秦北,他看到虞娇,便收了手机站起身,走到跟前后,俯首打量她的脸色,笑了笑:“挺会跑的,让我好找!”又道:“这里吵吵闹闹的,去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