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如果不参加就离开吧,里面气氛悲伤,您站这儿不好看。”
  “哦,我进去。”
  叶彤抿唇,脚步沉重。
  等她走到现场,追悼会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就算刚开始,她也没面对叶然和顾冷琛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叶彤捂唇。
  追悼会散场,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叶振海这一生,画上了句号。
  叶彤守在一旁,像是等待着什么。
  顾冷琛搀扶腿软的叶然,他们最后从现场走出来。
  叶然被顾家人围在中间,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叶彤握了握拳,她过得好,自己也能心安些。
  低低自言自语几句,看顾家的车子跑远,她也走了。
  晚上,叶然躺在床上,顾冷琛陪伴一旁,崔若兰和顾雅在他们卧式坐了半个下午,刚走不久。
  空气安静极了,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顾冷琛轻轻起身,去了楼下。
  “阿姨,帮我热杯牛奶吧,给小然喝。”
  管家太太点点头,去了厨房。
  “小琛,坐这儿,和妈妈说会儿话,我真怕我也有这么突然的一天,再也见不到你们。”
  “妈,胡思乱想,别在小然面前说这话,她现在够痛心的了。”
  “知道,你晚上警醒点,小然受刺激,指不定晚上会不会反常,把房间门从里面锁好。”
  “嗯。”
  母子俩的话题完全围着叶然转,这种关键时期,他们得充分给予叶然家庭的温暖。
  顾冷琛端着热乎乎的牛奶,哄着叶然坐起,“媳妇,给。”
  叶然仰着头一口饮尽,心尖忽然一软,低声说:“老公,我想吃饭,宝宝告诉我他饿了。”
  “什么?”顾冷琛一听她想吃东西,不可置信,而后:“等等,我吩咐营养师做,你想吃什么。”
  “清淡点,大晚上的。”
  “好,我找他去。”
  顾冷琛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房间,叶然看的心头暖暖的。
  她闹了好几天,急坏了顾家人,伤心之余,总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半个多小时,一碗鸡丝面配几碟小菜端到了卧式。
  “好大碗,我吃不了,你帮我先吃点。”
  “不多,你尽力吃,剩下给我,好不好?”
  叶然有点为难的蹙眉,“你再拿只碗和我一块吃吧,都是你在忙,我可过意不去了。”
  “傻瓜。”顾冷琛揉揉她头发,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坚信自己能换来她的真心对待。
  “去嘛。”叶然一撅嘴,使出自己杀手锏。
  得,顾冷琛最怕她这招。
  几分钟后,夫妻俩一人捧着一只碗,顾冷琛的大点,叶然的很小很小。
  “真好吃,好多鸡丝。”
  叶然刚开始是强迫自己吃,到后面,食物的香味勾引她味蕾,加上肚子的孩子需要营养,一碗瞬间见底。
  顾冷琛早用过晚餐,没吃几口又把自己的给了她,“继续吃,都给你。”
  “多不好意思呀,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叶然没接,其实吃不吃都差不多了,胃里已经没有饥饿感了。
  “嫌弃我?我没动几口。”
  “不是,我嫌弃你还能怀上你的孩子啊?”
  顾冷琛脸色好看了些,“吃?”
  “好吧,我不客气了。”
  他这晚鸡肉不多,因为在吃之前,就已经把肉全部挑给她了。
  吃完饭,叶然摸摸肚子,“饱了。”
  “睡吧,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养身子照顾宝宝。”
  “嗯。”
  叶然僵硬的笑笑,有点撑,不得不平躺。
  第二天,又是阳光晴好,清风拂面的天气。
  上午九点,叶然穿戴整齐,跑去顾冷琛书房,打断正在工作的他。
  “冷琛,你现在有时间吗?”
