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梧桐站起身来,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伍淑华慢慢的眯起眼,艳红的唇角冷冷的勾起,溢出一个冷笑。
江、梧、桐。
衙门时不时的传召曲漓,季悟暂且还不知道,曲漓要离开的事情,所以便让大家都跟着留了一天。
直至黄昏的时候,曲漓从衙门那边回来,宣布明日一早,他就会离开滑县,与大家分道扬镳。
伍淑华眸色惊诧,“你要离开了,你要去哪里啊?!”
季悟也微微一震,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女人。
女子依旧是粉白衣衫,一手按着桌面上的佩剑,一手托腮眉目低敛,什么话都没说。
但十分镇定。
说明早已知情。
他抬了抬眼,看向了曲漓温淡冷贵的侧脸,后者眉眼弯弯,笑着应答,“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你们好生历练,我上去收拾收拾包袱。”
“你是紫衣姑娘的弟子,”季悟道,“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怕紫衣姑娘生气?”
“她不会生气的。”
曲漓节骨分明的手指施施然的拈起一块桌面上的糕点,唇瓣噙着笑,放荡不羁的形象逐渐显现。
“走了一个曲漓,还有千千万万个曲漓,她年纪又不大,还怕收不到弟子?”
季悟眯了下眼,对曲漓如此不尊师重道的行为举止很不满意。
然劝戒声并未出口,跟前站着的男人,已经慵懒的转了身子,漫不经心的迈步上了台阶。
江梧桐对曲漓放浪形骸无拘无束的态度,早已司空见惯,季悟心不在曲漓身上,自然也无所谓。
倒是伍淑华,像是第一次认识曲漓一般,眼眸微微睁大了些,对于男人那突如其来的魅惑一笑,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就这样任其的……闯进了心里。
剩下的,便是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
曲漓要走,谁拦得住?
江梧桐自认没这个本事,也不想去拦。
虽不曾问过,曲漓的真实身份,但自一年前那些个来接曲漓回去的亲人来看,曲漓的身份必定是不凡的。
她在他的门外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敲开他的房门。
有些时候,只有在彻底要别离之前,那种失落落,空荡荡,五味杂陈的心情,才会尤为显得清晰。
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女人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沉默着离开了。
曲漓在屋内收拾包袱,县令给他的信件安妥的放进包袱里,用衣服掩盖着。
忽地一下,砰的一声,有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男人回眸眺望,来人却是伍淑华,
他不予理会,伍淑华不依不饶的走上前,亮晶晶的眸子里倒是冷静。
“你说走就走,怎也要给我们一个理由罢。”
曲漓没什么反应。
四下扫视了眼自己的东西,确定无误之后,便要离开屋子,去街市买马买鞍。
伍淑华跟在他的后头,“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早上你不是还对我有说有笑的么,怎么一转眼你就变了?!”
她忽然有些急了,早上他不是还很轻易近人的么?
现在怎么……
而且,之前问他他没说要去哪里,后来被季悟带跑了话题,她刚刚才彻底反应过来,他既没和他们说要去哪里,也没告诉他们理由。
他怎么能说走,他,他走了,那她怎么办?
她都还没有利用他,来报复江梧桐。
男人径直下了楼,对她依旧不理不睬,慢步走出客栈。
伍淑华绷起一张秀气的脸颊,追着他的步伐。
“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要真敢走,我就敢在江梧桐面前抹黑你――”
男人和女人的步伐不一致,伍淑华是疾步走在他身边的,曲漓悠哉闲适的反问,“你若是真知我身份,就不会这么愚蠢的说出这句话。”
他是什么身份,朝廷中人或许不以为然。
但武林中人……
“你是个男人,此事千真万确,就算我没有证据,但你就是个男人,错不了。”伍淑华冷声道,“我可没师姐那么傻,你在身边那么多年,都没能发现什么。”
确切的说,她是比江梧桐要多一份戒备之心。
江梧桐从一开始就放纵他进来,她可不是。
曲漓的脚步蓦然一滞,天色黯淡着,街上的路人逐渐变少,他转身,黑眸暗的能渗出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