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 京城的天似乎格外的蓝,卯时正刻还未到,宣化门那边已经有不少穿朱佩紫的官员在走动, 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议论着最近的朝堂大事, 有些人眉飞色舞,有些人黯然伤神。
  皇上中秋节以后感了风寒, 朝会停了五日,昨日过来上朝时, 内侍才尖声细气道:“皇上明儿上早朝, 各位大人有什么想要报奏的,请今日准备好。”
  虽然才五日没开朝会,可却也已经堆积了不少事情, 听着周世宗能上朝了, 群臣们个个欢喜不胜:“看来龙体无恙了。”
  故此今日大家都来得很早,只盼着早早见着周世宗,将这几日积压下来的事情一件件抖清楚。通往朝会大殿的汉白玉台阶上头高低错落的站着各位大人, 远远看过去, 就如一群鸟雀站在树枝上一般,黑黑的小点儿缀着白色的玉阶。
  一声鸽哨响起, 清亮亮的划破了这早晨的宁静, 一群白色的鸽子伴随着这清亮的哨音飞上了天,白色的翅膀张开,就如扇子在扇动,将天空的一抹蔚蓝扇成细碎的格子, 一块一块拼在一处,恰似那七巧拼板。
  宣化门那边正在低声议论的重臣们抬起头来,望了望满天飞舞的鸽子,有些吃惊:“谁家养这么一大群鸽子哪?以往似乎都没看见过呢。”
  “京城街头盛行的把戏多着哪,此时斗鸡未艾,那边走狗方兴,还有比蛐蛐儿的,开花会的,形形□□,种种不一而足,现儿忽然飞起这么多鸽子,肯定又是京城里折腾这个了。”
  鸽子就如一片白云般掠过,铺天盖地,有几根羽毛旋转着落了下来,落到了陆思尧的脚边,他弯腰将那一根羽毛捡了起来,放在面前转了转,心情大好,这是好兆头,今日他要向周世宗请奏江南种谷丰收一事,定然能得皇上褒奖。
  大殿那边悠悠的钟声响了起来,站在阶梯上的群臣听到这声音,停下了闲聊,快步走了上去,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群臣站好不久,周世宗由内侍们搀扶着慢慢走了出来,几日不见他更消瘦了几分,脸颊上两片暗红似乎更红了,将那鼻管衬得更高,以至于看上去有些似鹰嘴,让他的一双深陷的眼睛显得很是阴鸷。
  周世宗缓缓坐到龙椅之上,群臣慌忙跪了下来三呼万岁,等着“平身”之语以后方才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一块朝笏,眼睛望向大殿上铺着的红毯,静静等着周世宗发话。
  “各位爱卿,有本奏来,无事退朝。”
  周世宗的声音嘶哑里带着一丝刀削斧砍以后的尖锐,似乎有人正拿着一把凿子凿着金石,那一丝丝的碎裂之声让众人心中一颤——皇上身子并未大安吧,这嗓音一听便有些不对哪。众人低着头与身边站着的人交流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看起来皇上这病根是难以消除了。
  周世宗的病,太医院一直只敢奏一个风寒,可实际上众人私下议论都说是骨蒸盗汗如此明显,该是有痨病之症,至于这病是怎么来的,众人也不好评说,或许是皇上身子本来就虚弱,房事频多,还爱服助兴之酒,加之各种不注意,久而久之,积劳成疾。
  报的是风寒,可下的药却是治痨病的,这痨病可是不治之症,幸得天家库房里什么宝贝都有,这珍贵的药材不会缺少,故此才一直将就拖着这病体,拖了三四年,瞧着没有恶化,可也没好过。
  太医也曾向周世宗建议要远离女色,好好调养,无奈周世宗天生对那方面要求强烈,只将太医的叮嘱当成耳旁风,虽然年纪来了,可一点也不服老,每月几乎有二十多个晚上都要指定嫔妃侍寝,太医们提及此事,个个忧心忡忡。
  这次中秋节以后发病,就是因着那丽美人与蓉嫔两人齐心协力的侍奉,只将周世宗迷得神魂颠倒,拉着两人同床大被嬉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早晨便起来不得,身子瘫软,只觉胸闷难受,一身大汗淋漓。
  丽美人与蓉嫔唬得赶紧起身服侍,才将周世宗扶起,他便捂着胸口咳嗽两声,浓痰里夹杂着鲜血,丽美人捧着痰盂的手都颤了起来,那口痰正吐在痰盂边上,黄绿里一片红。
  太医过来诊脉以后也只是叹气,写了方子让周世宗静养,胡太后得知怒气冲冲走到清华宫,让掌事姑姑将丽美人与蓉嫔带下:“两个贱婢,引着皇上不知歇息,颠鸾倒凤闹了一宿,真真是可恨!”
