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注意着点,可万不能让皇上的人发现了。”赫连雪蹙了蹙眉,继而便不再多言,转身囚室外走去,经过卫芷晴近前时,还狠狠的踢了她一脚。
  顿时,卫芷晴身子缩了缩,从方才被毁容,又被泼了盐水之后,因着承受不住这钻心的痛,她便感觉自己似乎要昏厥过去了般,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整张脸依然火辣辣的疼,便如千万条虫子,在啃噬着她的肌肤,让她恨不得就此痛苦的死去。
  兰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待赫连雪已经离开之后,便缓步走至卫芷晴近前,伸手用力的扼住卫芷晴的下颌,迫使她将嘴巴张开,方才将白玉瓶中的药液,对准了卫芷晴的嘴巴,给狠狠灌了下去。
  顿时,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便只听到女子惨绝人寰的嚎叫,极是尖锐,似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
  西京,皇宫——
  凤雎宫,寝殿内。
  因着正值盛夏时节,卫芷岚方才用过午膳之后,这会儿正斜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小憩,便在方才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不知为何,竟感到心中极是不安,猛然睁开了一双美眸。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紫兰方才走进了殿,手中端着一碗百合莲子粥,便见卫芷岚额头满是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由得心中感到担忧。
  卫芷岚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待缓和了情绪,方才淡淡道:“本宫没事。”
  紫兰笑了笑,便将手中的粥碗,递给卫芷岚,轻声道:“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给您做的百合莲子粥,这七月的天气,真是越发的热了,正好这百合莲子粥,便有清热解暑的功效。”
  卫芷岚此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哪有什么心思吃粥?摆手道:“不用了,本宫不想吃。”
  闻言,紫兰瞧着卫芷岚脸色有些不对劲,便也没再劝,而是将粥碗放在了一侧的玉桌上,轻声问道:“不知娘娘方才可是做噩梦了?”
  卫芷岚蹙了蹙眉,没有说话,良久,方才叹了口气,“这倒没有,只是不知为何,本宫心里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娘娘许是这段时日,晚上没有睡好,所以心中才会感到不安。”紫兰笑了笑,便又道:“不妨让奴婢去太医院,让陆太医给娘娘开一副安神静气的药方?许是这样,娘娘便会好受一些了。”
  “不用了。”卫芷岚摇了摇头,淡淡道:“许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过段时日便好了。”
  闻言,紫兰便也不再多言,想了想,便又笑道:“娘娘,奴婢便先退下了,守在殿外,若能有什么事,轻轻喊一声,奴婢便能听见。”
  “嗯。”卫芷岚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想起如今卫芷晴与非然,都已经被劫走两个月了,仍是没有丝毫消息,便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今的处境,是否还安全,若这人真的是落到了兰贵妃手里,也不知会不会受尽苦楚。
  一时间,卫芷岚竟有些不敢再去想,心中只希望,赵胤与楚云晗派出去的人,能够早日查到有关于卫芷晴与楚非然的消息。
  ……
  三日后,傍晚的时候,楚云晗已是到达了汴京,从前些日子,自己还在回汴楚的路上时,便收到了赵胤的书信,信上说卫芷晴与楚非然被人劫走了,楚云晗心中而已极是担忧,即便还未回汴京,但也立刻派人前去搜寻卫芷晴母子的踪迹。
  回到皇宫之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但楚云晗仍是派了大量兵马,在整个汴京严加搜寻,以及汴楚各城池大街小巷的墙壁上,也全都贴满了卫芷晴与楚非然的画像,搜寻两人的下落。
  至此,这件事便传至了整个汴楚民间,几乎黎民百姓都已知晓,当今皇上,在民间还有一位皇子。
  ……
  龙承宫——
  夜,静静的,今晚,月色竟是格外的好。
  楚云晗坐在玉案前,黑色的眸光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却是没有半点儿心思,脑海里想的全是卫芷晴温婉浅笑的容颜,以及楚非然天真无邪的小脸,如今,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能将人劫走,至今都还没有半点消息。
  思及此,楚云晗心中便感到极是烦闷,背靠在龙椅上,闭着双眼,似是陷入了沉思。
  龙承宫的大太监刘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楚云晗的脸色,便轻声开口道:“皇上,夜深了,还望您保重龙体,早些歇息才好。”
  楚云晗没有说话,殿内极是沉寂,刘安一时揣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便也不敢再开口,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没过多久,殿外似乎传来了细小的说话声,刘安皱了皱眉,便退出了殿内。
  方才走出殿门外,刘安便看到赫连雪,忙便跪地行礼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赫连雪凤眉微挑,便问道:“皇上可是歇下了?”
