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什么,看起来还挺好的,郭未吸了一下鼻子,但我看网上说也不是没有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天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三人面面相觑。
老三眼睛一眯:我懂了,你这就是在杞人忧天。
他这么一说,其余两人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金老大正给郭未倒水,闻言一阵摇头叹气,放杯子的动作都变得不那么客气了:也不奇怪,我要是有那么一个如花似玉还娇滴滴的漂亮媳妇儿,肯定也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受一丁点儿委屈都看不得。啧啧啧,我们老四啊,是个痴情种。
老三笑着附和:我就说嘛,这个阮亦云还是有点眼光的。图他貌美的人到处都是,像我们郭未同志那么真心的可是不多见。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这两人摆明了就是故意开他玩笑想逗乐子,若是平日,郭未也不介意凑个热闹附和几句。可现在,他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王瞳毕竟与他更熟悉些,见他依旧是满脸低落,很快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又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还没说他得的什么病呢。
郭未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众人:你们听说过第二性别的再次分化吗?
话音落下,寝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他。
对从未经历过性别分化的beta们而言,这必然是一个盲区了。
就是有些人,可能刚开始分化成了omega,但其实是假性的,郭未越解释越心酸,骨子里是个alpha,以后会变回来。
面前三张面孔在抱持着呆滞的同时纷纷睁大了眼睛。
郭未苦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阮亦云就是这种情况。
金老大率先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阮亦云变成了alpha了?
还没,郭未语带哭腔,但快了。
寝室又一次安静了。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千变万化。郭未看着他们,仿佛看见了不久前的自己。
我靠,王瞳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一拍大腿,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不信!还辟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可能的假设极有可能就是真相!早就有人说过了,阮亦云是个alpha!
郭未觉得这两者之间并不能完全等同,却也知道此刻再区分这些细节并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保持了沉默。
相比悲痛的郭未,其他人在惊讶过后,纷纷因为这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病症而亢奋起来。
我那天说的什么来着,金老大摇着头感慨,种种迹象表明,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alpha。和王瞳你这个放马后炮的人不一样,我当初可是真的看清真相了的。
王瞳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注意郭未的表情。
他们在这边说得兴起,郭未却是彻底沉浸在悲痛中,眼看就要哭了。
金老大见状咳嗽了一声,试图安抚:你也别这么悲观嘛alpha和omega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啊,反正严格来说,和我们beta都不是在生理上最适配的。比起这些,两个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嘛。
嗯嗯,王瞳点着头一通胡言乱语,难得你这个有情郎,也难得他这个有情郎,有缘千里来相会,情人眼里出西施。谁会在乎西施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呢!
老三在一旁低下头,面容扭曲地笑了,怕被郭未发现,还偷偷背过身去。
郭未说不出话,金老大又忙不迭凑上前来:所以说,我们beta就是好就是方便啊,简直是最先进最科学的一种性别。你看,如果你是个alpha,这不就死路一条,但现在,没差啊!
郭未虚弱地表达异议:我觉得有差啊
顶多就是从你老婆,变成了你老公,金老大说,你们还是和谐的一家。一家人何必那么计较内部分工呢。
郭未快被气笑了:你们是不是幸灾乐祸啊!
