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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午夜时分,主账蜡烛重新燃了起来。
里面只坐了户部大人和李知县,他们单独召见了朱兴德。
而朱兴德脑中只剩一句话,那就是通过左小豆的嘴道出的外婆说。
“艾玛,那玩意儿过夜吃了有毒哇,搞不好上吐下泻能拉死你,还能毒死人。看来你们那做饭的人里面有大奸细,埋的还挺深,快些给弄死,弄死前最好再来个反间计。”
朱兴德汇报道:“此人下手之时,应该就是敌军埋伏在我们不远处,等着我们中毒或是上吐下泻。他们应是靠某种特别的记号联络。我特意派人留意过,此人每次到达驻扎点,都会以寻野菜的名义往远处走走。”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干就完了
几大盆被水泡的木耳,正摆在审问犯人的帐篷里。
里面用了好一会儿鞭刑了。
朱兴德掀开门帘问道:“审的怎么样。”
负责鞭刑的人摇头:“还是没招。”
“没招好啊,有点儿意思,骨头越是硬,越是说明他知道的多。”
朱兴德伴着鞭子声蹲下身,从盆里捞出少许木耳凑到鼻尖闻了闻,才闻到味道就熏的他微皱眉头。
这几天,路上下过雨,泡发许久的木耳,在淋过雨后细闻有一股怪味儿,摸起来发黏。
朱兴德腰间挎着佩刀上前,望着一身血淋淋的犯人说道:
“你一个做了多年伙夫的人,还敢狡辩说你不懂?你是不是觉得嘴硬,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嗯?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老子见多了,就没有我撬不开的嘴。。”
本来想再讲两句的,朱兴德突然大喝一声:“快,捏住他下巴。”
没想到对方在他面前就敢玩自尽那一套。
差点儿毁在他话多上,要是直接死了,他可难辞其咎。
这个举动,彻底惹火了朱兴德。
接下来,他亲自动手收拾犯人。
“老子让你死,接着死啊?!”
里面忽然传出生不如死的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使得在帐篷外等候送“蛇道具”的罗峻熙都哆嗦了一下。
罗峻熙望着黑咕隆咚连个月亮都没有的天空,心想:
该!
如若没猜错的话,大姐夫应该是在挑断奸细的手脚筋,还有可能正在一块块扒皮。
该断筋拔骨的。
要不是发现的及时,他们这么多人的命,又要重新走上噩梦里的结局。他的小麦,儿子们, 他的娘亲啊。
罗婆子差点儿见不着他。
很难想象, 他一个小家就这么惨,队伍里那么多人, 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将会让多少个小家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峻熙还从中看出奸细埋的那叫一个深,朝廷任用人存在着一些问题。
所以他伴着嘶声裂肺直直奄奄一息的声音想象着,如若自己是上位者, 要出个什么样的选拔制度, 尤其是类似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的位置,要用何种方式甄别录取。
在天快蒙蒙亮时,朱兴德才一身血腥味儿出了帐篷。
罗峻熙立马站直身子:“招啦?”
“招了,我去主账汇报, 你去喊你二姐夫来一下。我估么之后会用到他。”
朱兴德也没想到, 审出的结果,帐篷里刚被审完的奸细,和他梦里驿站下药放火的那人是亲兄弟。
本来还想忙完这一趟回头自己鸟悄去驿站收拾。
这回不用了,将来可以光明正大的要那人的命。
且令人意外的是, 这两兄弟之所以为敌方如此卖命,平日里能在职位上任劳任怨埋头老实十几年,只为这一刻出手, 源于他们有个异族的亲娘。
是他们的娘, 从小给他们洗脑。
这也是加大审讯难度的原因。
在两兄弟的心里,媳妇可以换,孩子可以找别人再生, 拿媳妇孩子做筹码根本威胁不出什么, 但是娘就那一个。为了亲娘, 干什么都行。
朱兴德望着张大人和李知县道:“顺藤摸瓜,我建议将他们娘平日里和谁接触多,都好好抓过来审一审, 我不信当年只将这一个女人送到这里。这些女人安家生子后, 培养亲生儿子做奸细。而重要的位置需要做官科举, 她们够不上, 培养的多数应该是吏。那些吏目前很可能埋在一些至关重要的位置上。目下正在交火打仗,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小人物完全能够搅风搅雨耽误大事。”
户部张大人想的就更多了,听完朱兴德的汇报, 他想的是会不会有女奸细的儿子做了太监被送进了宫里。
张大人急忙写好信件,八百里加急,一封将审讯结果送到两兄弟老家所在官衙,立即羁押其母审讯。一封送向朝廷。
忙完此事后,几人不敢耽搁,又分析气审讯结果,根据奸细交代的内容安排接下来怎么引蛇入洞。
重新换的伙夫头头,变成了尹大河。
这是立功了,感觉用谁都有点儿疑心。毕竟那个奸细平日里可是老实巴交干了十几年的,十几年的吏出了问题, 干脆直接换一个心细且能和上面官员敢于交流状况的。
李知县点兵点将,那就用尹大河。编制隶属永甸县。
尹大河和朱兴德沾亲带故, 煮饭时出现什么问题,敢和朱兴德通气。而朱兴德这个人,通过一系列事件, 尤其是这件事胆大心细,现在完全可以称作是他和张大人的耳报神。也当之无愧信任二字。所以综上种种,用朱兴德的人比在队伍里提拔其他人要更放心。
此时, 新上任的伙夫头领尹大河,心里很是懵逼,脸上倒是镇静,带俩人将食盒递给帐篷前的守卫。
在外露宿,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无非就是粥。官员吃的干粮是细面的而已,再配上一碟子酱菜。
守卫掀开门帘时,尹大河趁机瞅了一眼,恍惚瞧见表弟正站在据说大大官张大人和李知县中间说话。三位面前摆着一张毛皮舆图。
尹大河心想:瞧瞧表弟的地位能耐,在那舆图上指指点点,越是接触越是觉得了不得。以前奶奶咋能说表弟是个二流子的呢,那得多眼拙。
尹大河刚要猫腰倒退两步带人离开,忽然被出帐的朱兴德叫住。
“表哥,你等下。”
“使不得,游弈使将军,您叫小的一声大河就成。”尹大河腰弯的更厉害了。
朱兴德:“……这是谁教你的?”
