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说完,心思单纯的长平并未发觉什么,张嘴还想多说,却被静妃笑着打断,“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大家都别说外人之话。”
锦妃一听有些不舒服了,当下脸色不善的说,“姐姐说的这话可不妥当了,咱们皇室最重恩情,长平也是想为恩人还了恩情,若是不做任何补偿,这倒是让别人笑话了我们。”
衣泠锦对阿楚多瞧了两眼,当然她能说这样的话,有些原因也是因为她爹衣步尘的话,阿楚当年对他们衣家有恩。现在又对她的女儿长平有恩,到底算是恩人了。
衣泠锦并不算坏,只是太过于功利心,但对于恩情这种事,大抵做不了错的判断。
阿楚顿时感觉受宠若惊,一个公主为了她求赏赐还好说,这个宫妃也为她求赏赐,她顿时觉着,来皇宫这次值得了。
倒是静妃笑脸始终带着,眼神却变冷了许多,“左右不过一个外人,就是对公主有恩情,那也是她的殊荣。”静妃说着,看向了阿楚,淡声问,“本宫说的可对?”
阿楚岂能敢回答不是,当然是恭敬万分的说,“是,娘娘说的极是。”
这个静妃,真是让人不喜,阿楚心中闷声说,明明是个极为好看的人,说出的话却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方才她还想,这皇宫的太后和各宫妃娘娘,也不就是村子里那些一个婆婆多个儿媳的普通人家般,现在看来,可不是了,普通人家的媳妇,可没有这般能耐厉害的。
在她村子里,最厉害的就是撒泼骂街的,而这皇宫中,厉害的却是那些少言寡语的。
静妃与锦妃一来,其余宫殿的妃子、公主也都赶着来拜寿。
瞧着时辰不早了,寿宴准备就绪。这皇家的寿宴,阿楚还是期待的。
太后是正经主子,静妃和锦妃左右护着,两个公主也在其后,周围一群的儿媳孙子,阿楚心道,真是好多媳妇好多孙。
只等那些主子们走远,阿楚才喘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喘息下来,周围围着一众的姑娘媳妇子。
“宋夫人倒是厉害啊,竟然成了长平公主的恩人,我们是甲午街的孙家,以后经常往来啊,听闻你们家有三个小子还没成亲,我们家有……。”
“我们家的姑娘也才十二三岁,宋夫人,咱们离的最近,我们庞家与你们将军府,隔了两条街。”
“两条街哪里算近,我们住的才进,赶明儿我去将军府拜访夫人您呢。”
……
瞧着一种媳妇子的奉承,阿楚这颗小心脏,那股子傲娇劲儿满满的。
想她重生前也只是一个偏远小山村的村姑,还是那种死在老家都没有机会离开的主儿,一朝重生,也没落得好处,稀里糊涂的成了被抄了家的唐家嫡女,本以为这人生已经悲催到低谷。
当初,她刚重生到唐家嫡女身上的时候,那心里可是可着劲儿的骂着上天的不公。没想到啊,她也有这么风光的一面。
她倒是也被人奉承过,不过,普通人的阿谀奉承,可没这官宦人家的夫人来的爽,听到心坎里,美滋滋的。
她现在快成了那泡发的海参,一点点的……
偏生在这个时候,一盆子的冷水跑疲泼了下来。
“别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东西,也不想想,你这低贱的身份,也就只能当一个将军夫人,不,说不定那天,宋哥哥就不要你了,瞧你那嘚瑟劲儿,真恶心。”苏雅枚拨开人群,站在阿楚眼前,眼神狠辣,语气不屑,嘲讽又挖苦的说。
