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宗昂了一声，抬头偷瞄苏糖的脸，他挠了挠变红的脸：“要不我们问问妈她们，她们应该是全程盯着我们的儿子。”
苏糖左右看了看，没有黄莉和向红霞：“妈她们呢？”
“她们出去接水了，我留下来守着你和儿子。”林卫宗昧着良心地说，“糖糖，其实儿子和我们长的很像，他乍一看是有些不太好看，可仔细一看，他其实挺漂亮的。”
苏糖摇头，不不不，不像她。
她忙不迭地说：“儿子像你，对对对，他就是像你，肯定不是随我。”太丑了。就算儿子是她生的，她也不能跟林卫宗一样昧着良心说儿子长的好看。
黄莉和向红霞拿着水壶进来，看到苏糖醒了，连忙上前关心问她身体怎么样。
林卫宗拿过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杯口放到嘴边吹了吹，吹冷了他就给苏糖喂水。苏糖喝了两口。
黄莉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里面是鸡汤：“这是我和你婆婆到国营饭店买的，今天来不及给你炖，我们就去国营饭店买了。糖糖，你把它喝了，喝了好开奶，待会孩子醒了你就可以给他喂奶。”
向红霞拿出换洗衣服：“糖糖，你把鸡汤喝了，咱们就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之前你出来，我和亲家母用干帕子简单擦了一遍你的身体。不过只是擦了你前面，后背这些地方没有擦，怕把你惊醒。”
苏糖说：“我先换衣服，身上这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生孩子那会儿她身上出了不少汗水。
“妈，我待会再喝鸡汤。”
向红霞把帘子拉上，林卫宗拿起一张床单挡在帘子遮不了的一面。苏糖窸窸窣窣把衣服换了，偶尔动作太大，肚子和下腹的疼痛会让她龇牙咧嘴。
苏糖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想洗头。”
“不行！”黄莉和向红霞异口同声说道，换衣服可以，洗头沾水是绝对不行的。
苏糖叹气，知道有她们看着，她是洗不了，于是她不再想洗头发这件事，假装不知道她的头发又湿又脏。
“哇——”儿子醒了，哭声响亮。
黄莉抱起他摇了摇，坐到床边让苏糖喂奶。苏糖伸手抱住孩子，她有些不敢抱。
她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黄莉在旁边指挥她要怎么抱。
苏糖正要掀衣服，看到黄莉她们一个个地盯着她看，她：“......”她突然就不想掀衣服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妈，你们能不能不要看我，我知道要怎么喂茂茂。”
黄莉和向红霞对视一眼，笑了。
黄莉说：“你是我女儿，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这会儿倒是跟我害羞起来了。”
“妈！”
“好，我们不看，糖糖你快喂吧。”儿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她们的面喂孩子，向红霞能理解，不过，“你怎么叫承华茂茂？”名字不是叫承华吗？
苏糖解释：“茂茂是他的小名，我看他的头发多，我就叫他茂茂了。”
没人看她，苏糖掀起衣服让儿子喝奶。她看着他喝奶，表情惊奇。这么小的一个小豆丁，眼睛都没有睁开，更没有谁教他，他自己就无师自通知道该怎么喝奶。
儿子啜了几下，没有啜出奶水，嘴一扁哇哇哭了。
苏糖急了，连忙跟黄莉和向红霞说儿子啜不出来奶水，黄莉干咳了咳：“得有人帮忙。”
向红霞跟着咳了一声：“是啊。”她看向林卫宗，含糊地说，“卫宗你去帮糖糖把奶水......咳咳，弄出来。”
两个大人背对她们，林卫宗和苏糖秒懂她们的意思，两人脸蛋爆红，最后儿子成功喝到奶了，他一喝饱就握着小拳头睡了。
林卫宗忽然问道：“妈，糖糖生了茂茂，医生把茂茂抱给你们，你们有让茂茂离开过你们的视线吗？”
向红霞说：“没有啊，我和亲家母一直看着他的。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摸不着头脑。
林卫宗看向苏糖，苏糖垂眸认真看她的亲亲儿子，林卫宗的目光，她完全“不知道”。