“都那么说”,尹大河低头看地面苦着脸道:“来之前,面案、打水的、烧火的,全都有嘱咐见你往后要用敬语,越是在外面越是要懂规矩,别不知道大小猫。”
朱兴德赶紧摆手叫停:“好了,你抬起头来,先不讲那没用的。表哥,在拔营前你让大家喝上木耳汤。”
“啥?还吃木耳。”
“对,剩下的全做了。”
说完,正好杨满山在罗峻熙的陪同下赶来,朱兴德招招手带着两位妹夫,以及其他几位随行将军入了主账。
主账外一定距离内是没有其他帐篷的,只有一圈圈巡视的守卫。
隐约能从帐篷里传出激烈的探讨声。
“大致傍晚就能抵达白头山附近,按照他们约定的暗号,应该是在那里动手。那里也便于藏身和以少胜多攻打咱们。”
“白头山太大了。我们途径那里要走三天。最好能猜到他们在哪里埋伏。”
“你们看,这里。这里是必经之路,且窄,前方有弯路,路两旁的山上全是茂密的树林。我们换位思考,如果我们人数少,想以少胜多,会不会选择这样的地形更有利。还有一点,按审出来的结果,他们约定,那些毒木耳本就该今早下手煮给大家吃,吃的大家中毒最好,没中毒拉肚子腿软没劲儿。腿软要干什么?就是今晚他们要动手。”
李知县怒恨道:“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这一次假使躲开了,下一次他们还会鬼鬼祟祟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击。之后的地形只会更复杂难走。下面全是山路啊。而这一队贼人的任务就是干这个的,他们的目的阻止我们送粮。只听说过抓贼的,没听说千日防贼的。”
朱兴德很赞同:“对,所以躲真的不是长远之计,要转守为攻,主动出击。先打他个落花流水,备不住多抓到一些活口,还能审出对前线有利的消息。假使审不出什么也没事儿,先拿这支队伍练手,报他们敢骚扰我们边界坑害我朝百姓之仇。”
朱兴德这话,简直说出了主账内所有武将的心声。
另一位游弈使道:“大人,就由在下来带兵攻打,大人的担心,末将们懂。但末将敢说,真的不会耽误太久就会打完,他们人数少。”
“对,大人,末将也请战。末将以命发誓,决不会耽搁给前线送粮的脚程。就让我们打吧,要不然那一队人之后也定会不咬人膈应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夜里有打盹的时候,哪有总防着的道理。”
张大人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应下主动出击。
毕竟这是很难下的决心。
张大人一个文官,总觉得什么都大不过将粮食武器尽快送到前线重要。这是他的任务。
可是此时,他听着一声声请战的声音,忽然觉得谁说户部下面负责运物资只会走远路的武将就不会打仗。
将来到达前线,如若有需要,他都敢亲自上。
张大人这一点头,主账内的气氛变的不再一样。
各个摩拳擦掌。
接下来就该探讨由防守改成怎么打了。
“必须要快,奇袭,不能恋战。前线兵将等不了我们晚送粮食。”
朱兴德道:“派一小支擅于骑射的队伍的先行一步,他们不是在山上埋伏嘛,我们也埋伏。”
“可是傍晚才会到白头山,射箭、在后面放冷箭能看清吗”
讲话的人还没有说完,立马就有人反驳道:“夜里黑好哇,对方也看不清。他们人数还少。这样两面弱点可抵。他们不仅看不清我们运了些什么,更看不清我们到底吃没吃毒木耳腿软没有。建议不点火把进入白头山山道。”
“等到我们这面的人放了暗号,再一起点火把前后夹击,人数上就够我们将他们围成圈攻打。”
“大人,末将认为,粮食应该先卸下,卸在离白头山不远处的隐秘位置,不带走,派一部分可靠的人看守。这样我们能轻车上路,攻打起来能减轻负担。回头歼灭了,再将粮食装车。大致往返重新装物资需要浪费一天左右,耽搁这一日两日,我们完全可以在之后不眠不休赶路补上。”
那由谁带队,以急行军的速度率先进入白头山树林,以包抄的形式从后面强攻呢。
这个带队的人当之无愧是杨满山。
杨满山胆大心细、沉稳有度、进入森林等于归家不迷路、善骑射。
杨满山自从喝了他那“洗脚水”后,又一日比一日眼神好。天黑射箭至少保证他射箭不走空。
杨满山还拥有不为人道的助力,那助力不提他那神仙空间能有吃有喝,恨不得连续多日都不用带吃的就能蹲在林子里,只提他有个厉害的小妹。
小妹夫不行,关键时刻还得是小姨子。
小姨子只要将行动掩藏好了,暗戳戳抓条蛇就能问出“还有一队人马藏在哪。”
所以说,甭管那一队敌军藏在哪里,杨满山都能带人找出来,然后不声不响的让敌军进入包围圈。
朱兴德站了出来,他知道会有人不服,但他必须要说服张大人和李知县同意,由他默默无闻的二妹夫担任这重要奇袭队头领。必须让派去的其他将军作为副将,能听他二妹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