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孟津怀也不记得。
可记忆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红色袖扣却又根深蒂固。
似乎很矛盾。
谢清砚声音淡,嗓音徐徐,“那晚你是主人公,你很忙,有不同的人跟你打招呼,和他们喝酒跳舞。”
脑中闪过几个零星片段,黎初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急切的样子透着几分迫人,“那你呢?”
谢清砚轻声一笑,薄唇勾着好看的弧度,“我是替我弟弟去的,跟在场的人都不熟,我就靠在围栏喝酒看你们跳舞。”
轻描淡写的带过,语气平淡,仿佛那晚也如他描述的这么平静。
她问:“游艇凌晨返航,你歇在哪里又是几点离开的?”
谢清砚抬眸静静与她对视,缓慢眨眼,“你在怀疑什么?”
语调温和却防备心过重。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表现的太明显,黎初手指拨弄一下额头的发,缓缓往后靠回座椅上。
“只是好奇,我对那晚的记忆太模糊了。”她如实坦白,“也许你跟我多说说,我就能想起来。”
她想端起咖啡掩饰尴尬,但品质不佳的咖啡让她厌恶,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清砚勾了勾唇线,“事情久远,记忆模糊也正常。”
真是这样吗?
黎初将信将疑的看着谢清砚。
“那我跟你跳过舞吗?”黎初问。
谢清砚很果决回答,“没有。”
他没有撒谎,当晚黎初耀眼如天上的星星,所有的人都沦为陪衬,想要邀请她跳舞的人更多。
他倚在围栏边静静看着她搭着别人的手臂,缓缓走入人群中心,手指搭着男人的肩膀,男人的手只能绅士的握拳虚虚搭在她身后。
他们旋转迈着华丽的舞动,漂亮的裙摆犹如绽放的山茶花,将她衬得明艳高贵。
一颦一笑,美的摄人心魄。
越过众人,他的视线紧锁着她,还没等到他向她发起邀请,她突然被黎蔓的人叫走,这场热闹华丽的舞会瞬间失色。
莺莺燕燕的舞蹈再好,也不及黎初半分。
“为什么不邀请?”她问的似乎有些无礼。
谢清砚从回忆里抽离,认真的口吻让人听不出真假。
他说:“我怕,忍不住搂你的腰。”
不光是腰,还有别的,从她身边站了别的男人开始,宁静只是他的表象,他内心已经疯了。
疯了一般想要逾矩。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轮毂快速转动晃出虚影。
“你说什么?梦里那个人真实存在?”容黛声音陡然拔高,“也就是说,三年前你真跟男人厮混一整晚?”
“那男人谁啊?”容黛八卦。
黎初抿唇,视线看向车窗外。“不知道。”
“不是都知道是真人了,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吗?”容黛觉着不可思议,“既然是真人,你怎么会不记得?”
黎初同样有疑问,“我也好奇啊。”
她开玩笑,“我该不会失忆了吧?”
容黛吐槽,“狗血电视剧少看点,你要是失忆了,怎么还记得我是你姐妹?”
“……”黎初“间歇性失忆。”
容黛:“你是间歇,性失忆。有了男人就什么都忘了。”
“……”
看来容黛是走出来了,都能跟她开玩笑了,容黛开始发挥想象力,猜测各种离谱剧情。
她才是电视剧看多的那一个。
车子抵达老宅,别墅一片通明,黎初说:“我到家了,先不说了。”
切断电话,黎初下车,朝着别墅走去。
早早就有人等着伺候,黎初将外套和包包交给她,换上为她准备的舒适鞋子,黎初问:“我姐呢?”
