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滑落着泪,他沉痛道:“你留我一人作甚,生不如死地忏悔着,念着你,爱着你吗?”
他摩挲着瓶盖,想起桃蓁说过的话。
“这酒叫婚姻酒,我听说新婚之日把自己亲手酿的酒埋在土里,新婚百日后喝了它就能让一对夫妻的情份延续三生三世。”
墨渊捧着酒,悲痛里的深爱溺满这双眼睛,他温柔地笑出声,道:
“桃蓁,我这就来陪你,等我。”
墨渊仰头流着泪饮尽这瓶他们亲手埋下的酒,饮尽后,空瓶子滑落至脚边,他抱着装满桃花的罐子,温柔地笑着。
桃蓁,娘子,娘子等我。
想要自我了断的墨渊,胸口一痛,有什么正在从心中流逝,眼前天旋地转,意识渐渐被抽走,最后他晕厥在地。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大师兄,师兄……”
心慌意乱的白浅大喊着师兄们,叠风他们赶来着急地把墨渊抬回洞府里去,他们见墨渊脉搏正常便只好守在他榻前等墨渊醒来。
昆仑虚上,十七位弟子守了足足一夜,他们的师父墨渊才有醒来的迹象,他眼皮动了动一会,才缓缓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着个个愁眉苦脸的弟子们。
“你们围着为师作甚。”墨渊声音沙哑,揉着额头缓缓从榻上起来。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白浅,师父他的眼里不再空洞,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神是两万年前初次看见时的,平静无波如古井,是看穿红尘后的淡漠与透澈。
白浅颤着声音问:“师父,你认识十里桃林的桃蓁吗?”
“十里桃林,为师熟稔得便是十七你和折颜了。”
墨渊一回答,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慌乱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师父他,竟忘了桃蓁。
*
醒来后的墨渊,见弟子们都学着十七这般毛毛躁躁的,以为他们是在大战后的一些后遗症而已。他如往日般过着平静枯燥的日子,这日他从藏书阁里看完书后便去后山里漫步,走了没几步便想起他寝室内有罐东西该清理一下了。
在后山里的九弟子令羽,本在练武的,谁料他看见他的师父竟拿着一个罐子走到桃花树下,欲要将里面的桃花瓣随意洒在树下。
“师父,不要啊。”
令羽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了,他飞过去将墨渊怀中的罐子给夺了过来,这里面的每一片桃花瓣都是烟消魂散的桃蓁啊。
“师父,这里面的桃花不能…不能…”
令羽泣不成语,如今师父什么都忘了,他该如何说,如何解释。
“令羽,这桃花瓣就让它随风而去,花开花落乃是自然之道,不必强求留着。”墨渊自认他的九弟子悟性高,应该早已将这些事看淡才对,如今他这般苦痛的眼神竟只为了这些桃花?
令羽看见他师父眼里的平淡,到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师父啊,师父,这是您深深爱着的桃蓁,是您苦苦守着的桃蓁。
墨渊见他眼底的苦痛更深,不由心软,道:“这桃花便由你来做主。”
言罢,墨渊便转身离开,决绝潇洒,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罐装满粉色桃花的罐子。
看着师父与桃蓁生死两相隔,两不相守,令羽痛心落泪,温柔地抚着瓶身,道:
“小蓁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十里桃林。”
令羽和白浅一同护送着罐子回到十里桃林,白真痛心疾首,想要接回罐子的时候被折颜给挡住了。
“小五,令羽,将这桃花种在昆仑虚,种在能常看见墨渊的地方。”
折颜拍拍在难过的白真,解释道:“小真,他们生不能相守,如今这般便让桃蓁如愿陪着墨渊。”
“折颜上神,我们定不负所托。”令羽许诺道。
折颜伸手去轻轻抚摸着罐子里仍然粉嫩的桃花瓣,叹道:
“小蓁,你直到死都要设局,替墨渊封印东皇钟,亦料到痛不欲生的墨渊会生死相随。你早料到今日吧,才鬼话连篇地骗我去提醒墨渊树下的婚姻酒,那根本不是婚姻酒,而是忘情酒。”
真没想到,你当年炼制的忘情药,结果用在了你自己至爱之人身上。
忘了吧,忘了也好,让墨渊活着也是好。
九重天上的天君得知这消息后,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魔怔后的墨渊实在令人恐惧得退避三舍。天君为避免墨渊恢复记忆,便对四海八荒下令。
从今往后,桃蓁二字成为禁语。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再来一更,快快夸赞我的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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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日月更迭,白驹过隙,七万年流转而逝。
七万年间四海八荒一片太平。
期间亦发生了很多事情,如司音恢复白浅身份,回到青丘当女君,亦如瑶池里的金莲转世到天宫乐胥娘娘的肚子里,一出生凤羽齐飞,霞光漫天,名为夜华,乃是天族太子。
龙气笼罩下的昆仑虚则众仙朝拜,他们只是相对于以往对墨渊上神的尊崇多了份一丝惧意,生性寡淡的墨渊从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所以从不会过问。
这日清晨,他站在昆仑虚庭院边缘,双手置于后背,淡漠的眼神掠过山下的风景后便凝眉看向若水河畔处,近日他能感应到东皇钟的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