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吴思思干脆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回答:“我说,我们不要再上床了。”
沈寒山忽的皱起眉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问:“你这是发什么脾气,我不就昨天在你教室乱来了一下吗,大不了这个星期我都不碰你了。”
吴思思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回想着岳清的那一句话。
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笑着问:“沈寒山,我不懂啊。你挺帅一个人,也不缺想跟你上床的,怎么就能天天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
吴思思觉得自己这时看起来一定刻薄极了。
其实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谓求沈寒山给她的那点儿零星温暖呢。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岳清的话让她失去了一个女人原本该有的优雅和理智。
沈寒山也有些愣住了,眯着眼睛,沉声问:“你他妈什么意思。”
吴思思耸了耸肩膀,低着脑袋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们之前在一起也不是因为爱情,我现在腻了。我们各走各的路吧。”
沈寒山手里的拳头渐渐收紧,梗着脖子问:“是因为杨慎知要结婚了吗。”
吴思思低着脑袋没有回答。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她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有再想起杨慎知了。
沈寒山却以为她这是默认。
平时挺不要脸一大老爷们儿竟然就那么红了眼眶,转过身去咬着牙关,不想让人看自己的埋汰样。
地面上的两双拖鞋,还是他们上星期看了电视剧特地买的同款,这会儿看着也只剩下打眼。
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问:“吴思思,我也不懂你啊。你这人看着温柔细致,对谁都好,但对着我了,你的心怎么就他妈那么狠。”
沈寒山是喜欢吴思思,不过他也不至于为了她看轻自己。
为了一个抓不到手的爱情丢掉自尊,这种事儿沈寒山做不出来。
一整年的时间,他一边享受身体上的欢愉,一边渴求精神中的肯定。
可每当他小心地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得到的却永远只有吴思思云淡风轻的笑意。
人不怕追不上天上的太阳,却会忧虑失去曾经捧在手心的月亮。
这么久的相处,要一下子完全断掉,其实不容易。
而且,说出来没出息,就算这样,沈寒山还是挺喜欢吴思思的,控制不住。
但这又怎么样呢。
直到离开北城,沈寒山也没问吴思思要过一句道歉。
他一大老爷们儿不至于,只是偶尔在外,他也会想,吴思思这种傻逼,看着读过挺多书,其实脑袋就是个木鱼。
没了自己,她上哪儿找一个比他更爱她的男人呢。
这想法挺真情实意的,还带着点不为人知的酸。
只是时光一转,再深的情也会变成浮在心尖上的浅。
起初的愤愤不平慢慢褪去,留下一口咽不下的气,最后还能让沈寒山乐意在嘴边念叨的,只剩下那么一句“妈的,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回忆篇结束,之后沈狍子、沈怼怼重新上线,又要开始日天日地日空气了。
另外,其实这里思思已经对沈寒山有点好感了,所以看见岳清和“沈寒山”亲的那一幕心里才会那么的难以接受。
成长之后的思思会比原来要成熟稳重很多,有种笑看自家男人犯蠢的迷之淡定。
第19章
好在现在的吴思思变了不少。
或者说, 她把自己的那些个固执、傻逼一股脑地藏起来,强迫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沈寒山的脑子这会儿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看着杨慎知走进电梯的背影, 站在原地跟个雕塑似的, 一点声音也没有。
吴思思偏头看他一眼,撑着大门的扶手轻声问:“还在看什么?”
沈寒山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挠着头道:“没什么,那什么,杨慎知…看着老了不少哈。”
吴思思关上门,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转身拿出鞋柜里的拖鞋,小声回答:“他今年应该也有三十七八了, 和年轻时候自然不一样,我们这几年其实也没什么联系。”
这话要放别人那儿,一准知道是在撇清关系呢。
但沈寒山不,他还特别善解人意, 穿上地上的拖鞋,一脸忧郁的往客厅走, 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 咬了一口感叹起来:“人到中年闹离婚, 不是出轨就是痿。”
吴思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看着手里的钥匙,平静地问:“你不为岳清遗憾?”
沈寒山“哈?”了一声问:“为岳清遗憾?为什么, 她自己找的男人,要离婚能怪得了谁。”
吴思思歪着脑袋问:“你以前不是喜欢她么。”
沈寒山这下是真的被惊着了,眼睛鼓得跟金鱼似的,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扯着嘴角的肌肉喊:“吴主任,我早说过,平时不靠谱的小说得少看。岳清比我大了多少,起码七八岁吧,我他妈是缺爱啊还是恋母啊喜欢她。”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吴思思了,站在原地,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喃喃地问:“你…你不喜欢她?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沈寒山就算脑子再不好使,这会儿也闻出味儿来了。
半眯起眼睛,一脸严肃地问:“你当年,别不是以为我一直喜欢的人是岳清吧?”