  “回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还没歇下,正在批改奏折。”刘安如实回道。
  闻言,赫连雪美艳的容颜绽开一抹笑容,从楚云晗离开汴楚后,如今已是有三个多月未见了,这段时日,心中倒是想念的紧,想了想,便勾唇道:“进去给皇上通报一声,本宫想要见一见皇上。”
  语罢,刘安面色似有些为难,他在这宫中待得久了,也是个极有眼色力的,心中沉思了片刻,便恭声道:“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批改奏折呢,许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奴才瞧着皇上,似乎心情不大好,皇上离宫已是有段时日,奴才知晓娘娘对皇上心中甚是想念,但依着奴才来看,娘娘不如明日再过来龙承宫?若皇上心情好一些,自然对娘娘便是越发宠爱了。”
  刘安一番话虽未言明,但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言下之意便是楚云晗这会儿心情不好,自己这个时候进去,不仅没有什么好处,许是还会让他感到越发心烦。
  赫连雪本也是个聪明人,方才因为想要进去殿内见一见楚云晗,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听闻刘安的提醒,这才感觉自己太过冲动,或许别人不知道楚云晗为什么心情不好,但赫连雪此时却是明白的,怕是多半因为卫芷晴这个贱人。
  思及此,赫连雪挑了挑眉,含笑的眸光看向刘安,启唇道:“刘公公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今晚倒是本宫唐突了,还要谢一谢刘公公的好心提醒。”
  “皇后娘娘言重了,奴才哪能担得起您的一声谢?娘娘与皇上向来感情极好,奴才既是伺候皇上的人,对皇后娘娘,定也是要忠心的。”刘安笑了笑。
  闻言,赫连雪勾唇道:“刘公公倒真是会说话,若以后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语罢,赫连雪便不再多言,扶着近身宫娥的手,便转身离开了。
  “奴才多谢皇后娘娘。”刘安道。
  “奴才多谢皇后娘娘。”刘安道,瞧着赫连雪已经离开,便转身回了殿内。
  此时,楚云晗已经睁开了眼睛,眸光渐渐变得深不可测,瞧着刘安走了进来,便问道:“方才可是皇后来过了?”
  “回皇上,正是。”刘安恭声道。
  楚云晗没有说话,明明灭灭的灯火映照着俊美的容颜,脸上情绪难辨。
  “皇后娘娘应是许久没有见过皇上,心中想念着您呢,方才便过来龙承宫,但奴才瞧着皇上似乎心情不大好,便让皇后娘娘明日再过来。”刘安笑了笑,眸光仔细打量着楚云晗的神情,竟不知他心中的想法,顿了顿,便又道:“不知皇上可是要见皇后娘娘?”
  楚云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良久,方才淡淡道:“退下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闻言,刘安低声应是,便不再多言,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
  两日后,楚云晗下了早朝,方才到了御书房门口,刘安便疾步走了过来,忙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闻言,楚云晗皱了皱眉,这刘安在自己近前侍候多年,倒也是个性子沉稳的,如今见他面色焦急,心中竟有些不好的预感,低声道:“什么事?”
  “回皇上,方才宫门口的守卫,发现了小皇子……”
  刘安话没有说完,但额头上已是冷汗直冒,想起自己刚刚亲自去了趟宫门口,亲眼见到了小皇子,便正是皇上在汴楚各城池贴的画像中人无疑;但哪曾想到,这小皇子竟不知何时,成为了傻子,这会儿皇上还不知情,如实知道了,指不准怎么发怒,刘安心中便连连叫苦,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楚云晗,听闻刘安说的话,心中狂喜,但也不过片刻,便冷静了下来,他向来性子精明,瞧着刘安面色似有些为难,应是有话不知如何说,心中顿时便感到不安,眯着眼睛道:“当真确定是小皇子?”