  周世宗彼时躺在床上神思昏沉,哪里还听得到两位美人哭哭啼啼的在喊冤?于是丽美人与蓉嫔就被送去冷宫呆着,周世宗身子一日不好,她们便一日没有离开那冰冷荒凉之处的希望。
  将养了几日,周世宗精神稍济,与胡太后商议:“母后,朕有几日没上朝,明日也该去瞧瞧了。”
  胡太后点了点头:“皇上此言极是,只怕朝堂里压了不少事情等皇上去商议呢。”她望着周世宗的眼里有一分温情又有一分无奈:“唉,本来皇上还该继续休养着,可这国家之事却是耽误不得,哀家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出面干预朝政,就只有委屈皇上了。”
  周世宗点了点头:“朕知道母后都是为朕好。”
  言毕,又咳嗽两声,嘴角一点点殷红。
  胡太后看得心中如有刀割,可自己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却是没办法替他受苦,她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周世宗被人扶起更衣,只觉一片黯然。
  皇上这模样……可能去不了太久,自己要想法子将长孙赶紧接回宫中才是,太子未立,这群臣的心思总是不稳。
  周世宗由内侍们扶着走出了清华宫,虽然脚底虚浮,可心情却还是不错,在那内殿闷了好几日,鼻子里满满都是药草的气息,他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了,总得出来溜达溜达才是,虽然朝堂不是个什么散心的好去处,可总比在床上呆着好。
  他扫视了群臣一眼,见着不少人手里拿着奏折,又觉得有些心累,自己不过是来瞧瞧走下过场,他们一个个的还真当自己已经康复不成?
  “皇上。”
  陆思尧迈出队伍行列,手里高高捧着一份奏折:“青山坳那边传来喜讯。”
  “青山坳?”周世宗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军事重镇?即便是边塞有好消息,也不该是陆思尧来报奏啊。
  陆思尧一愣,赶紧弯腰解释:“这青山坳在江州,便是今春播下江南种谷唯一出秧的那个村子。”
  “哦,”周世宗忽然记起这件事情来,他有些兴奋的望向陆思尧:“莫非丰产了?”
  “皇上洪福齐天,赐给百姓福祉,这才青山坳那边的稻谷增产,每亩计有增产三分之数。”陆思尧抬起头来,满脸笑容,高声呼喊道:“天佑吾皇,天佑大周!”
  “增产三分?”周世宗很是惊讶:“真的有这么多?”
  陆思尧碎步上前在玉阶前站住身子,将手里握着的奏折交给那里立着的内侍:“皇上,这奏折里已经写得清楚,差不多有三分之数,那种田的村姑还夸口说了大话,说以后还能培植出更高产量的嘉禾。”
  “真有此事?”周世宗的脸红通通的一片,心砰砰的乱跳了起来,若真是如此,每亩地能增产三分之数,全大周一年便能增多少赋税!这样算下来,过得两三年,粮仓满满,便有那与西部开战的本钱了。
  “皇上,千真万确。”陆思尧弯腰,脑袋差不多要碰到膝盖:“全是皇上庇佑!”
  梁首辅在旁边站着,见到陆思尧这副讨好的样子,实在心中有几分要作呕之感,他大步走了出来,站到了陆思尧身边,手捧朝笏朝周世宗行了一礼:“皇上,我觉得此事不能单凭大司农一句话就认定了。”
  周世宗一挑眉:“梁爱卿的意思?”
  “一个村姑,如何有这般大的本领?京畿几个州郡农夫万万千,为何还不及这么一个小小村姑?老朽还请皇上慎重考量此事,不能听风就是雨。”
  对于青山坳那个姓卢的村姑,梁首辅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的,总觉得她该是一个江湖骗子,只不过是舌灿莲花,将皇上哄得团团转罢了。
  “梁大人,你不能凭空臆断这位卢姑娘没本事。”陆思尧有些生气,他这几个月去过江州好些次,陆明也随时向他报告了青山坳那边的动态,为何梁首辅就是不相信呢?
  “本事?”梁首辅鄙夷的看了陆思尧一眼:“她是不是和陆大人一样,有份溜须拍马又会自我吹嘘的本事?”
  陆思尧脸色涨红,挣扎着道:“梁大人,你自己没那本领却要将人看轻,这实在为贤者所为!我且问一句梁首辅,你能不能造出不需要人力而自动将水送至田间的车子?”
  “不能。”梁首辅摇了摇头:“不要人力而自动送水?陆大人可是在说梦话?”
