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久原本正趴在床上玩鲁班锁,这是她今天从成大师外孙手里拿来的,那孩子明显不愿给,成大师却说人家是客人,你不能这么小气,那孩子不情愿的将玩具“送”给了叶久久。
  叶久久忘了这不是家里那柔软低矮的大床,跳起来就准备蹦下去,脚下踏空,整个人险些摔倒。
  “啊——”她惊呼一声,幸亏顾华灼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捞住她。
  而此刻房门已经被打开,那小小少年,手中抱着一床薄被,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小脸倏得红透。
  “阿姨,我外公让我给你送床被子,山里夜里凉。”他声音清脆好听,带着一丝孩子固有的稚气。
  “好!”顾华灼急忙抱起自己女儿,“你怎么样,磕着没?”
  叶久久也是被吓到了,小脸略白,惊呼未定的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那孩子放下被子,就逃也般得跑了回去。
  “连声谢谢都没来及说,怎么跑了?”顾华灼将叶久久抱到床上,“你注意点,这里不是家里,摔下去可没地毯什么的。”
  叶久久乖巧点头,继续拨弄着手中精巧的鲁班锁,吓得心肝直跳。
  **
  成大春正在画室作画,韩君迟一路小跑回去,还带着喘息。
  “被子送过去了?”成大春拿着毛病,裹了一层朱砂颜料,偏头看了一眼小脸绯红的小外孙。
  “嗯。”
  “跑什么,喝口茶歇会儿,脸红成这样。”成大春无奈笑着。
  说是外孙,其实他这个年纪,有曾孙都不为过,只是自己结婚迟,女儿结婚也迟,对这个小外孙,他是疼到骨子里的。
  韩君迟坐到椅子边,想起刚刚进屋的画面。
  他是听到惊呼声,才猛地推开房门的,却不曾想,叶久久正倒挂在顾华灼身上,睡裙下摆被撩起,细嫩的腿特别白。
  他们家都是男孩,母亲早就说过,男女有别,上学不能扯女孩头发,不能撩女孩裙子,不能随便盯着女孩腿看。
  他年纪不大,却也知道男女有别,忽然看到她裙子被撩起一些,倒是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别人不懂,他却瞬间红了脸,扔下被子就跑了。
  “师公!”叶久久不知何时到了画室门口。
  “久久来啦,刚刚洗过澡?”成大春喜欢小孩子,手中这幅画,正是今天有感而发,【稚童嬉戏图】,画上面就是叶久久和韩君迟。
  “嗯。”叶久久抱着鲁班锁,直接走到韩君迟面前,“不会玩!”
  韩君迟耳朵是透明的浅粉色,咳嗽两声。
  她不仅聒噪,还很笨。
  他伸手拿过鲁班锁,就几下功夫,轻巧解开,叶久久咬着嘴唇,良久不语,似乎有些恼怒。
  她已经想了一晚上,却被他轻松解开了,怎么能忍。
  韩君迟抬头就看到小姑娘咬着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恼怒模样。
  “嗯?”韩君迟居然拿出放在一边的橙子,塞到她手里,“很甜。”
  叶久久一看到吃的,立马坐到一边,开始低头剥橙子,也不提鲁班锁的事情。
  “你和我哥哥一样厉害。”叶久久一边吃橙子,一边看着韩君迟。
  他没说话,哥哥?哥哥什么的,我也有。
  “不过你肯定没我哥哥厉害,我哥哥比你高,他都读小学了,你才读幼儿园,而且我哥哥……”叶久久提到小包子,滔滔不绝。
  倒像个兄控。
  韩君迟低头摆弄着鲁班锁。
  你一个连幼儿园都没上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再说了,他还小,以后总会长个子,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矮。
  男孩子就算再清心寡欲,也难免有些胜负欲。
  成大春时不时抬头看着两个人,倒是一笑。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了,原来在这里啊,别打扰师公作画,跟我回去睡觉。”顾华灼就是洗个澡的功夫,这丫头就跑没了,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外面山雨瓢泼,怕她出去踩水。
  “我还不困。”叶久久往韩君迟身边挪了挪,“嗳,小师叔……”
  韩君迟小脸通红,“谁是你的小师叔!”
  “外面那些叔叔说的啊!”叶久久咬着橙子,嘴角都是香甜的汁水。
  韩君迟虽是成大师外孙,也算是弟子,叶久久叫成大春师公,喊他一声小师叔,如果说在这方面的辈分看,倒是没错的。
  “麻麻,我今晚想和小师叔睡!”她裹着手指的橙汁,笑得格外灿烂。
  韩君迟手指一抖!
  这丫头不仅聒噪、很笨,还不知羞!
