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份,又有谁敢怪他招呼不周呢?
“青青……”
詹世城一把推开门,便对床上的新娘呼唤着,一把揭开了她的盖头。
那喜娘面色一怔,见新娘面上含羞带笑,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南家的大小姐叫青青,二小姐叫子衿。
可看这二小姐的神情,詹世城显然没叫错,那便是二小姐叫青青了。
喜娘不禁腹诽,这南奇赋还真是够奇葩的,连女儿的名字都起得这么不按规矩来。
南青青朝她看了一眼,便知道她的心思了。
大周的女子闺名一般是不外露的,故而旁人只知道南家大小姐先嫁给了福王,后又嫁给了犬戎王子。
却不知道,到底她们的名字叫什么。
“青青,我终于,我终于娶到你了……”
詹世城醉眼朦胧地盯着她看,口中喃喃着,一脸的柔情。
他没喝多。
他至少分得清楚,自己娶的究竟是南青青,还是南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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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肠子都要悔青了
岭南,钦州。
人人皆道,如今的钦州是个最宜做生意的好去处。
岭南物产富饶,若是将此地的茶、竹等物,贩到别的地方去,价格是数倍的增长。
且本地虽民风彪悍,各民族混居,治安却十分好。
听闻坐镇岭南的,乃是当朝定国公大人的嫡子陈执轼,将岭南本地管理得井井有条。
而了解更多一些的客商,更不仅会谈到陈执轼……
“怪哉怪哉,我老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见到岭南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能如此有教化的。”
一处茶寮之中,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挺着肚子,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金扳指。
他一面抚摸自己的戒指,一面与同行的客商吹牛打屁。
“这要是要别处啊,我老金出来做生意的人,是不敢露富的。可我看这南宁城中,穿金戴银的人不少,想来是没有当街抢钱那种恶事的。”
同行客商不禁噗嗤一笑。
“您老就这一个扳指,怕是不够抢啊。”
说着把自己的领口一拽,露出一条祖母绿的观音链子。
“你瞧瞧,在岭南这个地方,你就是戴十个指头,也没人抢你的。”
先开口的老金面上有些挂不住,见同行的客商似乎知道些门道,还是好奇地拉下脸请教。
“要说起这岭南的事啊,那还要从当今圣上未登基前说起。”
同行客商拱手朝天一礼,提起圣上这两个字,格外郑重。
“切,你就吹吧,岭南这么个小破地儿,还能和圣上扯上关系?”
老金一撇嘴,以为对方在吹牛。
“嗐,你还不信?我告诉你,圣上还是晋王殿下的时候,就被太上皇派到岭南来剿匪了。那一次剿匪过后,他就被封为太子了。你说说,这怎么能没关系?”
老金一听这话,忙放下了茶盏。
“这我哪能不知道?那次晋王殿下剿匪回去,京城不是被宁王掌控了么,差点都要天下大乱了!我只记得那时京城的事了,忘了岭南这一出。”
被同行客商的话一提醒,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听闻。
“说是当时圣上还被抓到土匪的山寨去了,皇后娘娘从京城赶到岭南来救他,肚子里还怀着当今二皇子呢!如今三皇子都出生了。”
“正是!”
同行的客商一脸隐秘,凑他更近了些。
“当时啊,我的兄长就在岭南。圣上和皇后娘娘回京的时候,他远远看见了一面。啧啧,那真是神仙模样,真是神仙模样……”
他怕老金不信似的,又指着后街的位置。
“你要想看啊,去后头街上就能看!那里定国公的生祠边上,就是晋王祠和娘娘祠。生祠建立的时候,圣上和皇后还没封太子和太子妃呢,后来也没把名字改过来!”
毕竟民间兴建一个王爷和侧妃的生祠不稀奇,可要是建立圣上和皇后的生祠,就有些过分了。
还是岭南道观察使陈执轼一声令下,说不必改名字了。
他都这样说了,旁人自然放心。
这位陈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哥,在岭南当差不过是他高兴罢了,想回京城那也是件容易事。
岭南在他的管理之下,才越来越好。
边上正在喝茶的一个年轻男子,听了他们的话,不屑地轻嗤一声。
“我当你们知道什么呢,聊了半天,就这些啊?”
他生得高大粗黑,嗓门也大,说着就端着茶杯挪到了老金身边。
“你请我喝茶,我告诉你更多,关于圣上和皇后娘娘当年在岭南的事!”
老金是戴金扳指的有钱人,一杯茶水的钱自然付得起,便同意了。
正洗耳恭听,准备听那人说故事,那人一张嘴就十分讨打。
“实不相瞒哦,当年圣上和皇后娘娘,就是你二爷我亲自抓上山的!”
“去去去!”
老金一把推搡开了他。
这个人可真会吹牛,吹得太过分了,那故事就不好听了。
“我是说真的,你们不信咋的?”
粗黑汉子来了脾气,老金二人怕他动手,便一面敷衍他,一面朝外头走去。
“信信信,我们都信。”
两人越走越远,二当家重新坐了下来,把茶碗里的茶喝了个干净。
“不信拉倒,你二爷我还不乐意说呢!”
他如今贵为七品都尉,根本不差一碗茶的钱,只是一时兴致好才想给那两人讲故事罢了。
没想到他们那么没有耳福。
“二爷,又碰见不懂事儿的啦?没事,明儿他们再来,小的告诉他们,保证他们肠子都要悔青了!”
店小二走出来笑脸相迎,又给他重新上了一碗好茶。
二当家朝他神秘一笑。
“还是你懂事!”
他只要想到那两个客商,明儿听说他真的抓过圣上和皇后时的表情,心里就畅快无比。
回到府衙之中,陈执轼正在后院书房办公。
二当家从门外经过,正想打个招呼,忽然透过窗户看到大当家也在里头。
他一时好奇,便停住了脚步,仔细朝里看。
大当家这些日子,正跟着陈执轼学读书写字。
他看小毛头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念一些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心里就打紧地羡慕。
可惜他从小没打好基础,如今二十好几了,想学已经不容易了。
这不,才写好了一句歪歪扭扭的鹅鹅鹅,就被二当家在窗外偷笑的声音惊扰了。
“你笑个屁!”
大当家手上拿着毛笔,一生气直接把笔丢了出去,反倒甩了自己一脸的墨汁。
二当家也没讨着好,被毛笔砸疼了不说,身上的衣裳也都是墨点。
“大当家,你赔我衣裳!”
二当家试图贼喊捉贼,进了书房看到大当家一脸愠色,只好服软。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偷笑的。我不看你写字跟小毛头他们似的,我一时没忍住嘛!”
沈风斓虽然不在岭南了,可小毛头却成了府衙里的常客,时常来帮忙打个杂什么的。
二当家见过他在地上写字,用树枝子,都比大当家用毛笔写的好看……
这能怪他发笑吗?
大当家一下子泄了气,低头看看纸上的字,自己都嫌丑。
“你初学不久,不该写咏鹅这首诗的。这鹅字本就难写,不怪你。”
书案后头,陈执轼的声音淡淡传来,大当家这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陈执轼走过来,随手在书架上取了一本诗集,翻开其中一首诗给他看。
大当家定睛一看,这首诗笔画真少。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大当家意外地发现,这首诗的每个字,他居然都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