“大小姐今晚有应酬要晚点回来。”阿姨回她。
这样正好。
黎初点点头,面色镇定地说:“我累了,先上楼休息,我姐回来了叫我。”
说完,她直接走向电梯间,别墅的室内电梯早已经打开门等候。
黎初回了房间,打开灯,她不经常回来住,但黎蔓吩咐了隔一段时间要为她换上喜欢的床品,以防她随时回来。
外面谁不知道黎家三姐妹情深,让人艳羡。
黎初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间房是黎蔓的书房,平时她在家都待里面办公,父亲病逝之后,她刚接手公司那段时间,几乎整宿整宿待在里面。
以前黎初对集团的事情不感兴趣,自然也对书房这种地方抵触,记得她去找黎蔓玩,而黎蔓只知道看各种文件报表,一堆堆没有感情的数字,枯燥又乏味。
她实在不知道整天跟这些数字打交道到底有什么乐趣。
知道父亲病危,黎蔓第一次以代理董事长身份出席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嫌她年轻经验薄想要对她敲打,没想到黎蔓不但不怯场,反而有理有据将公司的近五年的发展状况和遇到的瓶颈以及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做了阐述。
那群老家伙彻底说不出话来,黎初才知道那些她看来枯燥无聊的数字是姐姐负重前行路上的支撑。
打开书房的门,空气里淡淡的幽香飘来,是大姐喜欢的香薰味道。
气味温和且低调,很符合大姐的气质。
为了不放人发现,黎初没有开灯,她用手机手机电筒照亮眼前一块地方,慢慢挪到书桌边。
这还是她第一次偷偷摸摸进大姐的书房。
心脏不自觉紧绷,跳动的速度不断加快。
她扶着桌子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她只是进来找她自己的东西,不算是乱翻大姐的东西。
黎蔓沿袭了老黎总很多习惯,收纳和摆放都一样,桌面上摆放着全家福。
黎初手电筒晃过,她愣了几秒钟,蹲下身翻找着书桌抽屉,幸好这些抽屉都没有上锁,她能一一打开。
只不过书桌里面都没有她要的u盘,黎初有些泄气地将翻动过的痕迹收拾掉。
也不知道姐姐将那东西放哪里。
房间里有两道微弱的光线,是保险柜上发出来的,黎初盯着保险柜心想,一个u盘而已,不至于放到保险柜吧。
她将文件一件件放回去,手腕不小心磕到抽屉角,疼得“嘶”了一声,手上的东西全都摔到了地上。
揉了揉被撞的地方,黎初有些气急败坏地拾取,美甲不太方便,一张薄薄的纸片她重复了好几遍才捡起来。
她一遍抱怨一边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难捡,随意反过来一看,乌黑瞳孔骤然放大,眼神滞住。
四周静悄悄的,耳边只有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黎初将手电筒凑近,再三看了两遍确认,这时一张照片,没封边的表面有些泛黄,但照片上的人是黎蔓没错了。
如果黎初没记错,这张照片应该是黎蔓在巴布森商学院时拍的。
可另外一个人是谁?
眉眼深邃,那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搂着黎蔓的肩膀,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黎蔓为什么会跟他那么亲密?
她记忆中黎蔓从没与哪个男人交好过。
这张照片疑点重重。
眉头很轻地拧了起来,黎初盯着男人反复看,越看那股熟悉感越强烈,脑海中渐渐有个人影逐渐清晰。
她想起来了,照片上的男人跟谢清砚眉眼相似,五官轮廓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只是男人的面相沉稳儒雅,看起来矜贵端方。
嘴角稍稍扬起的笑意很淡,但让整个人变得柔和。
但这人绝不是谢清砚,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谢清砚的哥哥,谢清墨。
黎蔓什么时候跟谢清墨关系这么好?
她几乎从没提起过,记忆中黎蔓对谢家态度冷淡,完全就当一个世家来往,也没过多的笔墨提及。
那她为什么藏着这么亲密的照片?
还不等她想明白,楼下传来车鸣声,是黎蔓回来了。
糟糕,这书房太大了,她还没找到u盘呢。
黎初赶紧将照片塞回原位整理放好,关上抽屉出门。
可迈出门的一瞬间,跟黎蔓迎面碰上,书房的门还没来得及关,黎初一下楞在原地。
心里想完了,要怎么跟姐姐解释,遇事先倒打一耙的她突然慌了,脑子飞快旋转,黎初扯了扯嘴角,“姐,你怎么这么快啊?”
黎蔓没想到黎初从书房出来,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你今晚怎么想着回来了?”
要知道她这个妹妹自从出去住以后,每天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去酒吧的路上,每次要她回来还得三请四催的。
黎初淡定的将门关上,笑着走过去挽住黎蔓的手臂,“想你了,回来陪你。”
黎蔓满脸笑意,也没深究黎初为什么会突然进她书房,在她看来这个家也是黎初的,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并非事事都要过问。
晚饭时,黎初悄悄观察着黎蔓,表现与平时无异,思来想去觉着不对劲,拿起手机发消息。
手指点开谢清砚的对话框,她先发了一条。
【黎初:谢总,你哥毕业于巴布森商学院?他有过女朋友吗?】
发完,她觉着需要多方论证,又给黎漾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