  “胡说什么啊,跟我回房。”顾华灼干咳两声。
  “我在家也和哥哥睡啊,为什么不能和他睡?”叶久久十分不解,他们几个玩的小伙伴,经常睡一张床的。
  “行了你,赶紧和我回去!”顾华灼不等她再开口,抱着她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韩君迟小脸已经红透,扯着手中的鲁班锁,满屋子的甜橙味,腻味。
  **
  顾华灼抱着小丫头回房,她忽然趴在被子上,笑个不停。
  “麻麻,小师叔脸红了,嘻嘻……他好好玩!”
  “你这丫头,你故意逗他的啊。”顾华灼气结。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居然学会调戏小男生了,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谁让他不理我,我和他说一百句话,她就回我一个眼神,我就故意和他闹着玩的,粑粑早就说了,要离男生远点,我才不会蠢到和他睡一起,想得美。”
  “你……”顾华灼想起那孩子通红的小脸,又是一阵心疼,“你以后不许去逗他了。”
  “我没有逗他,我和他玩呢。”
  这山里连个好玩的地方都没有,除了那个半天憋不出一屁的小师叔,她真不知道还能玩什么?
  “不许逗人家,他和家里那些孩子不一样。听到没?”那韩君迟明显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懂事。
  这要是都是个半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在一起玩玩就罢了,那孩子分明会想很多,叶久久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可是可怜那孩子,居然被自家丫头缠了整整一天。
  霸占人家的玩具,又要去霸占人家的床?
  “哦!”叶久久说得口不应心,“那我去看看外公。”
  顾泮荣以前伤了腿,阴雨天风湿作痛,早早就躺下了。
  叶久久过去的时候,汪毓涵正帮顾泮荣揉着腿,他俩喜欢小孩,瞧她过来,自然也高兴。
  顾华灼则独自坐在房间,刚刚为了接住叶久久,手机都被摔坏了,本来是没信号,现在是彻底开不了机了。
  也不知道轩轩睡了没?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话说叶九霄那混蛋,又在干嘛?算了,想那种人做什么,睡觉去。
  **
  而此刻某人口中的混蛋,正开车进山。
  雨大风急,山路险阻,周围参天树影,在狂风中婆娑摇曳,平添一抹诡谲阴鸷。
  “爷,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有山洪什么的,要不等明早再上山吧。”叶峰把握着方向盘,雨太大,前面的雨刮器刚刚滑过车窗,玻璃又立刻被雨水打得一片模糊,“这么晚进山,真的不安全。”
  “在山腰停车,走上山。”
  “爷,这山里连个路灯都没有,真很危险。”叶宇也是忧心,“况且您也不能确定少夫人就一定在这里啊。”
  叶九霄进山,完全是靠猜得,说什么岳清和在群里不说话,有些古怪,还有汪毓涵几个月后要举行巡回画展,他就说顾华灼肯定在成大事这儿。
  这女人直觉准可以理解,你一个男人,和他们扯什么直觉啊。
  而且狂风暴雨,这是不要命了吗?
  “我确定。”叶九霄越是往山里走,越是笃定。
  “您怎么就那么肯定啊,要是白跑一趟,那不是……”
  “直觉!”
  前面两个人绝倒,神特么的直觉。
  成大春的住处在半山腰处,他们下车徒步走了半个小时,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顾家车子。
  “爷,还真的在!”叶峰笑得不能自已。
  叶九霄应了一声,紧绷的脸色缓和许多。
  **
  元庆原本都已经睡下了,却隐约听到敲门声,穿着睡衣撑着伞就急忙去开门,这么大的雨,谁这么晚进山啊。
  他一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倒是被惊得半宿没说出话。
  为首的男子,身上穿着黑色雨衣,但是头发已经被濡湿,贴在脸上,黝黑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透着精光,暗藏锋芒,他就是个学画画的学生,哪儿见过这般气场强大的人,吞了吞口水,“先生,您找谁?”
  “找我妻子女儿。”叶九霄压着嗓子,这不就是今天和顾华灼合影的小子?
  “叶先生?”天太黑,加上叶九霄穿着雨衣,帽檐压着半边脸,实在看不太清。
  “嗯。”
  “里面请。”元庆立刻领着三人进屋,“我去通知……”
  “这么晚了,是我打搅了,你告诉我,我夫人在哪个房间就好,我明日再拜会成大师。”
  “也好。”元庆和他指了路,又给他们找了鞋子换下,安顿好叶峰叶宇,方才离开。
  顾华灼睡得正熟,却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因为是木质门,门开合的咬断声,格外清晰。
  她下意识睁开眼,刚刚准备跳起来,嘴巴忽然被人捂住,整个人就被按在了床上,有几滴冰凉的水滴落在她脸上。
  “唔——”顾华灼下意识挣扎,整个身子就被人紧紧禁锢在床上,双手双脚都被压住。
  男人那熟悉强势的气息,混杂着雨水的清冽,入侵着她的每一寸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