林卫宗硬着头皮说道：“茂茂长的不是很好看，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抱错了。我不是嫌弃儿子，我这不是看他跟我和糖糖不像吗。”
向红霞：“哪里不像了？你瞅瞅茂茂多像你和糖糖。他的鼻子额头像你，眼睛脸型嘴巴像糖糖，我和亲家母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和你们长的像，还是专挑着你们最好看的地方长的。”
林卫宗听到向红霞的话，仔细看了看儿子，狐疑道：“他好像是长的有些像我们。”
向红霞瞪他：“什么叫好像，他就是长的像你们，你可不能罔顾事实。你这个当爸的，你自己的儿子和你像不像你都不知道，你说你是怎么当爸的。”
向红霞在教训林卫宗，黄莉听了他们的对话，她却默默把目光放在苏糖身上。感受到她的注视，苏糖更不敢抬头了。
黄莉：“......”她就知道林卫宗问的那话是苏糖撺掇的。
第45章
茂茂大多数时候是被大人照顾, 苏糖照顾的少，她一般是到了饭点就给他喂奶，该换尿布了, 苏糖就会把儿子塞到林卫宗怀里，让他给儿子换尿布。
苏糖在病房里待着没事做, 她就把精力放在茂茂身上。
在茂茂醒的时候，她会跟他说话开口逗他，偶尔也会上手碰碰他的脸和小手。若是把他惹哭了, 苏糖手忙脚乱地抱着他哄, 每次哄他要哄好久。
等到她把儿子哄好了, 要不了多久, 苏糖又会去招惹他, 全然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 记吃不记打的样子。
苏糖想说, 生的儿子要是不用来玩将毫无意义。
茂茂已经能睁开眼睛了，苏糖看到他醒了，低头冲着他喊“啊”“哦”的字眼, 伸出食指放到他的小手心里, 用夹子音跟他说话。
“妈妈，我是妈妈。你是谁，你是妈妈的好大儿茂茂！”
“哎呀，茂茂的眼睛好漂亮，跟妈妈的眼睛长的好像。你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漂亮吗，那是因为我怀着你的时候每天都在吃水果。”
苏糖的夹子音用的很熟稔，是她和儿子说话练出来的。
“儿子, 妈妈跟你说哦，你现在比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要好看多了, 虽然你现在不再像一个小老头那么丑，但你还是有点丑。啊，你别哭，哦哦乖乖哦。”苏糖抱着儿子哄人，神情奇怪，他哭的时机太巧了，她一说他丑，他就哭。
她亡羊补牢道，“儿子乖，不哭不哭。我不说你丑了，真的，我保证。”
“哇哇哇啊！”儿子不给她面子。
苏糖这次哄了半天也没有把他哄好。
耳朵听着他的嚎啕大哭，苏糖愁眉苦脸，他哭，她也想哭了。
林卫宗在门外听到儿子的哭声，连忙走进来：“糖糖，你又把茂茂逗哭了。”一个又字，足以道明苏糖不是第一次把人逗哭，她可谓是劣迹斑斑。
苏糖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卫宗你来了，你赶紧哄哄他，他这会儿好难哄。”她抱着他这么久，双手都抱累了。
苏糖把儿子递给林卫宗，甩了甩胳臂，悄悄地说，“你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哭的吗？他在我说他丑之后哭的，是不是很神奇？感觉他像是能听懂我说的话似的。”
儿子离开苏糖的怀抱，到了林卫宗手里，哭的更大声了。
林卫宗在病床旁边来回走动：“他现在太小了，我们说的话他是听不懂的，不过我觉得他对我们的语气很敏感。你说他丑的时候，你肯定对他有些嫌弃，儿子感受到了，他自然要委屈的哭出来。”
“其实儿子没有之前丑了，他长开了，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变得越来越好看。”
林卫宗看着儿子脸上和苏糖相似的眉眼，眼神柔和疼爱。
仅凭这一点，别说儿子现在确实是像向红霞说的那般一天一个样，就算他还是刚出生时的那副皱巴巴小老头的模样，他也不会嫌弃。
苏糖心虚道：“我以后不说他了。”
林卫宗抱着儿子边走边哄，走了半天，他还在哭。林卫宗只好把儿子放回到苏糖的怀里：“看来我要用最后一招哄他了。”
苏糖配合的将儿子抱起来，转了一个身，让他的正面对着林卫宗。
她说道：“茂茂快看，爸爸要开始了。”
林卫宗在床旁边打军体拳，军体拳是林国栋教给他的，他从小打到大，他打的虎虎生威，有模有样。
茂茂哭声慢慢变弱，直至停止。他挥舞着小手，嘴里啊啊咿呀的发出一些苏苏糖听不懂的声音。
