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之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安稳,始终浅眠,做着些奇奇怪怪的梦。
这几天她总是这样,神经时刻紧绷着,不敢松懈。
斯庭好像也没出门,她没有听到他洗澡的响动,也没有听到开门关门。
大概中午时分,陆南之的房门打开,女仆来给她送午餐——据说斯庭一天只吃一到两顿,所以早上没有人专门会为陆南之做早餐。
陆南之看见blumkin也来了,带着个端着锡制托盘的护士。
床边有一堆糖纸,里边是dolce各个品类的糖果,巧克力、水果糖、薄荷糖、奶糖。
“滚出去。”斯庭的声音低沉,和昨晚亢奋洪亮的状态判若两人。
“新的医生说,这些药的副作用更小,但能更好地缓解你情绪低落和思维迟缓……”
“滚出去!”不等blumkin说完,斯庭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扔了出去。
blumkin没有及时躲开,烟灰缸砸到了他的肩峰,反弹落在了地毯上。
“sid,你最近的情况有所反复,昨晚……”
斯庭端着水杯从床上走下来,把杯子怼到了blumkin眼前,杯里的水洒在了他身上,“水是苦的,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药。”
blumkin一哽,满脸写着莫名其妙,但他不敢表达出来,“怎么会,别墅上下都是你用顺手的人……”
“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药!”斯庭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blumkin哆嗦了一下,不敢看斯庭的眼睛,他战战兢兢地解释,“没有的事,我可以向你证明。”
说着,他一把抓起了斯庭手中的水杯,将里边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不是苦的,没有任何怪味,反而带着甘甜。
但blumkin不敢否认。
他垂着眼,过度紧张导致呼吸急促。
好在斯庭只是兴致缺缺地走回了床边,倒了下去。
嘴里还是苦味,从早上一睁眼到现在,他的手摸到床头柜,想从糖果盘里再摸一颗糖,但盘子里已经空了。
斯庭的眼底染上一抹烦躁。
“还不滚?”他含混道,“找死?”
blumkin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劝了,回头给小护士使了个眼色,两人正要逃跑,里间的房门开了。
只穿着一件宽大病服的陆南之走了出来。
blumkin愣了愣,一时间没认出来。
她瘦了很多,锁骨明显,更显得脖子白皙细长,不施粉黛的脸有一点憔悴,却美得惊人。
不同于之前几次见到的明媚鲜艳,带着病气的陆南之活脱脱一盏美人灯,在如今的环境里,倒是相得益彰。
blumkin见过不少美人,但陆南之,美得摄人心魄。
陆南之飘飘荡荡地走过来,看都没看blumkin一眼,拿起来锡盘上的小药盒,把药一颗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端着水杯,走到斯庭身边,俯下身,凑到他嘴边。
斯庭还躺在床上,没反应过来,等闻到花果香气,想挑眼去看,就有双冰凉的手捧住了他的脸。
陆南之像一条滑滑腻腻的水蛇,缠上了半裸着的斯庭,捏着他的下巴,用唇舌撬开了斯庭的嘴。
不是温热的触感,她的口腔和舌头都很冰,带着好闻的香甜,连同那些药片,一起送到了斯庭的口中。
斯庭口苦,但能分辨冷热,冰凉的唇舌,比起含着糖的口腔,更能刺激他。
陆南之紧接着喝了一大口水,很快又凑了上来,扳着斯庭的肩,把水也送了进去。
斯庭下意识咽了一下。
陆南之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冰凉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唇舌、他的上颚,他每一寸觉得苦涩的口腔。
水渍从两人的唇齿间漏了下来,打湿了斯庭的胸肌,打湿了陆南之的衣服。
blumkin看到了她胸前透出的,隐隐约约的轮廓,他跟着斯庭一起,咽了一下。
突然,blumkin回过了神,赶紧拉着护士,逃离了这间房,在门口待命。
斯庭被陆南之哄着吃了药,把她的冰冷一点点焐热后,推开了她。
陆南之摸了一下他的脸,“怎么样,这样药就不苦了。”
“我又不是怕药苦。”斯庭冷淡地回了一句。
陆南之淡淡笑了笑,把药盒和水杯拿了出去,交到了blumkin的手上,忍着心里的厌恶和反感,温柔道,“他已经吃过药了,你们走吧。”
blumkin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谢谢啊,今天多亏了你,sid如今的状态,医生建议最好是不要停药的。”
“没事的,”陆南之摆摆手,“不过,斯先生他是生什么病了?”
blumkin并没有要保密的打算,坦然道,“他有躁郁症。”
“哦。”陆南之意会,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blumkin告辞了。
陆南之回了房间,走到了斯庭身边,温柔地上手,想要摸他。
斯庭不耐烦地躲开,“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何必偷偷摸摸去打听。”
“我没有偷偷摸摸的,只是考虑到,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病情……”
“我没有病,”斯庭打断她,“躁郁症这种东西,你以为是随便什么狗杂碎都能得的‘病’吗?”
“是我说错话了。”陆南之马上认错。
“谁教你的?”斯庭话锋一转,问道。
陆南之微怔,低声回答,“没有谁,只是觉得你这样很难受,不自觉就做了。”
她脑中浮现出了年少时,躲在帘子后面看到的画面。
身材玲珑有致的少妇,把糖浆倒在自己的下身三角区位置,高高抬起屁股,凑到男人唇边,笑声是事先练习过几百次的娇俏,“王哥,你要是不吃药的话,病可好不了,把病气过给人家,人家可不好再见人了。”
“见什么人,见我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陆南之回过神,看着斯庭沉默地躺在床上,于是匍匐到他身下,手滑进他的裤子里,嘴也凑了上去。
“别碰我。”斯庭冷冷说。
陆南之收回了手。
“突然性转,想要什么?”斯庭问道。
他应该是不喜欢欲迎还拒的吊胃口,而是喜欢直截了当的顺从。
具体是哪种顺从,陆南之也不知道,但她的第六感反馈,斯庭喜欢的应该就是顺从。
陆南之没有武器,没有用处,一无所有,她有的只是极致的美貌。
她只能利用这一点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陆南之跪在床前,一字一句地说。
“对斯先生来说,我手中没有能为你所用的筹码,是个没用的人,你随时可以将我丢弃,”陆南之的语气很平静,同时又带着很难以觉察的恳切,这一点点难以觉察,让斯庭入耳很舒服,“但你对我不一样,你对我是很重要的人。”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真真切切地从别人手上,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
“我是个中国人,中国人最是知恩图报,可我实在太没用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被你丢弃之前,报答你对我的恩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哪怕你觉得我下贱、卑劣,但这都是我能给你,最好的报偿。”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陆南之匍匐在地上,说道,“斯先生,今天起,我是你的了。”
斯庭单手支着身子,歪头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屑一顾,“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
“以前是你夺来的,但今天,是我心甘情愿,双手奉上。”陆南之说。
斯庭轻轻一笑,“我不需要你,陆南之,我不缺女人。”
“但我需要你。”陆南之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斯庭,泫然若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