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洲再次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他的娃娃,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娃娃,长脚自己跑了?!
一个洋娃娃在奔跑,那场面太玄幻,以至于球球跑出去时他还一动未动。
他瞄了眼床,娃娃真的不见了,不得不相信刚才不是在做梦。
他的身体突然一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真的信了球球的话,有鬼。
有十分相信!
现在最重要的是,抱紧看起来很有实力的小道长!
他定定神,一刻也不敢多待。
球球在楼梯口不动,回头望向自己的同伴,他又怂了。
刚才逞英雄,现在想想场面还是很恐怖的!他不敢一个人下去了!
罗云洲跑到他身边:“哪儿去了?”
球球惊魂未定:“下面。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娃娃比别的地方黑气都浓,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罗云洲倒吸一口凉气,汗毛都竖了起来:“东西?!碎尸吗?!”鬼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是跟鬼睡的?!
“也不是。”球球不好意思道,“我学艺不精,只是吃饭闲聊的时候跟我哥谈过。”
罗云洲此时极为担心,望着球球稚嫩的脸,犹豫道:“要不,小道长,趁现在我们还没玩完的时候,把你哥,你家长叫来吧,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慌呢。”
球球垂下眼睑,声音无比低落:“我家长,他不要我了。”
什么?!
似乎戳到了对方的伤心事,罗云洲忙拍拍他的肩安慰:“不要难过,跟家里人吵架什么的,我从小就跟我爸妈吵,唉,等你长大些就好了。”
球球摇摇头:“不是那样的。”
“好吧,不找家长了。”他给手下发了消息,让他们找一些有真才实学的道士来,家里闹鬼了,随时可能出人命,“继续?”
“继续吧……”小怂球没有动,“你先走。”
“好好好我先走。”罗云洲打头,一边问他,“你记得那东西跑哪去了吗?”
“就往下跑了,特别快,没看到。”球球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多久了?”
“地下室。”罗云洲道,“我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从小?!”球球震惊了,“居然到现在都没害死你,看来是真爱啊。”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罗云洲道:“她会不会没有坏心眼啊?听说有的鬼是好的。”
“好鬼就不会不敢见我了。”球球幽幽道,“无论好坏,你的面相都是将死之人,肯定是她害的。”
俩人一路走到地下室,站在一扇厚重的红漆铁门前,看着就很渗人,球球皱眉:“这门谁漆的?这种颜色的红跟血一样,家里不要用,不吉利。”
“我明天就换。”罗云洲道,“如果我们能活到明天。”
球球安慰他:“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罗云洲只当笑话听听,勉强扯扯唇角掏出钥匙开门。
地下室一片漆黑,阳光无法临幸。
罗云洲奇怪道:“怎么这么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伸手去摸地下室灯的开关。
球球摸啊摸,摸出一块灵石,发出温润的光,将就着能照亮两人站着的地方。
“啪”,开关按下了,光明却没有如约到来。
停电了?
“砰”的一声,大门悄无声息地在他们身后关上,怎么推都推不开。
“哇!”俩人具是一声尖叫,球球还没行动,罗云洲就已经抱紧他,声音抖个不停,“小小小道长,你你你!想想办法啊!我还没活够啊!”
球球定定神:“不要慌不要慌,你放开我,我摸摸法宝。”
罗云洲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前方一片黑暗,俩人都不敢动。
此时有种患难与共之感,球球倾诉的欲0望更强烈了,而且说话才能缓解他们的恐惧感:“要是我家长真的狠心不要我,那此行的确凶多吉少了。”
罗云洲抓狂:“这个时候就不要叛逆了啊!快跟家长道歉认错,命最重要啊!”
球球道:“其实我是故意的,只要我陷入危险,我家长就会赶来救我,可是今天他居然说他要离开,我只是想试探他还会不会在意我,为了我留下来。”他捂住脸,“其实,也不是我家长,我是他从小带大的,他是我暗恋对象……”
罗云洲:“都快死了就不要纠结这些了小道长!快通知大道长啊!”够了,这个时候不想听风花雪月。
“我不是小道长。”球球纠正,“其实我是个妖怪。”
罗云洲:“……好的小妖怪。”这个时候二者有什么差别啊!他已经看透了,反正都是法力低微就是了!
被球球这么一打岔,他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突然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才给你取称呼。”刚才手下发消息居然忘了发名字,可能是被吓坏了。
球球说:“我叫球……白初。”
“求什么?”罗云洲对他前面透露的字很感兴趣,“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白求恩。”球球淡定道,“求恩是我的小名,其实我是治疗型妖怪,不是很擅长打斗方面。”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罗云洲无言,“小妖怪,如果我们这次能活着出去,你下次再替人抓鬼时一定要谨慎了,打不过的就别接了。”
“我会没事的。”球球说,“恶鬼伤不到我,你就不一定了。”
罗云洲:“……你要牺牲我来立这个功?”
球球忧伤地望向黑暗:“这要看我家长赶来的速度了,以及他还会不会关心我。”
罗云洲:“……”真是够了,他堂堂霸道总裁,在灵异文里只能沦为一个试验品吗!
第69章 告白
俩人渐渐冷静下来, 球球又摸了块灵石给罗云洲握着, 虽然只能亮一点点,也聊胜于无。
前方还是一片黑暗,罗云洲颤声问:“小妖怪,你就没有能照明的吗?”
