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在平静无波的不痛不痒之下,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一种,报复的快感。
  尽管她不想承认这种隐秘的心思,但这就是她的第一反应。
  或许,人性都有它邪恶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天,累死我了。。。
  ☆、同生共死
  颜亦炀住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区,看着真不像当红/歌星住的地方。
  颜瑜希从陆江北那要来了地址便没有要他陪同,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一是他工作忙,每次从澳大利亚回来总要攒一堆工作;另外一个原因……颜瑜希想要跟亦炀好好说说话,不想有任何人打扰。
  亦炀住在七楼。
  颜瑜希找到他的房门,立在门前,有些紧张。
  搓了搓汗湿的手心,她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屈,悬在门前,正要敲门。
  “叮咚”
  猛然响起的电梯声惊得颜瑜希手指一抖,忙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电梯。
  金属门从中间向两侧缓缓打开。男人身材颀长,微低着头。听见电梯门开启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上方的液晶屏。
  男人这一抬头,颜瑜希一瞬便看清了他的长相。心跳停了一拍。
  陆江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咬了咬牙,连忙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好在安全通道口就在身侧。颜瑜希迅速跑了进去,躲在通道铁门后面,正好可以将她整个人掩藏起来。
  男人不重不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停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亦炀房门前。
  她屏住呼吸。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背,连着两次都能碰见他,而且连着两次都狼狈地躲进安全通道。
  透过门缝,颜瑜希看向那个站在房门前的人。
  男人抬手“叩叩叩”敲了三声门。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房门才从里面缓缓被打开。
  颜瑜希心脏一瞬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门内一点点显露出来的脸。
  蓦然间,眼眶温热。
  亦炀瘦了,高了点儿。下巴上长出了小胡茬。
  以前的他顶多是少年老成,那张阳光帅气的脸还带着稚气未脱的青涩。而如今……
  脸颊上的婴儿肥不见了,五官相比以前更深邃了,也更有棱角了。
  眼神坚毅,视线锋利。尤其是在对着陆江南的时候。
  “你来干什么?”出口第一句话就很不客气。
  陆江南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他的胳膊:“伤的重吗?”
  颜亦炀的右胳膊打了石膏,里三圈外三圈的缠着纱布吊挂在脖颈上,看着很是狼狈。
  可看在颜瑜希眼里却增添了几分颓废美,有点儿痞帅。
  “跟你没关系!”颜亦炀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奇怪的是陆江南也不恼,仍然好声好气的。就像是……一个哄着赌气孩子的家长。
  “你就准备跟我在门口这样讲话?”陆江南双手插兜,“不请我进去?”
  颜亦炀冷哼一声挡住门缝:“不好意思,我这小地方可供不下您这尊大佛!”
  陆江南一挑眉,无奈一笑。
  “那好吧,在这里说也行。”
  陆江南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最近有时间吗?跟我一起去四川把你姐接回来吧。”
  话音刚落,颜瑜希身子一僵。
  而颜亦炀也没比她好哪去。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鉴定人员已经排除掉四具尸体了。”陆江南沉缓的声音轻柔流泻,就像在说着什么爱人间的甜言蜜语,甚至连眼眸中都有着淡淡笑意,“也许,明天就能出结果了。”
  颜亦炀咬紧牙,目眦欲裂,一字一句道:“我、姐、没、死!”完好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狠狠揪起男人服帖平整的衬衫衣领,“你不是比我还坚信她活着吗?现在又是发什么疯?!”
  陆江南依然是笑着的,他抬手一点点掰开颜亦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应该面对现实了。”他笑了笑,眼神似有些怀念,“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她……来看我了。我想,她是来跟我告别的。”
  颜亦炀眉头紧蹙,看着陆江南的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
  他眼角还含着水雾,冷冷勾唇:“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比你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可你我都清楚,她早就离开了……”男人声音沙哑,像是喝了混合了沙石的水一样,“哪天有时间通知我,我帮你订去四川的机票。”
  说完最后这一句话男人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坚/挺的脊背一瞬便弯了下去。那些强撑着的笑容与云淡风清也消失殆尽。
  好似一瞬老了十岁。
  颜亦炀眼睛死死盯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倔强地不允许眼泪滑落。他冷声道:
  “你有没有后悔过?”颜亦炀绷紧了下巴,嘴角颤抖,“把她一个人扔下,你有没有愧疚过?”