阿楚瞧着面带轻笑,“苏姑娘,这话你说的就不多了,我再是身份不济。好歹,之前是唐家嫡女,现在是宋家嫡妻,而且,我已经生了儿子,你说,宋将军能真的不要我了?再者说了,我帮公主这件事,本就没想承下恩情,你也不必如此。你这样语气酸涩的挖苦我,倒是显得你小家子气了,莫在皇宫之中丢了令尊的脸面,你们姐妹二人出来,代表的可不是仅仅是你们,还有那苏将军的颜面,苏府的颜面。”
阿楚好一番说辞,正巧被外面前来邀请众位去开席的秦嬷嬷听到。
……
宴席之中
阿楚被人带着入了酒席,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也不晓得是哪家的,阿楚不远多言,免得失礼。
而那位小媳妇也没说话,自顾食用。
酒席中间垒着一个高大的戏台子,上面唱着贺寿曲目。
酒过三巡,女眷这边还是安静如初,隔壁那院子,却突然爆发了阵阵响声,太后抬眼望了去,“怎生今日哀家寿辰,皇帝那儿却热闹的紧。”
锦妃素来会讨喜,当下笑着说,“今日太后寿辰,自然您是最大,瞧着热闹,咱们过去瞧瞧,不道是,那隔壁的院子做了什么事,竟这般热闹。”
“是啊,太后娘娘咱们去看看。”
底下宫妃,见有人开头说了,当下就要过去。
太后起身,众人立刻随着一同过去。
只有坐在三五桌之后的阿楚,闷头和那只大螃蟹斗着,螃蟹她还真不会吃,瞧着那一套纯银打造的工具,什么勺子、锤子、剪子、她一个不用,伸手掰开了螃蟹腿,真好生抽着里面的肉,那蟹黄还没吃到嘴里……
被人推了一把,“太后瞧着去了侧院,咱们也跟着过去……。”
阿楚不情愿的起身,正欲跟上,却见方才推她的小媳妇走远了,她皱眉看着蟹黄,又瞧着女子大军,随即跟上了。
刚巧走了两步,却被一个身着宫装的女人拦住。
“唐姑娘,您请跟我来,沅妃娘娘有请您过去一趟。”宫女说道。
阿楚倒是记起来了这个沅妃娘娘,不就是唐家姑娘的表姨,她还好奇纳闷了,今日太后寿辰怎生不见沅妃娘娘,她初来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虽是记不得了沅妃娘娘长什么样子,但是沅妃看到她总是记得吧。
她就偷偷的观察了几个宫妃的神情,见大家根本不理会她,她还想着,果真如倾哥儿说的,那个表姨沅妃根本不情愿搭理自己。
这才刚安心跟着大家混吃一番,却被人拦住了要带去见沅妃。
“冒昧问一句,沅妃娘娘让我过去,是什么事?”这可是深宫内院,自然是要谨慎再谨慎了。
“您过去就知道了。”宫女说完,又道,“您放心,现在太后娘娘去了偏院,那院子里正在唱曲儿跳舞,一时半会儿是回来不了的。”
阿楚皱眉,怎生觉着这宫女的行为举止很奇怪,若是真的是让她过去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等寿辰结束后,再找她不更好吗?
但看着那宫女,像是她不去都不可能。
“当真是沅妃娘娘唤我过去?”她再次询问。
那宫女却不理会,只是往前走,约莫过了两个走廊,宫女指着前方道,“您过去就知道了。”
周围满是青色攀藤,花朵锦簇,阿楚断定,这应该就是戏文里唱的,皇上家的后花园。
如此隐蔽的地方?
沅妃娘娘会带她来这里?阿楚当即断定,不可能。转身要走,幸好她在来的时候偷偷撒了药粉,还能记得回去的路。
这才刚转身,却被一年轻男子挡住。
“珞珞,你走的这么着急作何?”
阿楚抬头,看着唤她珞珞的男人,陌生,不认识,面庞倒是好看,剑眉如锋,眼神炯而有神,薄唇轻抿,好一个耐看的好儿郎。
但见他眉头紧锁,似有什么事情烦忧。
“你认识我?你是谁?”阿楚推开那人一些,远远的说。
“连我都不认识了?”