吴思思咬着嘴唇,低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沈寒山一瞬间只觉眼前一黑,就像无数毛/主席相从天而降,这个喊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个喊着“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坐在原地捂着眼睛,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吴思思大抵也知道了自己的误会,心里挺难受的,刚想抬头再说些什么。
沈寒山那头已经重新举起手,默默拒绝了她接下来的话。
故作轻松地抹一把脸,很是深沉地告诉她:“所以说理想主义害死人啊。我总算是知道了,暗恋不可怕,谁蠢谁尴尬,当年的事儿,只能怪老子自己蠢。”
吴思思见他一个人把当年的事担下来,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原本那些忧郁啊伤感啊的小情绪一下就被冲淡了。
只能转身走进厨房,低头洗桃子。
她知道沈寒山以前就特别喜欢吃桃子,同时,她也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会儿,消化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哪知道沈寒山这厮抗击打能力特别强。
刚才还是蔫头蔫脑的人呢,这会儿就满血复活了,走进厨房,直接站在吴思思身后,把人往怀里一捞,低着脑袋说:“但老子现在还是特别难受,需要吴主任的安慰。”
吴思思被他一抱,身体忍不住微微一僵。
听见他的话,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抓了一小块切好的桃子递过去。
沈寒山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一口吃进嘴里,动作行云流水,完了还舔舔吴思思的手指,臭不要脸地加上一句:“用牙签用牙签,不然我一个没忍住,把你手指一起嗦进去不得了。”
吴思思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想到以前两人做事时开过的玩笑,低着脑袋轻声嘟囔:“你怎么还这么不正经啊。”
沈寒山这都多少年没听过她这小动静了啊。
直接把脸往她脖子边上一埋,吸了两口她身上的香气,毫不掩饰地说:“硬了。”
吴思思差点没被他吓死。
赶紧扭了扭身体想要挣脱出来,奈何沈寒山人高马大力气足,压根不放开她。
吴思思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唉声叹气:“沈先生,你不要这样,你现在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得做一个严肃认真的好人。”
沈寒山咧嘴一笑:“我是好人啊,不过我这兄弟就不知道了。”
吴思思终于放弃劝说,只能开始装病:“我…我还病着呢。”
沈寒山当然不可能真把吴思思怎么样,他又不是禽兽。
揉了揉她的肚子,装模作样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觉得,你这皮肤生得这么嫩,小腰生的这么细,我作为一食肉型牲口,不对你白嫩嫩的身体起点反应,那不是对你肉体的侮辱吗!再说了,我下面这玩意儿它要造反我能不让硬吗,他除了右手就认你,我也苦啊。”
吴思思一向说不过沈寒山,此时也只能继续递了一块桃子过去,试图以此塞住他的嘴。
但沈寒山能是那种被一块桃子就忽悠过去的人吗。
人家还真是!
把脸抬起来,用下巴蹭了蹭吴思思的脑袋,轻声笑着问:“我说吴主任啊,你是不是又长矮了?”
吴思思都服了他,用手往他肚子上一撞,没好气地说:“是你长高了!人哪里有往矮了长的啊!”
沈寒山低头一想还挺有道理:“也对,以前你还能到我耳朵,现在直接到下巴了,以后我再努力长长,争取把你揣兜里,整天挂脖子上哪儿都带着。”
吴思思皱了皱鼻子回嘴:“谁要挂你脖子上啊。”
沈寒山笑着喊:“你不记得了啊,以前考八百米的时候,是谁嚷嚷着要挂我身上,让我代考的啊。”
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吴思思咬了咬嘴为自己辩解:“那是我们那体育老师要求太严了,再说了,刘老师那时候都还说要考警察呢,现在不还是在当老师吗。”
沈寒山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把手放在吴思思的腰侧,意犹未尽地摸着:“得了吧,你那体育老师丑的都够枪毙了,还他妈去考警察,当上了第一个抓自己。”
吴思思没搭理他,这人说话一开腔一向没好话。
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里的桃子,小声问:“那你呢,你怎么也没做医生自己开公司了呢。”
沈寒山听见她的话,手指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轻笑一声,满不在意地回答:“嗨,还不是因为老子突然意识到傻逼医学救不了人民群众么。再说了,你不也没从事钢琴行业。”
吴思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吟一声也没有再问。
沈寒山平时说话粗陋,但却也的确实在,两人分开这几年,总归都有点不值得说的破事儿,要真认真计较,那都得没完没了了。
吴思思洗完桃子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沈寒山也没使坏,就在她屋里溜达,顺手把她那几件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给洗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台里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问她今儿身体好没好,能不能过去接档。
吴思思其实还挺喜欢她现在这个工作的,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往台里赶。
沈寒山没法子,只能开着车送她过去,没想下楼的时候正巧碰着了也来送老婆的袁晟。
袁晟身上闻着还是一股子的奶气,见着沈寒山了,走上来一拍他的肩膀,满脸坏笑地问:“哟,这不是我们工作繁忙、无心私人感情的老沈同志嘛。怎么的,看您这春光满面的样儿,别是铁树开花了吧?”
沈寒山“嗯”了一声,懒洋洋地接过他递来的烟,微微一挑眉毛,臭不要脸地回答:“和老相好复合,不是什么大事。”
袁晟看着他一脸嘚瑟的样,忍不住喊:“呸,臭不要脸。明天就喊着肖子几个来围观你家漂亮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