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思垂下的眼睛,说出了心中的那句话:“你…也好好找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吧。”
杨慎知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毛,声色平静地笑:“岳秋一定在你男友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吧,说我利用他们岳家的关系爬上系主任的位置,然后就把他姐姐抛弃了什么的。”
吴思思看着手里的奶茶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杨慎知也不为自己辩解,甚至是坦然承认下来:“我当初和她在一起,的确有考虑过他们岳家的关系。思思,你也大了,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我们在北城如果不能出人头地,那终归是要被称呼一句外地人的,说得更难听一些,台湾佬。岳清当初和我在一起,图的也不过是一个婚姻的名义,而不是婚姻的事实,这一点,我们两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我忍受她和她所谓的初恋私下里各种胡来,忍受她为了别的男人堕胎而无法怀孕的事实,我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错,但我自认,也并不是十恶不赦。”
如果在往前几年,吴思思听见这样的话,或许还会质问杨慎知一句,为什么你的感情会夹杂着这么多功利虚假的东西,为什么你一定要在北城出人头地。
可现在,当她自己也进入了社会,也体会过了很多世间无奈,她才发现,她并没有那个底气去指责谁。
人活着,总归都是现实的。
吴思思轻声叹气,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没了声音。
杨慎知是沉默惯了的人,此时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直到身边的服务员重新过来添了一道水,他才终于开口问了句:“思思,你母亲的画室,今年就会转到你手里了吧。”
吴思思微微一愣,转过脸来点点头回答:“对,今年是第四年了,上个月李律师已经给我来过电话。”
杨慎知手指轻敲桌面,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看着她轻声问:“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想要收下郑姨的那个画室,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吴思思听见他的话,坐在原地,一瞬间愣了。
和杨慎知聊完天已经是快要晚上七点。
吴思思抱着西瓜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默默发着呆,直到铃声提示到了楼层,她才回过神来,迈步往电梯外出去。
没想刚刚低头准备拿出钥匙,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拉住,然后倒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轻呼一口气,小声地问:“你,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沈寒山还是死死抱着怀里的人,把头耷拉在她耳朵边上,跟只失落的大狼狗似的,不服气地回答:“在你和你那个狗屁慎知哥哥聊天的时候。”
吴思思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一时还真有些心疼。
她现在年岁渐长,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警惕和拘束,甚至包括现在的杨慎知,可在面对沈寒山的时候,她却是完全的放松,甚至有一些大人对待孩子一般的宠溺心情。
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柔声告诉他:“好了,我和杨慎知聊的都是我妈妈画室的事情,沈寒山小朋友不要乱想了好不好。”
沈寒山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接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一脚把西瓜踢了进去。
然后把吴思思抱起来,压在大门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下巴,可怜巴巴地说:“不行,小朋友的心灵已经受到伤害了,不光是小朋友,连小朋友的弟弟现在也很难受。”
吴思思被抱着,双腿环在他的腰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沈寒山那里的状态,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咬着嘴唇问:“你…你怎么这一下子就…”
“谁说一下子。”
沈寒山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是从你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就硬了的!”
吴思思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只能小声教育:“你…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正经…”
沈寒山这下也有些生气了,下面直接故意往上一顶,恶狠狠地说:“老子就这么不要脸,你今天才知道啊,谁让你跟杨慎知说话笑得那么好看啊!”
说完,又把头埋在吴思思的锁骨上,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开始服软:“思思,你让我心里踏实点儿成吗,我真的,真的不想喜欢别人,我就想跟你过一辈子。不用花时间去猜这个女人爱不爱我,不用去学习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就想琢磨着怎么把我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看见了最好看的花儿第一时间喊上你,吃到了最好吃的东西第一口喂给你,我知道我这人特笨特俗,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到死了到老了都在一起。”
吴思思听着耳边的声音,只觉整颗心都软了,摸着他的头发,叹一口气,轻声笑骂:“你是不是傻呀,我,我难道就不想和你在一起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浮随意的女人?”
