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一回到自己的殿内她就换下衣裳,穿上一套低调淡蓝色的普通衣裙。
有一次宋青宛前脚刚离开,梁帝后脚居然进来看她,当然以一个长辈之口吻问了她身体的情况,最后看到她的穿着,他笑了笑,“果然这宫中不适合你。”
宋青宛很想立即点头,但想着皇后这些日子的照顾,她要是这么爽落点头,不是让梁帝怀疑皇后对她照顾不周么,于是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却惹来梁帝低醇的笑声。
“行了,朕也不为难你,有什么需要大可跟皇后说,朕已经准她权,这皇宫内廷全由她打理。”
有梁帝这一句话,宋青宛也不用担心德妃母女再陷害她,反正她只要能保命就成,上次受的苦楚,她这一生都不想再来一次。
她的身体也养好了,该是出宫的时候,可是徒单氏却总是陪着她,驱寒问暖的,好不关切,却并不提她出宫的事。
最后还是宋青宛对徒单氏亲自提出来,经过一番劝的,徒单氏答应了她。
梁帝倒是说到做到,叫的是宋洐君送宋青宛出的宫。
从清华宫门出来,宋洐君站在那儿,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宋青宛在宋洐君面前立即放松下来,原本跪坐在团席上的身子往后一歪,背靠在车壁上,嘘了口气。
宋洐君却递来一杯香茶,宋青宛接住,叹道:“前后才几个月,咱俩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真是像做梦似的。”
细思起来,的确是啊,宋青宛几时想过会来洛阳,当初张小环说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似的,好在张小环当年也为她处理了这些事情,倒是让她轻松了几年。
宋洐君就更不用说了,当年自己走上科举之路被人陷害,本以为与仕途无缘,却不曾想因为追随宋青宛来了洛阳,反而遇上恩师,从此踏上仕途,曾经的往事仿如昨日,沥沥在目却是不可思议。
当年的因而今的果,宋洐君心情难以平覆,他看着宋青宛,这几日被恩师关在张府,梁帝原本放了他的假的,没想才几日功夫又重新启用他,恩师很开心,他自己没觉得什么,但是宋青宛能平安出来,他就很开心了。
两人一路聊着天,天南地北的,聊着各自的想法,以前的往事,转眼就到了德正街的院子。
宋青宛邀请宋洐君进院子里吃饭再走,反正送她出宫也没有规定他什么时间回宫伴驾,宋洐君也有心留下来,便欣然同意了。
两人进了院子,肖氏和宋秋云等人听到消息,立即从院里跑出来,来到大门口相迎。
第229章说服张献文
最开心的就数小元丰了,小元丰看到宋青宛完好无损的回来,那个高兴的劲儿,已经七岁的小元丰,再也不像以前粘着宋青宛,可那双漆黑的眸就随了她,看着她的时候眼眶里竟然蓄满了泪。
宋青宛不忍心,上前抱住了孩子,若说她被德妃扣押的时候最害怕什么,那便是害怕自己忽然又穿越了或者就这样死掉了,再也见不到小元丰了,至于其他,她似乎第一时间想起了跟葛山在宋家村的场景。
甚至有些后悔,要是再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要彻夜不眠的守住葛山,不准他离去,特别是他走的那几日,她明明身体有了反应,已经怀上了孩子,偏偏两人初为人父母,啥也不知道,还以为她贪吃了一点。
导致现在葛山都不知道那时她已经怀上孩子,到现在他还误会着孩子是荣王的。
肖氏在一旁看抹泪,“大丫福大命大,大丫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与肖氏相继抱住了宋青宛,四人一时感慨万千,虽然时日不久,才几个月的时间,但这份同甘共苦的患难之情却是谁也替代不了。
一行人进了门,宋青宛今个儿高兴,便叫肖氏准备了好菜美酒,一行人打算围着八仙桌好好吃上一顿。
宋青宛还亲自下了厨,宋秋云打下手,小盒子出府打酒,一阵忙活,等酒菜上桌已经日上中天。
吃了晌午饭,宋洐君就该回宫伴驾去了,此番去不知几时才能见面,宋青宛却交代他以后不能再鲁莽,以后就算她有什么事儿,他也得忍得住气。
刚才车里一路上他把这几日的事都说了遍,张献文扣住了宋洐君和张小环,宋洐君还是为张献文开罪,他是他的恩师,就这一点上就够了,宋青宛不会计恨他的,因为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宋洐君。