苏糖：“爸爸在打拳哎，他好厉害的对不对？”
茂茂：“啊咿呀！”
向红霞来了，一进来她就看到苏糖笑呵呵地抱着茂茂在看林卫宗打拳。
向红霞弯腰把茂茂抱起来，把带来的保温盒递给林卫宗，让他打开把饭菜拿出来给苏糖吃。
他对林卫宗说：“太远的东西，茂茂的眼睛还看不见，就算是离他近的人和物，茂茂的眼睛也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你打的这套拳说不定在茂茂眼里，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跳来跳去。”
林卫宗：“他看不清？他不是睁开眼睛了吗，我打拳的时候，他还看的很高兴。”
苏糖在旁边点点头，林卫宗问的就是她想问的。
向红霞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不是都说了，你在他眼里就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乱跳，他看到一个乐子，想笑他就笑了。”更何况还有苏糖在他耳边乐呵呵地笑，他跟着苏糖一块笑不行吗。
林卫宗脸裂开了，苏糖忍着笑安慰他：“茂茂现在看不清楚，等他大点了，你再给他打。时间我们有的是。”
向红霞抱着茂茂去和病房里同样抱着孩子的人说话。
苏糖吃了饭，想要上厕所，林卫宗扶着她去上。
苏糖下路走路，她走的很慢，仿佛是在蹒跚学步。
林卫宗心疼问道：“糖糖，你下面还是很疼吗？”
“嗯哼。”苏糖一言难尽地说，“其实生完茂茂，我在床上躺的那几天没有那么疼了，虽然还是疼，但没有生茂茂的那天疼。后来女医生来给我按肚子排恶露......”
说到这里，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揉肚子真的好疼，揉的我都要疼死了。”恨不得变身把揉她肚子的女医生丢到外太空去。
林卫宗听了心疼的不行，脱口而出道：“我们已经有了茂茂，以后我们就不生了。”他不想让苏糖再受一次苦。
苏糖对他使哼哼：“你说不生就能不生？”他天天戴计生用品多没劲。可是不戴吧，孩子就会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的降临。
林卫宗张了张嘴，他想跟苏糖说他可以去结扎，但他又怕他说了她不许。
他在厂里听男同志们说过，男人结扎会影响那方面的能力，严重点甚至会雄风不振。可是不去结扎，苏糖有可能会再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他种子质量太好太强，一击即中。
他说过他不想让苏糖受苦受难。
林卫宗握紧拳头，他最终决定他要去结扎。毕竟厂里的男同志们只是在嘴上说说，他们又没有谁真的去做过结扎手术。做了结扎，那方面的能力会不会受到影响，他们中间也没有谁敢拍着胸膛肯定的回答是。
苏糖到厕所小便，身体一蹲，她龇牙咧嘴地抽冷气。蹲下来痛苦，小便的时候她更痛苦，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脸上表情都扭曲了。
“每次上厕所，我就要挨一遍酷刑。”苏糖看也不看林卫宗，走到他前面，“你离我远点，别让我看到你。”不然她会忍不住想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手刃亲夫。
“好好好，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不到你前面去。”林卫宗落后她一步，在她身后伸手想要扶她，“糖糖，我可以扶着你回去吗？”
苏糖不说话，她的手臂却搭在了他的手上。
第二天，林卫宗去做了结扎手术，等他来到病房时，他比平时晚到了一个小时。
苏糖刚准备问他为什么来晚了，她就见到他走路的时候，他的两条腿是分开走的，走的又慢又小心。他的腰微微弓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倒抽一口冷气。
苏糖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有人往你裤.裆扔石头了？”不然他怎么一副小卫宗受了重伤的样子。
“差不多。”不管是挨石头砸，还是结扎，它们都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