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闲之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的。”
裴沁児看着很远的地方,眼神放空,很仔细的回忆,却只是一个轮廓,幽幽说道,“我的心里有一个人。”
沐闲之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想到了哈利,“谁?”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他的汗毛孔都扩张开了,从骨子里流露出一丝的悲凉与恐惧。
“我不知道,记忆中他该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柔,体贴,高贵,优雅,从容,与每个人都保持着绅士的礼仪,看似和你很亲近,却又很疏离。我不知道他是谁,却又觉得自己和他很亲近,史蒂文就是这样的人,我只看见了表面,却没有看见他们的内心,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做朋友吧!”
沐闲之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收回自己的大手。
“我送你回学校吧!”
裴沁児怔怔的看着沐闲之,好久也不动一下,“你怎么了?”
其实,她想问他,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始终还是问了不相关的问题,“沐闲之,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眸中有道暗光一闪,随即像流星一样消失了,快的让人根本抓不住,沐闲之少有的沉默。
裴沁児也不指望他会告诉自己,“贵在坦诚,所以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他回答的速度太快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疑,所以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不敢看她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彷佛能够一下子就看见了自己的狼狈,让他无处藏躲。
裴沁児不再多问,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她想自己虽然像爸爸一样多愁善感,拥有很多人类该有的情绪,可是骨子里还是会像妈妈,一样,天生有股淡然与冷漠,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不会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好比她的血液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回到学校之后,沐闲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但是保证午餐和晚餐都会做,如果裴沁児没来吃,还会让林浩打电话给她,如果她不来,就会让林浩全部打包送到裴沁児的宿舍。
这一日,沐迎之来到了堂哥的校长室,只见他正在开视频会议,所以也就没敢打扰他。
会议开的很不顺利,中间看了报表以后,沐闲之的火气就没降下来,一直在发火,害得他心惊胆战的,生怕等一下堂哥将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来,若是自己这么走了,那倒霉的更快了,所以他现在可谓是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等他开完了视频会议,沐迎之弱弱的说道,“既然堂哥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就想跑。
沐闲之却是冷冷的说道,“你若是敢走,我就敲断了你的腿。”
吓的沐闲之顿时就站稳了,连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就等着堂哥做指教。
他手握着资料,眼神有些呆滞,好半响才问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沐迎之下意识的询问,“谁?”
沐闲之狠狠一瞪,那一眼颇为危险,沐迎之惊骇的后退了一小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堂哥能问的人也就只有裴沁児,他却还能问出是谁?在他眼里,明显就是自己调侃了他,此时他就算是说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恐怕堂哥也是不信了吧!“她,她,挺好的。”
沐闲之磨着牙,“怎么个好法儿,给我说清楚了,一字不落的给我交代清楚了。”
沐迎之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裴沁児的同学了,而是派在她身边盯梢的老妈子,从最近回到学校开始说起,变的有些闷闷不乐了,也不爱说话了,最可怕的是,就连饭量都变小了,偷偷的问过夜之月,就连她也不知道裴沁児到底怎么了?但是也之月觉得,这件事情多半还是和沐闲之脱不了关系。
“我?”
沐迎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堂哥,你别装糊涂了,这些日子你是怎么对待沁児的,咱们有目共睹,你总是躲着她,连我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裴沁児,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误会,咱们说开了不就好吗?就像是你总向我打听裴沁児的情况,你若是真的关心她,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她最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沐迎之的话,换来的是他的沉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问道,“堂哥,咱们两个人是堂兄弟,你就和我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变心了,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沐闲之狠瞪了他一眼,冷声的说道,“你别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躲着人家裴沁児。”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沐迎之立刻转变成一副欠扁的八卦嘴脸。
“不该你的事情。”
“怎么不该我的事情,你是我堂哥,你现在正面临着人生最重要的选择,你说出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想个好办法呢?”
“滚。”
沐迎之语窒,至于吗?
刚才还聊的好好的,转眼就变了个人,连这么伤人的字眼都说得出口,他就不知道自己会难过吗?
“堂哥,我劝你,若是真的喜欢裴沁児就别放手,否则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沐迎之见他要从抽屉里拿东西,脑海中无意识的形成了一个举着手枪的画面,吓的他立刻拔腿就跑,终于看明白了一件事情,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在他看来,应该是沐闲之的心海底针。
前段时间喜欢人家裴沁児喜欢的死去活来,才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要变心了,这速度……他娘的,连飞机都要追不上了。想来裴沁児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茶饭不思,一直难过至今,怎么办?他已经认定了裴沁児做自己的堂嫂,若是换做别人,他会有点不适应的。
剃成秃子的安东尼奥与沐迎之擦肩而过,一进门就看见沐闲之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依我看,你就把这个情况和裴沁児说清楚,她想继续你们就继续,她若是不想和你一起了,你也别灰心,趁早看清她的为人也是一件好事儿。”
沐闲之苦涩一笑,他只怕说了,会换来她的同情和怜悯,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裴沁児的同情和怜悯。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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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吃惊?我先得瑟的卡要笑一笑
☆、404 她会恨你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安东尼奥一听这话,就特别的火大,“让你静什么静,你现在安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这几日,他联系各方关系,却是一筹莫展。“你若是不敢,我帮你找她问个清楚,何必让自己如此的苦恼?”