  “可那卢姑娘就有这本事。”陆思尧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站直了身子,鄙夷的看了梁首辅一眼。
  第274章 拜师路(五)
  车轮声音辘辘,似乎要将路面上的细沙一一碾碎般,一点点的扎在人心头,走在马车之侧的士兵们脚步声沙沙,就如春夜蚕子食着桑叶,这车轮碾压之声与士兵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奏着简单的乐曲,唰啦啦唰啦啦的响。
  卢秀珍端坐在马车里,旁边放着一个大包裹,鼓鼓囊囊的一堆。
  她掀起马车帘幕朝外边看了看,就见看不到边的绿树延绵着,绿色的树叶里着一些金黄颜色,宛如绣娘们巧手绣出的花纹。此刻正是秋收完毕的时候,稻田里棕黑色的泥土与褐色的稻草秆子混在一处,就如杂色的织锦,沉沉的盖在大地上。
  远方的田野里还冒出了缕缕白烟,那是农夫们将稻草秆子集中到一处焚烧,烧过的稻草秆可以做成草木灰肥,让地肥沃一些。卢秀珍出神的望着那阵阵白烟,古时的人也知道利用天然肥料了呢。
  一伸腿,脚碰到了那个包裹,卢秀珍叹了口气。
  唉,一道圣旨又将她宣到京城里去了。
  这次宣旨使带着圣旨来,崔老实一家虽然还是很诚惶诚恐,可已经没有当初的恐惧,当宣旨使将圣旨宣读完毕,大家站起来以后,崔老实与崔大娘已经忙活着给卢秀珍准备进京要用的东西了:“秀珍,你等等,娘就给你去烙几个饼,路上饿了好吃。”
  宣旨使有些不高兴,这些乡巴佬,跟着他进京面圣还能让她饿着?驿站里好饭好菜随他挑,怎么说他也是宣旨使大人!
  顾小圆与顾二贵是第一次听着京城来人宣旨,两人战战兢兢,顾小圆爬起来以后抓住了卢秀珍的手,有些心惊胆战:“卢姑娘,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便是。”卢秀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怜的娃,听到宣读圣旨都惊成这般模样,见着周世宗还不得晕了过去?
  顾二贵有些难过,才跟着师父学几日手艺,马上就要分别了,实在是有些不舍,他吃力的走到李尚工身边,眼巴巴的望着他,心中难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李尚工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叹了一口气道:“二贵,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先照我教你的去做罢,多练些日子便好了,要自己能从里头悟出些什么,等着卢姑娘到京城开分号时,你跟着过来,我再继续教你,咱们这师徒的情分不会断。”
  得了这话,顾二贵总算是放了心,不住的点着头:“师父,我明白。”
  李尚工怜爱的看了顾二贵一眼,这是个聪明孩子,才教他几日,便已经能做出活灵活现的花朵来,那些绢花摆到桌子上,与其余尚工师父们做的相比,虽然还是缺乏了一种惟妙惟肖的相似度,可却还是算得上制作精良,对于一个才入门的小学徒来说,这样的作品已经够让人惊艳的了。
  他还打算过得一段日子再将花叶着色和渐变染色的一些技巧传授给他呢,没想到这圣旨可来得真是快,快得让大家都没有做好准备,更为蹊跷的是,圣旨里竟然指明了要卢秀珍带一架水车过去面圣。
  卢秀珍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水车这么大的家伙,搬动起来极为不便,究竟是谁向周世宗提议要她搬这个大家伙去的?幸得原来研制阶段做的水车模型并未拆毁,尚工师父们赶紧将那模型拆成几个部分,然后用布包起来交给卢秀珍:“卢姑娘,呈了这个给皇上罢。”
  水车是造福农夫的一个发明,若是周世宗能下旨将水车全国推行,就能让各地的农民不用那般辛苦挑水灌溉,这也不枉她进京走一趟了。
  这次进京面圣,周世宗没有在文英殿召见她,地点改成朝堂。
  卢秀珍有几分惊讶,这地方不是身居要职的大臣们才能进来的吗?怎么宣旨使直接带她上了金殿?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手执金瓜站得笔直的羽林子,卢秀珍暗自啧啧惊叹了一番,前世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气势恢宏的金銮殿,没想到今生竟然真的踏足于上了。
  大殿两旁果然是文武百官站成几排,手里捧着一块块玉笏,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只不过是这大殿远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要大许多,而且也分外明亮,没有想象里的阴暗。
  昂首挺胸提着包裹大步向前,卢秀珍对于来自两旁的目光不屑一顾,那些重臣们看她的目光肯定是很惊讶加鄙视的吧,毕竟在大周这个男权社会里,一个女人能走进这大殿来确实不是一件寻常事。
  走到玉阶之下,卢秀珍将包裹放到地上,毕恭毕敬给周世宗行了个大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世宗低头看了看她,抬手让她起来:“卢秀珍,你且站起来。”
  “皇上,咱们又见面了。”卢秀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坐在龙椅里的周世宗,心中暗道与上次见面相比,皇上又瘦了些,脸颊更红了。
  “卢秀珍,听大司农说你种下的那些江南种谷丰产了?”周世宗盯住了卢秀珍:“你如实说来,可不能说假话。”
  “皇上,江南种谷与北方的相比,品种不同,种出来的产量自然是有所不同的,民女比较了下,江南种谷种出来的庄稼,每亩差不多是三百八十斤,而我家自留的种谷种出来的,一亩地只能收到三百斤上下。民女特地还去村里的各户人家问了问,也走访了邻村,差不多都是三百到三百一二十斤一亩的样子,故此江南种谷确实不错。”
  “当真?”周世宗眼睛一亮,听陆思尧说丰产与听着小村姑说丰产,那是两种心情,他更相信眼前站着的这个卢秀珍。
  “皇上,这欺君之罪民女可负担不起,种出来是什么样的结果便是什么样儿的,民女何必为了让数字好听冒着自己被砍头的危险?民女又不要升官发财,为何要拿着虚假的丰产数字来哄皇上开心?”