  电脑前的顾冷琛扭头,看一身素色的叶然,当即明白她想做什么。
  “有,等我关电脑咱们走。”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瞎去跑。
  今天,他们换了辆车库里面的黑色车子,前往依山傍水的翠园。
  将车子停在山角下,顾冷琛牵着叶然走进一家花店里,这家花店也是翠园唯一一家,种类齐全,全是用来祭奠已故的亲人的。
  老板娘微胖,穿着白色风衣,风衣的胸前扣子被撑的快要裂开。
  顾冷琛打量完花店,对着老板娘说:“你好,麻烦给我包束鲜花,要小雏菊。”
  “好的话。”摆弄花朵的老板娘停下胖乎乎的手指头,转身往柜台外面走。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束精美的小菊花包装完毕。
  递上两张红色的毛爷爷,顾冷琛牵着叶然上了山。
  一排排墓碑,整整齐齐的,上面刻着字和照片。
  风划过耳际,刮得叶然又想哭,一眼望去,那么多墓碑,她想着,当初这些人离世,他的亲人是不是和她一样痛不欲生。
  还未到叶振海墓碑前,夫妻俩迎面撞上一位身穿棉服的老者。
  星海温度已经很高,就算穿外套,也用不着棉袄。
  老者脸色淡然,充满被岁月无情刻画的痕迹,他朝着顾冷琛点点头,好像是打招呼。
  然后背对他们,向着山下走去。
  叶然扯扯顾冷琛拉着的手,问:“他是谁?翠园里貌似就他一个人。”
  顾冷琛垂眸,“很伟大的人,若不是看透人情冷暖,七情六欲,不舍得来这里做个守陵人。”
  “啊?守陵?确实值得佩服,这里只有他一个吗?”
  “嗯,我听说这个人命挺可怜的,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先后弃他而去,他心死了,也就想的开了。”
  “嗯。”
  叶然惊的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
  爬了几层台阶,夫妻俩到了叶振海墓碑前。
  黑色的砖石上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花,有人比他们先来过这里。
  叶然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花,疑惑的问:“这是谁放的?”
  “不知道,肯定和你爸关系不错的,你想想呢?”
  顾冷琛把他们选得那束放到前面,顺便抽出口袋中的纸巾,擦了擦墓碑上叶振海的照片。
  才一天时间,他的墓碑上已经落了一层土。
  “会不会是叶彤或者姚湛芳?她们都在星海,肯定知道爸离世的消息了。”
  叶然的猜测得到了顾冷琛的赞同,“有可能,讲真,咱爸对叶彤挺不错的,在知道她并非自己亲生女儿以后,一样给了几次钱,金额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赚不来的。”
  “爸…,爸他后面还给了叶彤钱?你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顾冷琛抿唇,话说完了才反应自己说错了话。
  “说话,装聋作哑没用,你要是不实话实说,咱们分居睡,以后不要你管我,叫我自生自灭,随遇而安算了。”
  叶然板着脸,小脾气又爆发了,还想把顾冷琛带上来的菊花从山上扔下去。
  “媳妇,别激动,当着爸的面冷静点,你扔了花,爸会觉得你对他不尊敬的。”
  “那你说。”
  顾冷琛举手投降,“你先把花放下,我说。”
  叶然直视他眼神,两人对视好半天,最终她把花束放回原处,同时摆上那束不知道谁送的。
  不管是谁,一番心意,就算是叶彤她也认了,叶家养了叶彤那么多年,适当尽尽孝心是她应该做的。
  “本来我和你一样不知道爸还在和叶彤联系,但叶彤和姚湛芳的存款,除了治病,其余的都被叫林逸的,也就是叶彤亲生父亲骗走了,山穷水尽,她们能找的,唯有咱爸。”
  “然后呢?”
  “不是爸说的,是我和王叔无聊时候,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怪不得,我还奇怪爸不和我说的事情居然会和你说。”
  顾冷琛狡猾一笑,“媳妇,我也不容易,王叔嘴特紧,要不是看在我们多年的主仆份上,他不会说的。”
  这点,叶然承认,“后面呢,我爸究竟给了叶彤多少钱?给过几次?”
  “王叔说从他到远山上班,只见过叶彤两次,第一次跪在书房地上哭闹,第二次跪在别墅门前,大冬天的,冻得瑟瑟发抖,脸都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