“你若是敢让她知道,我绝对不饶你。”沐闲之噌的一下冲了过来,那模样活似要吃人的怪兽,吓得安东尼奥脸色惨白,只能不停的点点头。
“我,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别揪着我的衣服,我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面对如此可怕的家主,安东尼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被吓坏了。
“出去。”
安东尼奥叹了一口气,“a国那边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再等一等吧!”
“等?还等什么?”安东尼奥很是捉急,“家主,你知不知道时间不多了?”
沐闲之微垂着眼睑,“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吗?你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就当是为了裴沁儿,你也该重视起来好吗?”
沐闲之听到‘裴沁儿’这个名字,他的心蓦地一痛。
浑身无力,几乎就要抓不稳安东尼奥,虚弱的跌坐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竟忍不住轻轻地啜泣。安东尼奥不由得惊呆了自己的眼睛,他哭了,那个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沐闲之竟然哭了?
“闲之……”
安东尼奥的心里也不大好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同寻常,哪怕他偶尔喜怒无常,也是真心拿他当成好兄弟一般,老天对他太过不公平了。
他见不得他如此的颓废,用力的拉起了窝在角落里哭的很是伤心难过的沐闲之,“闲之,你不能就此颓废了,你要振作起来。”
沐闲之哭的像个孩子,眼泪不停的坠落,被表哥拉扯时,尽然是一个凋零的布娃娃,“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死,可是我经不起老天这么玩儿我,在我以为就快要得到了整个世界的时候,却又给了我灭顶的绝望,我从小到大,从来不曾对谁都过执着,唯独她是我心头的牵绊。就算是死命挣扎,结局还是一样的。”
“也许会不一样呢,你连试都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
“试?”他该怎么试,试到遍体鳞伤,最后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不,他不敢,他宁愿用这短暂的时间将她好好的看看个仔细,也不想荒废了本应该在一起的时光。
“表哥,你知道吗?我被判了死刑,我连后退了机会都没有了。”
安东尼奥也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抱着哭的异常伤心的沐闲之,心中绝望的呐喊,谁能来救救他,来救救他的表弟。
沐闲之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将自己封锁在他一方孤独的世界里。
*
裴沁儿这几天心情很是低落,就连沐迎之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要下了课,沐迎之就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你走我走,你停我停。
夜之月看着他们两个人诡谲的散步法,不由得跟了出来,与沐迎之并肩走着,口气不佳的问道,“你堂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迎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依照堂哥那么喜欢裴沁儿的架势,根本就不会放任裴沁儿这么伤心难过而不管,可事实却是他正在伤害裴沁儿。
“我也不知道。”
夜之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沐迎之觉得这两天真是太倒霉了,已经被安卓轩,冷战,陈栀誉纷纷叫去谈话了,内容都是一样的,堂哥惹下的烂摊子,却是他来做替罪羊,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你还是裴沁儿的好朋友呢,你不是也什么不知道吗?”
“你……裴沁儿的嘴巴紧的要命,我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她这几天都快要担心死了,易外打来电话,她也不敢说。夜之月咬了咬牙,掉头就往回走,
“等,等等,你去哪里?”那一脸赴死的架势,他还真担心夜之月。
“去找你堂哥问清楚。”
“你态度好点,我堂哥最近脾气不太好。”
夜之月冷冷一笑,“他还有脸脾气不好,我的脾气还不好呢?你若是想帮你堂哥说好话,就省省吧!”
沐迎之缩了缩脖子,连忙摇摇头,“我是站在正义这一方的。”
“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给我看好了裴沁儿,她若是出了事儿,我唯你是问。”说罢,夜之月就去了校长室。
敲了敲门,没有什么反应。
夜之月蹙眉,再次敲敲门,依旧是好半响没有任何的反应。
直到第三遍敲门,许是她的力度太大了,直接将门敲开了,她顺着门缝看去,沐闲之竟然就大大咧咧的站在落地窗前,不知看着什么。
“沐闲之?”
“校长?”
她唤了好几声,沐闲之都没有回过头来,眼睛始终望着窗外,那般专注都令她开始好奇了,他到底在看什么?
她上前几步,走到宽敞的落地窗前,远远看去,竟然看见了操场上的裴沁儿,正坐在塑胶操场的地上,眼睛失神的看向了天空。
裴沁儿看着天空,沐闲之却在看着她,明明心里都有着彼此,为什么要把局面闹成这样呢?
夜之月回眸,差一点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我擦,两颊凹陷,眼神混沌无光,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有一瞬间,她差点认不出此人就是那个邪肆冷魅的沐闲之,此刻颓废潦倒,还真是令她有些不适应。“你,你这是怎么了?”
沐闲之怔怔的看着操场上的裴沁儿,半响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夜之月,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夜之月下意识的点头,点完头就后悔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呢?就这么被打发了,岂不是白来了吗?
“夜之月,很抱歉,我的心情真的很乱,等我弄清楚了,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几分无力与乞求,是夜之月从不曾见过的沐闲之,一时之间怔住了,连连点头,狼狈的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