  卢秀珍睁大了眼睛望了一眼站在两边的文武百官,见有人眉目间依旧有不相信的神色,微微一笑:“各位若是不相信,来年请到青山坳跟着我卢秀珍一道下田干活,监督我是否作假便知。”
  陆思尧这下有了底气,站了出来道:“皇上,臣派了人在青山坳蹲了几个月,就在田头搭了个窝棚,卢秀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周世宗笑着点头:“这样极好。”
  梁首辅见着陆思尧笑得开心,有些不忿,他站了出来走到卢秀珍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老夫原本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能人,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京畿各郡都没有人能种出江南种谷,为何就是你种了出来?这里边若是说没有什么隐情,老夫是绝不会相信的。”
  隐情?隐情难道不是种谷被人换了吗?卢秀珍的目光从那一排大臣身上扫了过去,那可是张国公的手笔呢!这么多大臣在这里站着,谁是那位张国公?
  皇上看样子快五十了,作为他的岳父,怎么着也该六十多了吧?朝堂上年纪上六十的大臣……嗯,竟然有不少呢,难道他们要将自己毕生的精力都贡献给国家,到了这般年纪还舍不得致仕么?
  “你这村姑,莫要东张西望,且回答我的问题!”
  见卢秀珍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梁首辅更是肯定了自己的主意,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问题,要不是她怎么不肯痛快回答呢?
  “啊?”卢秀珍将站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打量了一遍,回过头来朝梁首辅笑了笑:“这位大人,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京畿几个州郡的农人们都用了这江南的种谷,为何他们的种谷不能出秧,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打拼不够,要么是没有运气,我呢,是运气与努力都到了,又加上皇上洪福齐天,上天这才降下庇佑,让江南种谷能在北方丰产,故此才会有这机会进京面圣,到金銮殿上与大人商讨这事。”
  卢秀珍这话一出口,大殿上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村姑竟然如此能说会道,既将自己赞扬了一番,又把周世宗捧到了天上,还没让梁首辅失了面子,真真是伶牙俐齿!
  周世宗听了,很是得意,连连点头:“说得不错。”
  梁首辅着急了:“皇上,水车,水车。”
  被他这么一提醒,周世宗想起那水车的事情来:“卢秀珍,听闻你制造了一架水车,不用人力便能自己灌溉田地,有没有这事儿?”
  “皇上,这事不假,水车有人力辅助,灌溉更快,若是没有人力,只能借助风力和水流推动,速度就会慢一些了。”卢秀珍将地上的大包裹提了起来:“皇上,因着那水车太大,民女没法子扛过来,现在拿了个模型来演示一番。”
  “模型?”周世宗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就是小一点的水车,可以摆着供人欣赏把玩,若是皇上喜欢,民女将这模型进献皇上解闷。”卢秀珍拎起包裹望了一眼大殿:“民女得找个通风的地方来让皇上与各位大人们看看这水车的妙处。”
  第275章 初较量(一)
  御花园的一处甬道上放了一把小杌子, 小杌子上边摆着一个圆圆的木轮,正随着风在不住的转动, 木轮上边的小竹筒子敲击着木轮,发出了叮咚叮咚的响声,宛若春雨打着屋顶,清脆作响。
  卢秀珍半蹲在地上, 将那长长的木梯一节一节挂好, 最后拼在了水车的下端,拼好以后让宫女们端来一盆水放到地上,将梯子的最末端沉到水里。
  周围的人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木轮, 交头接耳,发出了细细的议论之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