沈寒山听见她的话,整个身体都忍不住一僵,而后情绪随着身上的肌肉一点点松懈下来。
禽兽的本能是占有,但禽兽的心也格外的纯真,一件小事能让他难过至极,而温柔的蜜语,也能让他们开心如同疯子。
沈寒山放开了怀里的人,见她手被自己勒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痕,忍不住小声道歉起来:“对不起思思,刚才,刚才是我犯了糊涂,你没我抓疼吧。我以后,我以后会忍耐的,我不碰你了。”
吴思思听着他的话,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失落。
摇了摇脑袋,吸一口气,弯腰把西瓜拿起来放进厨房的水槽里。
转身走进卧室,找了两件睡衣,想要先洗个澡冲去身上的这一层乏意。
沈寒山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有作声。
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只是脑子里的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吴思思关上浴室的门,靠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
直到旁边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是夏五,告诉她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她才走过去打开花洒,脱下衣服,看着落在自己皮肤上的水汇成一股股透明的光点,蜿蜒而下,继续发起了呆。
只是那呆没有发多久,浴室的门“嘭”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吴思思下意识地捂住身体,抬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沈寒山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不见,只穿着一件衬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他看着吴思思身上的片片粉红,还有脸上呆傻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头上的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衣,贴在身上,显示出他的肌肉与渴望迸发的活力。
吴思思感觉到沈寒山的舌头在自己的脖颈上一点点舔开,一瞬间就失去了力气。
沈寒山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一边亲吻她的唇角一边沙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思思,我想我还是忍不了了。”
吴思思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带着粗茧的大手,在她身上温柔而又不容抗拒的抚过,带起一点久违的涟漪。
抬起手,圈住他的脖子,附耳低语:“那就不要忍了。”
沈寒山得到吴思思的回应,整个人都变得强硬起来。
一把扯开自己胸口衬衫的扣子,将她猛地压在了背后深蓝色的墙面上,看着她被瓷砖衬得越发白皙明艳的皮肤,只觉整个人都到了仙境。
吴思思的耳边是水滴哗啦的声音,眼前一片渐渐升起的白雾中有一张五官精致而深刻的脸。
水珠从沈寒山挺直的鼻梁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吴思思的胸前,就像一次次触摸,在她心口划下灼热而温柔的痕迹。
沈寒山进入的时候,靠在吴思思的肩头像是哭了,头顶的水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低着脑袋,只一声声压抑地喊着:“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吴思思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男人,在渐渐升起的欢愉中也哭了出来,双手在他的背脊留下一道一道的指印,就像一次次无声的呐喊。
如果吴思思能够回到十九岁那年,那么她想,她或许是不会就那样和沈寒山分开的。
十九岁的时光太繁华,小曲儿唱得比谁都潇洒,只是错过了之后才发现,岁月匆匆好些东西留不下,而昨日少年再也不会那样的鲜衣怒马。
当然,这样的“如果”到底只是个假命题。
而这样的假命题几乎每个人都做过,也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它的毫无意义。
所以吴思思想了几年,渐渐也就忘记了去想。
她开始分清矫情与文艺的差距,也开始明白,不是每一段时光,都能被人写在纸上,大多数人的青春,其实只适合藏在心底。
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吴思思从床上动了动胳膊,觉得有些酸疼,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歪着脑袋问:“你一直没有睡?一直盯着我看?”
沈寒山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笑了笑说:“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挺想你的,就干脆看着你。”
吴思思脸上微微一红,小声念叨:“什么叫挺想我的呀,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沈寒山低着脑袋,亲了她的嘴角一口,语气无奈地回答:“是啊,就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对你做好多事儿,想跟你说好多话。”
吴思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着他的鼻子,轻声道:“好啊,那你现在跟我说吧。”
沈寒山这下又不乐意了:“不行不行,那些都是睡着时候的话,现在是不能说的。”
吴思思打了个哈欠,把头往沈寒山的胳膊上靠了靠,看着他问:“那你不睡觉么?”