  “回皇上,的确是小皇子无疑。”刘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实回道。
  楚云晗瞧着他此番,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猜测,凌厉的眸光扫了刘安一眼,便冷声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话直接说完。”
  陡然接触到楚云晗如刀子般的眼神,刘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忙便轻颤道:“皇上,小皇子他……他好像有些神志不清,嘴里还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便是借刘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说楚非然成为了傻子,但此时,楚云晗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般,只道楚非然可能出了些什么事,心中不禁感到担忧,沉声道:“去传话,让宫门口的守卫,将小皇子送到朕的龙承宫。”
  “是。”刘安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便连忙往宫门口的方向行去。
  楚云晗眉头紧皱,想起刘安方才说的话,心中感到极是不安,若是守卫在宫门口发现了非然,那晴儿呢?又在何处?
  一时间,楚云晗竟有些想不明白,想起楚非然,只希望他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心中沉思了片刻,便立刻往龙承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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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8
  待楚云晗回了龙承宫,想起楚非然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不由得感到很是焦急,没过一会儿,似乎听到了殿外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眉头皱得更深。
  楚云晗方才抬头,便见刘安走了进来,楚非然走在一侧,似乎有些害怕,时不时便扯了扯刘安的袖子。
  见此,楚云晗眸光一亮,上上下下将楚非然打量了好几眼,但见他应是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了些。
  “非然。”楚云晗笑了笑,忙便起身,想要去抱他,却被楚非然避开了,眼神空洞无神的盯着自己。
  一时间,楚云晗的笑僵在了脸上,在燕州与楚非然相处的那段时日,两人的感情很好,楚非然每每见了自己,都晓得很是开心,断不会如此冷漠。
  “非然,我是你父皇,前段时日,我们还见过面。”楚云晗温柔一笑,想要伸手去摸摸楚非然的脸,但见似乎很是害怕,连忙便躲在了刘安身后。
  楚云晗俊眉微皱,瞧着楚非然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劲,精明的眸光便看向刘安,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刘安愁眉苦脸,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但在楚云晗凌厉的视线下,方才战战兢兢的道:“回皇上,奴才之前在宫门口见到小皇子,便是这般,不与人说话,嘴里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些听不清,奴才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云晗薄唇紧抿,眸光再次看向楚非然,但见他灵动的眼睛,竟是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与往常大不一样,心不由得沉了沉。
  “怎么会在宫门口?”楚云晗眉头紧皱,想起卫芷晴与楚非然之前便被人劫走了,如今非然怎会突然出现在宫门口,若是这般,晴儿如今又在何处?
  “据宫门口的守卫说,今早天刚亮,便见小皇子自己走了过来,神色很是不对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起先还不知晓小皇子的身份,但见最近皇上下令在汴京四处贴的画像,这才确定正是小皇子无疑,便立刻禀报了。”刘安道。
  闻言,楚云晗眉头紧皱,黑色的眸光凝视着楚非然,心中竟有不好的预感,若是以往,楚非然不会是这个样子在燕州的时候,这孩子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性格活泼,尤其是一双眼睛,似乎会说话般,极是灵动,但如今,双眼呆滞无神,神色木然,整个人与以前相比,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楚云晗心紧了紧,想要去抱楚非然,但又怕让他受了惊吓,心中思衬了片刻,便吩咐刘安道:“召卢太医来龙承宫一趟。”
  语罢,刘安低声应是,便连忙退出了大殿。
  顿时,整个殿内,便只剩下楚云晗与楚非然两人,瞧着刘安走了,楚非然似乎慌了神,竟“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楚云晗心中一颤,忙便蹲下身子,温柔的眸光注视着楚非然,轻声哄道:“非然乖,不哭,父皇在这里”
  然而无论楚云晗怎么轻哄都没用,楚非然仍是哭个不停,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似是哭累了,这才止住了,
  恰时,卢太医也来了龙承宫,瞧着楚非然,忙便跪地行了一礼。
  楚云晗此时心中烦闷,想起楚非然,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忙便摆手道:“卢太医不用多礼,快来瞧一瞧小皇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朕总觉得,似乎变得和以往不一样。”
  “臣遵旨。”卢太医起身道,说完,便往龙床上走去。
  此时,楚非然因着方才哭累了,已是睡了过去,卢太医走上前,先是翻了翻楚非然的眼皮,仔细瞧了瞧,再观察了番脸色,最后便又连连把了好几次脉。
  “怎么回事?可是诊出什么来了?”楚云哈瞧着卢太医愁眉苦脸,忙便走上前问道。
  “回皇上,小皇子这这”卢太医面色为难,似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