怎么会,王瞳说得比金老大真诚许多,开导开导你嘛。
难不成你接受不了,想分手?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老三问道。
郭未一愣,很快低下头:没想过。
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就有点没良心了,金老大忽然正经起来,人家当初可从来没嫌弃过你是个beta。
郭未意识到,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克制着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假装早已看开,可在金老大心目中,阮亦云始终是美好的代名词,哪怕知道了这个可怕的消息,也没有产生太多变化。
一个遥远的单方面的仰慕者尚且如此,郭未又怎么会真的就此动摇呢。
王瞳为了鼓励他,说起了自己认识的男性beta与alpha顺利交往的种种正面例子。郭未听着,心中毫无带入感。
他始终没法把阮亦云看作是一个alpha。
但在性别之外,阮亦云依旧是他喜欢的那个阮亦云。
更何况,事也有轻重缓急,总不能沉浸在阮亦云只不过会有生命危险,而我可是要被爆菊花当中走不出来。
行啦,道理我都懂,他叹了口气,说道,一开始就说了,我担心的是分化过程可能会有危险。我不放心。
这句话提醒了大家。
老三和金老大开始琢磨,这神奇的变化到底要如何发生。听说男性omega那个的尺寸非常小,莫不是会在这过程中急速膨胀。
郭未面色一白。
别吧,本来就很惊人了。
紧接着,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方面输得并不丢人。
第30章 心疼坏了
当晚,郭未在网上非常系统地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一直熬到深夜。
他特地建了一个文档,把关键信息逐一梳理,认真记录,又分门别类详细列出了所有在日常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就算是在期末时,他也不曾对功课如此费过心思。
其中有一些信息,他尤为在意。
性别除了生理上,还涉及心理认同。就好像阮亦云说总把自己看做beta那样,许多人在经历后天反复变化后,心理认同会与生理不同步。
比如,有一个本该是alpha的人发帖诉苦,说自己当了足足五年多的omega,无论外界对待他的态度还是他给自己的心理暗示,都已经让他彻底融入了omega的身份中。如今转换成alpha,他的身体已经完成了蜕变,心理上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默认着自己是个omega,这让他感到很矛盾很痛苦。
回帖里,大量与他有相似烦恼的人纷纷讲述自己的经历。
那都是些悲伤的故事,郭未看着,在同情与感慨之余,心中却涌起了一些暧昧的期待。
阮亦云说过,早已接受了自己是个omega。若是他也消化不了这样的转变,依旧抱持着omega的心态那可真是太棒啦!
大半夜的,郭未趴在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显示屏,小心脏怦怦跳。
阮亦云气质那么温软的一个人,哪怕再长高些,骨子里是个彻底的alpha,掏出来抵他俩,也一样可以是他的老婆嘛。他完全不介意。
另一则令他非常在意的信息则是说,有研究表明,稳定的恋爱关系对再次分化是一件很有助益的事情。
融洽又甜蜜的恋情会使人释放出各种对身体有所助益的激素,这其中许多对分化很有好处。尤其是从omega转换成alpha,本能的独占欲会刺激信息素的释放,让分化过程变得更为平和与安全。
有不少人在回复中表示了认同,分享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郭未一一看过,这才明白阮太太在医院里对他说的话其实另有深意。现在的他对阮亦云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中午因为过度震惊所产生的逃避心理而提前离开了。
要是能多陪阮亦云一会儿,多好啊。
.
第二天他在老时间醒来后,立刻便像平日那样给阮亦云发去了消息,同他道早安。
等洗漱完毕又吃过早饭到了课堂上,阮亦云终于回复了。
早呀!
我才刚醒嘿嘿
[亲亲]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和一个系统默认表情,郭未却越看越觉得可爱。他又一次在心中感慨,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像一个alpha呢?这实在是老天爷给他和阮亦云开的一个巨大玩笑。
是不是昨天晚上又难受得睡不着?
他问。
如今回头细想,当初的这些怪异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正是因为性别的转化,阮亦云才会到了这个年纪又突然长高,出现不合时宜的生长痛。
从在网络上搜集的的信息看,阮亦云的不适恐怕远不只是骨骼关节疼痛那么简单。
因为这段时间不上课,每天又被关在病房里无所事事,所以生物钟有点乱了,才会睡过头
阮亦云回复。
这个人一贯报喜不报忧,郭未哪儿放心得下。
他决定问得更直白一点。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听说再次转化的这段时间是非常痛苦的,还会有各种危险,你确定你完全没事吗?
阮亦云回了他一个看起来精神满满的小猫咪表情包。
安啦,你打个喷嚏在网上搜一下都有可能是绝症。看那些做什么,医生都说了我没事,你就放心吧~
他说得也有道理,郭未稍稍松了口气,却见阮亦云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你是不是熬夜查的?
你对我好好哦,但也要注意休息,要是生病了,就不能经常来看我啦
他的话提醒了郭未。
我明天下午没课,能来探病吗?
