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试衣小间跟现代的有些不同,里头算是一个小房间,还有八仙桌和椅子,上面甚至还有香茶和鲜花,若是同性在里头试衣,还可以坐在椅子上喝茶,慢慢欣赏。
然而四人进来可不是真的试衣,宋青宛看到两人进来后,又故意说道:“我瞧这衣裳小了,孩子长得快,应该买大些……”
说了一会,眼看着宋秋云和宋雪带着小元丰从那边的小门出去,她才停了话,接着脚步轻轻地也从小门出去了。
就在成衣铺的小侧门处,肖氏就等候在那儿,跟在肖氏身边的还有小盒子。
那日宋青宛跟包子铺老板说的话,就是想让肖掌事过十日后来到上平郡,又告诉她这成衣铺里头有后门,叫她在后门等。
上次宋青宛给几人买衣裳,她从在里头试过,还曾打开个后门,后门原本是从里头闩住的,从里头出来不成问题。
宋青宛看到许久不见的肖掌事,两人一时间感慨万千。
宋青宛问道:“咱们船准备好了么?”
“你说的,我自然全部备好,只是……”肖氏欲言又止。
宋青宛疑惑的问道:“夫人请说。”
“大丫真不愿意嫁给荣王为妃么?就这样走了,从此以后你带着孩子流落异乡,使不好还被人四处追查,这样的日子就会比那王妃生活还要好么?”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当然没有王妃的生活安逸,可是我心里头存着事儿,若是我不这么做,这一生恐怕会后悔,不管葛山是生是死,我一定要去查个真相,至于王妃之位,我从来就不曾想过。”
肖氏听到她这么说,又是一脸的惋惜,又是觉得有些无奈,只好领着宋青宛匆匆往河岸上去。
河岸那边停了一艘船,还是当初两人合伙买来做生意的,后来生意停了,船就放在肖氏那儿打理,如今宋青宛坐上船顺流而下,带着孩子将四处躲避,也四处寻找葛山。
宋青宛在肖氏和小盒子的目送下登了船,四人站在船首向两人挥手,船慢慢地往前开去。
宋青宛看着这个只呆了数日的上平郡,心下一松,握住宋秋云和宋雪的手,说道:“就麻烦两位跟着我吃苦了,你们也不能再回去了,只好跟着我四处流浪,但我宋大丫保证,这一世只要我有口吃的,你们也一定有口吃的,以后跟着大丫姐姐同患难。”
两人重重的点头,小元丰却是什么也不懂的站在了宋青宛的身边,就在三人说着话儿的时候,小元丰忽然开口喊道:“义父。”
义父?
宋青宛三人齐刷刷往船舱看去,只见船舱口站着一个八尺身高的白衣身影,他不就是荣王么?
问题是他怎么在船上?
完颜宏看向四人,只有小元丰拔腿就跑向了他,扑他怀中去了,宋青宛和宋秋云两人却站在风中凌乱,这是什么状况?她们登上了贼船?
完颜宏看到小元丰像个炮弹似的扑来,这次虽没有按住他的小脑袋不准靠近,却是待孩子抱住他的腿,他接着就把孩子扒拉一下扯开,“小子,你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小元丰立即挺直了身板,仰起了头,“义父,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完颜宏,罪魁祸首不就站在船头么?
“过来。”
几人进了船舱,进去一看,宋青宛认出来了,这船还是她跟肖氏买的那一艘,只是船夫却换成……阿石了!汗!
阿石什么时候离开成衣铺的,明明几人在试衣裳的时候,他就站在外头没动,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似的,怎么转眼就在船上来了。
于是宋青宛与完颜宏在一张长几前相对坐下来。
几上摆了茶具,完颜宏往宋秋云两人看了一眼,宋秋云反应灵活一些,立即蹲身给两人斟茶。
宋青宛望着眼前的热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对面的人也没有说话,船舱里很是安静。
“为什么要离开?”
完颜宏忽然开口,他目光清冷,盯向宋青宛,宋青宛居然不敢与之对视。
“不想嫁。”
“你说什么?”
完颜宏动怒。
“我不想嫁,我就奇怪了,我一个嫁过人的妇人,你怎么会娶我的?”
“你是为了这个与本王置气?”完颜宏原本握紧的拳头立即松开,接着说道:“在我们九黎,只要没有丈夫的妇人,族里人都可以娶她,我们九黎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个寡妇。”
还有这么开化的地方,若说开化,又不对,他们的思想还在奴隶社会的时期,把女人当为财产。
难怪他一点也不在乎她不是黄花大闺女,要是在中原,寡妇再嫁可是要被很多人说闲话的,像她这样的身份,带着儿子一起再嫁不说,还是一戒农女嫁入皇家做了王妃,他果真就不怕别人怎么笑话他么?
“咱们打个商量,我可以在府中像以前一样做殿下的厨娘,但嫁人的事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不是单方面或是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咱们好好相处,将来你娶了妻子,我还可以服侍你的妻子,殿下怎么看?”
宋青宛说得恳切,完颜宏却气得不轻,倒是长肥了胆子,今天敢出逃,来日就敢背叛他。
宋青宛话才落就看到完颜宏变了脸,吓得住了嘴。
“贤夫说你一定会同意,因为小元丰喜欢跟着本王,你真的不肯嫁给本王?”
此时小元丰正坐在完颜宏身侧,宋青宛就眼睁睁地看到完颜宏抬手,看似搭上小家伙的肩,其实虎口已经对向了小孩的脖子。
不只宋青宛吓了一跳,身后的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他变脸变得这么快。
宋青宛连忙制止,“我同意,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这么说着,再没有半点心思去应付他,坐在那儿盯着茶杯也不再看他半分。
完颜宏把手从小家伙的肩膀上收回,目光冷冷地盯着宋青宛,见她始终不抬头,倒也没有生气,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谁也不说话。
船从河岸的这边一直飘流下去,到傍晚又回到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