照明的……还真没有。
球球安慰他:“不要慌,这是鬼气, 你看, 我们周围是不是没有, 因为近不了我的身。”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怎么鬼气这么重,看来是很大的大头啊。
罗云洲只好自我安慰了一会儿:“那我们,继续走吗?”
“走吧。”球球犹豫,他晃着拨浪鼓,黑气散了些,便嘱咐罗云洲,“你抓着我的衣角,我们往里面去去, 看看那只鬼跑哪儿去了——你对地下室熟吗?”
“不熟, 都是堆垃圾的地方, 来打扫的阿姨才会进来。”罗云洲立刻跟小孩儿一样拉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平时回来就睡觉了,哪里还顾得上看地下室。”
他们两侧果然都散乱放着杂物,球球自己也心里发憷,便壮着胆子咳了两声, 朗声道:“那个,小鬼姐姐,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样吓我们也不是办法,我们又不可能被吓死,不如见个面心平气和聊聊天……”想当初他就是这样拖绯骨的,对方要是有意识,就会回应,要是穷凶极恶,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他的“天”字尾音还没收,便看见一张没有瞳孔的、眼角泣血的脸在面前一晃,比吉恩斯的脸还要惨白,血珠比绯骨的指甲油还要红。
“哇!”俩人再次抱成一团尖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哀转久绝。
球球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她她是真的想吓死我们!”他本来就是胆小的妖怪,最不禁吓了。
罗云洲也要哭了:“你一定是只假妖怪,居然还能被鬼吓到!”
球球哭道:“可我是只长得正常的妖怪啊!我们妖怪都长得很正常,至少我没见过可怕的!”他们一条街几乎都是高颜值,唯一一只鬼也是极其美艳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她怎么突然生气了?”罗云洲警惕地四下检查,“是不是人家根本不是小姐姐,你喊错了。”
“不是小姐姐为什么要住在洋娃娃身体里?”
“可能是特殊爱好。”俩人没话找话缓解内心的紧张感,让周围不那么安静得恐怖。
“罗志成,”一个空灵阴森的女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十分强硬地钻进他们的耳朵和大脑,“枉我信任你这么多年,你却带着外人来抓我!”
“哇!”俩人又哭着抱紧对方。
罗云洲戳戳球球:“你你你快看……”
球球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又被吓得一颤,四周黑气已经稀疏,空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洋娃娃的轮廓漂浮着,围绕着他们缓缓转动,湛蓝的玻璃眼睛分外显眼,跟活了一样,闪着诡异的光,嘴巴没有动却发出声音,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球球已经叫不出来了,有气无力道:“罗志成,是谁……你小名吗……”
“是我爸……”罗云洲也累得出了一身冷汗,大着胆子望向洋娃娃,“小姐姐,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找我爸去,我跟他关系不算好,是不会还债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不是我爸渣了你?我现在就把他叫来还你一个公道!”
球球:“……你还真是大义灭亲。”他也跟着劝,“小姐姐,你看清楚了,他不是他爸,我们有话好好说。”
“罗志成。”对方却听不下去,继续幽怨道,“明明这么多年都相处过来了,你今天怎么就变卦了呢?”
“因为他快被你睡死啦。”球球插嘴。
对方的眼睛更闪了:“死了好,我曾说过死了也要跟你在一起的,既然你已经忘了我,不如就死了来陪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罗云洲惨叫:“不,我不要替父还债啊!我一向都是钱0色交易的良好金主啊!从不欺骗人感情啊!”
“你别慌。”球球忙稳住他,“你看她就会说说,没有真的上前,她碰不到我们的。”
娃娃竟然发出了一声冷笑:“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身上居然有那么强的灵力,可我今天。”她顿了顿,可能是在组织语言,“就算拼着全部修为,也要带走他!”
“不、不要怕,抱紧我就好!”球球声音也颤抖了,胡乱摸出一柄黑色如意挥舞着砸向洋娃娃,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从脚开始像被火烧一样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却没有退缩,双目的光几欲射出。
罗云洲虽然死命抱着球球,贴不到他的地方却被浓郁的黑气缠绕,黑气虽然也有灼烧,却锲而不舍地补上来,使劲把人往外拽,他毕竟只是普通人,本来就吓得手脚发软,此时更是慌得使不上力,球球忙着砸娃娃顾不上他,在娃娃烧一半的时候就被拖走了。
娃娃已经烧到脸了,嘴角竟然诡谲地翘起,让人不寒而栗。
罗云洲的叫声比之前还要凄惨,球球刚想去拽他,四周的黑气便蓦然消失,娃娃也瞬间焚毁,一丝痕迹也没留,只听得“轰隆隆”的巨响,整栋别墅一下子爆炸开来,地下室以上的部分全都化成碎石瓦砾散在四周,只剩他们所站的一片断壁残垣。
里面的人倒是半点都没伤到,就连碎石都没溅到一个。
罗云洲得到解放,但面对被夷为平地的家还是惊呆了。
外面已经被黑暗笼罩,四周一片寂静,绿化带里偶尔响起一两声不明昆虫短促的叫声,微微带着湿润的夜风缓缓拂过他们的脸庞。
没想到他们已经在里面熬了这么久,明明感觉才一个小时没到呢。
球球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望着郁子苏从天降在他面前,周身依然笼罩着淡淡的光辉。
他身后是明月苍穹,身上又自带光效,恐怕传说中的天神下凡便是如此。
罗云洲也看傻了,这难道就是球球一直念叨的家长?
穿着这样专业的道袍,又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一看就是很有能耐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