阮亦云回了他一个小心心。
好呀,期待!
.
第二次来,郭未已经熟门熟路,心态上也有了许多变化。
除了对阮亦云的想念和因此而产生的迫切外,他也有几分胆怯,越是靠近,越是不安。
从omega到alpha,外形上一定也会逐渐产生变化吧?
除了身高以外,阮亦云恐怕在许多地方都在悄悄改变着。一会儿见着了,他会不会已经变得比过去更粗犷些了?
若终有一天他变得浓眉大眼声音低沉四肢粗壮,自己这一声老婆,恐怕还真叫不出口。到时候若是这样外表的阮亦云依旧坚信自己是一个娇滴滴的omega,轻声软语对着他撒娇叫老公讨亲亲,那画面着实让人背后发毛。
郭未自我安慰,就算这样,自己好歹也会有一个循序渐进逐渐接受的过程,至少今天不用面对。
来到服务台后,他就像之前那样出示了证件又填了表格。已经有了经验,不再需要带路,正打算独自往里走,却见服务台旁角落里的指示灯伴随着提示音闪烁起来。
护士看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抢在郭未前头快步往里走。
发生什么了?郭未根在后头问道。
你要去的就是1458号病房对吧,护士说,病人在呼叫。
郭未心中顿时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走进病房外门,玻璃墙后的帘子被拉了起来,一时间看不清内中情况。郭未谨慎地跟在护士身后,等进了玻璃门,很快吃了一惊。
站在床边的阮太太见到他们,立刻地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指向病床:您帮忙看看,他又开始
病床上,阮亦云正侧躺着,被褥底下的身体明显地蜷缩在一起,双眼紧闭,露在外面的双手明显颤抖着,隐约还能听见倒抽气的声音。
护士手脚麻利地给他量了体温,确认还在正常范围后又俯下身柔声问道:很难受?能忍吗?
阮亦云依旧闭着眼,眉头纠结,隔了几秒后,似乎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身体持续的颤抖让他这点微弱的动作显得极不明显,难以分辨。
一旁的阮太太焦急地说道:已经好一会儿了,他身上全是冷汗,问他问题也说不出话。
阮亦云面色惨白,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看不出几分血色,依旧保持着沉默,显然忍耐此刻身体的痛苦已经让他用尽全力。
护士见状,立即从病床后方抽出了一个本子,递到了阮太太手上,请她签字。之后又飞快地拿来了针管与药剂,从阮亦云手背上插着的留置针处缓缓地推了进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郭未生怕影响到她,一直站在病房角落,不敢出声。
推完了针,她把阮太太引到外面的隔间里,交代起了注意事项。
郭未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护士说,有类似的情况不建议硬撑,等晚上医生例行查房的时候最好也多咨询一下。方才打的针可能会让他有些犯困,睡一觉休息一下就会好了。如果有需要,还可以随时找她。之前所开的镇痛针剂刚才已经是最后一支了,如果再出现这种状况,就需要联系医生,所以不能拖。
郭未一边听,一边看着病床上的阮亦云。
那针剂逐渐发挥作用,阮亦云原本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整个人不再紧绷,放松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阮太太与护士说完了话重新走了进来,对郭未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刚才没空招呼。小郭你来,先坐。
阮亦云原本像是已经快睡着了,闻言立刻睁开眼,撑起身子。捕捉到了病房角落一脸拘谨的郭未后,他眯起眼,冲着郭未露出笑容: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郭未到的确实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大半个小时。
他心里的那点点抗拒,终归还是胜不过想要赶紧见到阮亦云的迫切。
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熟悉的香气、甜蜜的话语与温暖的拥抱。
阮亦云额头上依旧带着汗水,笑容虽与平常无异,声音却明显透出几分绵软无力。郭未很想回应他一个笑容,可努力咧开了嘴,却只让表情变得古怪又滑稽。
他乖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阮亦云,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阮亦云似乎是很想再说些什么,却没什么力气,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
阮太太赶忙走过去:你先好好休息,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