沈寒山咧嘴一笑,若有所指地答:“想啊,不过我想和你睡。”
吴思思皱着鼻子嘟囔:“你就不能有些内涵呀。”
沈寒山把脸埋在吴思思的脖子上一边蹭一边胡说八道:“我睡你就是内涵。朱自清同志不是说了吗,好的女人深刻的就像一本书,看了一准让人想睡。”
吴思思原本听见第一句话还觉得挺受用,等听见第二句又无奈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骂:“臭不要脸,朱老先生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沈寒山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解释:“谁跟你说那个朱自清了。我说的是我二姑父的老子,人家姓朱,名字轻,铁岭有名的老中医,人生梦想是穿个大马褂,给人开解人生烦恼。真的,以后我老了满足不了你,就上他那儿拿方子,一准不让你空虚寂寞,把你喂得饱饱的。”
吴思思猫着脑袋微微一笑,“哐当”一脚终于把人踢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一群萌妹扛着40米大刀追着我喊:大大,我要给你送fafa,妈的凌晨四点被吓醒了。
第24章
第二天吴思思腰酸背痛的醒来。
刚进浴室洗完了澡, 杨小苏的电话就丁零当啷地打了过来,见吴思思开口,对着手机张嘴就是一句大喊:“思思, 你和沈大仙复合了呀!”
吴思思“嘶”了一声, 把手机拉得离自己耳朵远了一些。
从浴室里出来,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叹气问:“鱼儿和你说了?”
杨小苏哼哧一声,很是不高兴地回答:“才不是呢,是夏五告诉我的!对了,你家沈大仙现在在微博上可出名了你知道吗。”
吴思思扣上胸前的扣子,歪着脑袋问:“出名?为什么?他公司破产啦?”
杨小苏“啧”了一声, 忍不住很是严肃地教育:“你就不能指望点好的!他不是在你微博下面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吗,被粉丝给人肉出来啦, 说是以前五月的主唱,很多以前他的粉丝在那怀念青春呢。”
吴思思满头雾水地挂上电话,走到电脑面前打开自己的微博,只见沈寒山那张照片下面还真挺热闹, 回复都有一万多条了,最上面那个是条特别火热的话题——五月主唱香樟。
沈寒山从外头跑了步回来, 一身的臭汗。
把豆浆油条放在餐桌上, 偏头看见吴思思坐在电脑前愁眉苦脸的样子, 忍不住凑过去问了句:“哟,吴主任这是又在为哪个街道办操心呐?”
吴思思伸手把他推开一点,指着屏幕里的评论, 一脸无奈地回答:“为你!你在日本随便乱发照片,被粉丝认出来,都上热搜了。”
沈寒山可不管吴思思喜不喜欢他这一身臭汗,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过了门的媳妇儿可没有嫌弃自家爷们儿的道理。
直接坐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放在大腿上,搂在怀里跟抱了个孩子似的,鼠标一边往下拉,一边冷笑着表示愤慨:“妈的有病,老子都还没死呢,个个在那儿怀念青春,怀念他妹的大姨夫啊,吃饱了没事儿撑的。”
吴思思皱着鼻子也有些不高兴,等了一会儿突然握住鼠标停下,“哼”了一声,指着屏幕里的评论没好气地念:“我看你是很享受吧,你看看人家怎么说的,‘那年十七岁,第一次听了香樟的歌,回家之后一直不舒服,上医院看了下,才知道是耳朵怀孕了’,呵,呵呵,沈大仙你很厉害嘛,我怎么不知道有人唱个歌还能弄出私生子的啊。”
沈寒山还是第一次瞧见吴思思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整个人都忍不住灿烂起来,把手伸进她的上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吴主任你这是吃的那门阿富汗陈醋啊?”
吴思思低着脑袋没有回答,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可沈寒山能让她跑了嘛,手臂还把人搂得越发紧了。
低下头去,舔了舔吴思思耳朵后面的痣,靠在她脖子边上,低声耳语般地笑了起来:“行了,乖啊,不闹,沈哥哥拿沈小弟弟发誓,不管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老沈家的儿子闺女都只给你,好不好?”
吴思思被他的话弄得面红耳赤,连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佯装生气地喊:“谁管你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