张献文不喜欢她很正常,她跟着荣王来京城,没名没份,接着又与寿王传出绯闻,后来又有梁帝送她田地财产的事,京城里的权贵不管是谁,都会看不惯她,所以这次她受牢狱之灾也不会有人来帮,不上前踩一脚已经不错。
好在他把宋洐君给按住了,否则宋洐君这么冲动,恐怕宋青宛还没有出来,宋洐君就乌纱帽不保了。
宋洐君走后,宋青宛第二日派小盒子给张府送去了拜帖,她想见见传说中的神童才子张献文。
要是以前,宋青宛不会有这个勇气,但现在她不再管这么多,这样的人物她决定自己亲自上门说服他,至少先把他姑母给放了,将来不要再阻止她们交往就成。
果然张献文收了宋青宛的拜帖还回了帖子,明个儿下午申时可与她一见。
宋青宛第二日穿了一套简单仆素的衣裙,头上带的是银饰头面,出门坐的是普通的马车,她出宫时梁帝送给她的马车是豪华的,且上面还有皇家标徽,坐上那样的马车出门还真能狐假虎威。
但她决定日后都不再动用那辆马车。
到了张府,张献文早已经派了下人候着,见她来了,立即将她引入月亮门,过了一条小桥,在湖边的一个八角亭子里见到他。
今日张献文没有穿官服,穿的却是一袭月牙白居家窄袖长衫,看到宋青宛,神色不变,略点了点头。
宋青宛方方的坐下,有下人上瓜果点心和茶水,宋青宛亲自为张献文斟了一杯茶。
张献文倒也没有介意,两人喝完一杯茶,宋青宛便开了口,她说道:“张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懂。”
“且说。”张献文抬了抬手。
“张大人,不知民氏犯了什么罪,让京城里的权贵都对我避如蛇蝎。”宋青宛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张献文。
张献文没想到宋青宛一开口便是这样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并且他也知道宋青宛自己是知道的,但她问了,他为人师表,身为百姓之父母官,不能违心而言,于是乎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他说道:“不凭别的,便是宋姑娘在京中的不检点以及对对荣王和寿王的左右逢源,这是有违女子妇道,不顾礼俗伦常,是大不敬的。”
宋青宛待张献文说完,她却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张大人,民女看来只能自挂东南枝才能解了这局了,否则世人都不容我。”
张献文自然知道自挂东南枝四字的出处,焦仲卿的孝与情两难全,世俗之见,最后夫妻双双以死为结局。
张献文没想着要逼死宋青宛,可她偏偏却这番轻松说出来,他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满脸的愁绪,一副心灰意冷的神色,他为之一震,说道:“宋姑娘,本官并没有这意思,尚且你与我姑母还有生意上的来往,姑母是与你交好的。”
宋青宛却拿巾子抹泪,她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这世上已经容不下我了,即便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却因荣王殿下和寿王殿下的亲睐而犯了大错,依民女看来,这世上便不能有美人,得知自己是美人的女子,不管是十五岁的少女还是二十五岁的少妇,抑或是三十五岁的妇人,她们都该把自己的脸划破,若是惹上桃花了,被人看中,害得人害了相思,就不该留了。”
“在生存与存活面前,不过是一张容颜而已。”
宋青宛这话一出口,张献文听得有些古怪,他下意识的就往宋青宛看来,就看到她正抹泪,可是那手绢却是干干爽爽的,哪有半点泪痕。
可是看到这么‘忧郁’的女子,张献文竟然忍不住想笑起来,此女的言词也是古怪,却还处处占着理儿,她说得对,细想起来,这京城里所有的传言里都是此女怎么勾引两位王爷,可是事实果真如此么?传言传得神乎其神,宛如亲自得见,遂不知这些话能害死一个人。
“行,你也别装哭了,你倒是说说,你这么犹豫,可曾耍了什么手段,这京城里可不比上平郡,你若是真的做了,查一查就知道。”张献文无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