  男人的背影一顿,停住脚步。而与此同时,躲在铁门背后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陆江南停顿了有三秒,没有回头:“从做下这个决定,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后悔。”他深吸一口气,“我这辈子做了很多让我后悔的事。欺骗她是一件,抛弃她是又一件。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她从没认识过我。”
  颜亦炀一怔,继而又是嘲讽一笑:“可你还不是放手了?还不是面对现实了?原来你对她的愧疚,对她的悔恨,保质期不过三年而已。”
  话音落下后走廊里一瞬陷入让人心脏发紧的安静之中。
  陆江南似是轻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深邃漆黑的双眸直直看向颜亦炀:“其实,如果当初我陪在她身边,我也救不了她。唯一的区别是,我陪着她死。”
  颜亦炀下巴一紧,眸光暗沉。
  陆江南话音继而一转,眼神落寞:“陪她同生死……呵,”他轻呵一声,“我求而不得。”
  他再次抬起脸,嘴角攀上笑容:“我这辈子都没法放手。面对现实,不过是穷途末路的困兽之斗。”他的声音似是有着不易察觉的淡淡哭腔,“全世界都在逼着我相信她死了……我没办法……”
  颜亦炀眉头紧皱,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陆江南低下头,深呼吸以缓解自己的情绪。
  “你好好养伤,我走了。”他直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颜亦炀在原地站了很久,神情有些怔忪。
  良久,终是转身进了屋。沉重厚实的门擦着地面的积灰缓缓阖上。激起粒粒细小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随着时间流逝,终是落了下来,又回归到地面。
  就像颜瑜希此刻的心境。
  激荡,震惊,释然,归于尘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发生过了。
  她从门后走出来,再次立到那扇房门之前。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坚定。
  “叩叩叩”。
  本来已经走回房间准备在椅子上坐下的颜亦炀听见敲门声动作一顿,再次站起身。
  他怎么又回来了?
  虽有些不解,脚步却是迈向了房门。
  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还有什么事……”
  房门缓缓开启,门外人的脸一点点暴露在视野中。她的背后似有阳光打过来,在她周身形成一圈光圈,虚幻又不真实。门外安静立着的女人淡淡笑着。
  颜亦炀双眸一瞬睁大,瞳孔控制不住放大。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猛地垂落,整个人僵立当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细细确认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颤抖的声音从喉咙喷涌而出:“姐……”
  颜瑜希笑意深了些,眼中的泪却是一瞬滑了出来,缓缓启唇:“亦炀。”
  ***
  秋意渐浓。
  道路两旁的树在风吹过时打了个哆嗦,抖落了一树的叶子。黄绿相间,洒了一地。
  平铺在地面上,行人踩过,只觉脚下绵软,像是踩在了地毯上一样舒服。
  陆江南靠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
  “天凉了。”
  “是啊。”坐在前座的洪季应道,“已经秋天了。”
  “已经秋天了……”陆江南喃喃自语,“又过去一年了……”
  看着车窗外的秋景,陆江南神情怔忪。
  三年了,足足有三年了。他失去她,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洪季,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被点名的洪季想了想:“短期内是没有的。”
  说来也奇怪,陆江南的走红是他前所未见的。不炒作、不宣传,只是安安静静演戏,就这么火了。
  皇娱旗下的艺人千姿百态,什么样的都有。但这么与世无争的,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洪季透过后视镜看向他:“南哥,您有什么安排吗?”
  后视镜里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望着车窗外,侧脸淡然:“给我订一张去上海的机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