阿楚摇头,“经历的事情太多,脑子里很多记忆都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不记得的应该就是无关紧要的。”她本是这样认为的,既然记忆力存不住的,定然是唐家姑娘不想留下的。
她当然也就不知道了。
“你竟然说我无关紧要,珞珞,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每次你来宫里陪母妃,都是我带你玩,你竟然不记得我,还说这般伤人心的话。”
看着深情男人的话,听他说如此煽情的话,阿楚觉着有些尴尬。
宋临辞都不能说这种煽情到让她感到肉麻的话,这个男人竟然能……
当然,阿楚听到这些话,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和她年纪不相上下、表姨家的儿子,宋霍羲……
“你是……。”
“别唤我表弟,我们算是同一天生,差个时辰而已。”宋霍羲冷声打断她说。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小时候倒是经常在一起玩,奈何唐家姑娘是个心气儿高傲的,对于个头比她矮的宋霍羲,总是喊弟弟,这一喊就是多年。
其实,在行为做事上,倒是宋霍羲处处帮助唐珞施,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只是渐渐的长大之后,随着唐珞施越发美丽成熟,才情超群的时候。
宋霍羲一颗小春心,蠢蠢欲动起来。
等他发觉竟然对她有了感情后,却得知,唐珞施与云权订了婚约。宋霍羲就借此离开了临安城,他也不过才回来数月而已,还是因为沅妃生病,卧床不起,特此回来照顾病母。
阿楚点点头,清楚的提醒,“差一刻钟,那我也是你姐姐。怎生想到这个时候找我来了?”
“我很想你。”宋霍羲直接了当的说,当年的情愫丝毫不减,他说完看到愣怔的阿楚,继而说道,“我一直都很想你,之前有很多话都没告诉你,现在我想全都对你说。”
见他神情着急,语气紧促,似乎真的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
但,阿楚断定,绝非什么好事。
她拒绝,摆摆手,说道,“之前的事就没必要说了,反正都过去了。我现在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珞珞,你别着急走,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见她要走,宋霍羲却乱了分寸,伸手就去抓阿楚,。
阿楚是想着躲开,毕竟环境隐蔽,一男一女,再加上拉拉扯扯,那就真的说不清了,就是她跳进这池塘也说不清楚。
也就在这时,阿楚想挣脱宋霍羲,而宋霍羲又紧追不放
……然后
之间她扑通一声,真的在闪躲的时候,不慎落入了池塘之中
三月底的池塘水,真的很冷啊。
阿楚浑身湿哒哒的在里面的扑腾,宋霍羲几乎不犹豫,就跳了进去,他抱住阿楚从里面出来。
从池塘里出来,到走廊里,阿楚推开他,咬紧牙关,“别、别碰我。你若真的为我好,就放开我,帮我找一个人过来。”
“你……就这般不愿意理我了。”宋霍羲面色有些受伤。
“若是单纯的姐弟关系,我自然愿意理你,你若是这样对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愿意……哈欠。”她说着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倒不是因为感冒,是因为鼻子里呛了水进去,这一下子全好了。
宋霍羲以为她受冷,“我先带你去我宫殿,好帮你换身衣服,现在天气虽是三月天,却依旧冷的很。”
“我成亲了,还有了一个儿子。你这样对我搂搂抱抱,是诚心要我不好过吗?”她厉声说道。宋霍羲人很不错,但是,他们只能是姐弟,不可能有其他关系。
“我若是说,我丝毫不嫌弃你呢,即使知道你已经成亲。”
她与云权有婚约,最后嫁给了宋临辞,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若是真心喜欢,才不在乎这些东西。
他父皇不就是如此,静妃入宫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
“我在乎,我的清誉,他的名声,宋府的名誉,这些东西我都在乎,所以,我拜托你别碰我,帮我去找宋临辞过来。你就说,我迷路了,又掉在了水中,让他来帮我。”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比宋临辞的出现更能好解释了。
宋霍羲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昔日里那般高傲的女子,她的心,永远的高不可攀。现在,却为一人低声下气。
“他真的就那般好?”宋霍羲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