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苏绮晶盯着最后那个字，突然，后面传来门开的声音。
徐莉走进来，低声道：“她死了。”
苏绮晶顿了顿，然后问道：“怎么死的。”
徐莉垂下眼睛，把外面传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复述，“她走的一瘸一拐，没注意到旁边的卡车，那个地方是大转弯，司机也没看见她。”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她去的方向，不是她家的方向，那个方向，只有一条国道。”
苏绮晶的视线又回到夜空，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徐莉没有说别的，乖乖出去了。
徐莉不知道，那条国道有三千多公里长，陈维若的身体根本坚持不到下一个出口，她走到那里，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所以，去哪里，都没有区别；徐莉也不知道，那辆卡车直直的向她撞来时，她没有躲，而是站在那里，等着它撞过来。
长达二十五年的恩怨，终于在这个晚上，结束了。
☆、第38章
伴随着今年的第一场暴风雪，《十二月城北》终于开播了。
收视率什么的自不必说，苏绮晶看着网上一条条点赞量几万的评论，心情很是微妙。
“美哭了！为什么我要晚出生了九十年！我也要回到那个年代！！”
“郑明夜演技爆棚！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个超模，原来人家还是老戏骨，颜好腿长演技高，女神嫁我！！”
“之前走哪都能看见这个电视剧的广告，可把我烦死了，没想到啊……原来宣传之下也有好戏，不说了，我去买会员了。”
“制片的公司叫盛绮，是盛天下属的公司，盛天也要转型了？就跟叶氏一样？”
“楼上别走！原来不止我一个发现了，有个营销号还专门扒过呢，叶氏的总裁和盛天的新董事长私交甚笃，说是一个公司出品的，其实是两个公司一起出品，强强联合，怪不得第一部作品就这么惊人！”
……
私交甚笃。
得，现在不止她认识的人，连广大网友都这么认为了。
苏绮晶还在翻评论，一个女人走到门口，轻叩木门，苏绮晶眼睛也不抬，直接说道：“进来。”
吴秘书莲步款款，每一步都走的风情万种，连声音都带着性感的魅惑，“苏董，这三份文件需要签字。另外，rg娱乐的记者正在外面，她们想对您做个专访。”
苏绮晶接过文件，摇头道：“我不接受任何采访，你直接让她们回去。”
吴秘书甜声应下，苏绮晶很快就把字签好了，吴秘书微微弯腰，接过文件的时候，事业线一览无遗，苏绮晶看了一眼，默默在心里叹息。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吴秘书还没直起腰，季弘方已经进来了，看到这一幕，他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吴秘书转过身，愣了一下，然后昂起头，气场十足的走到季弘方身边，经过他时，吴秘书甚为高冷的点了下头，然后才走出去。
……
吴秘书是她新招的秘书，办事能力非常强，就有一点不好，太太太太太性感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接到投诉，说吴秘书穿着暴露、行为不当，因为吴秘书在a国长大，所以行事比较豪放，苏绮晶不觉得这有什么，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大家都被吴秘书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我真的没法理解，你为什么要把她招进来？她是秘书，是你的脸面，她这个样子，你让别人怎么理解你？你要是个男孩，被她的外表吸引也无可厚非，可你是女孩啊。”
季弘方边说边坐下，苏绮晶只能默默听着。
他俩两看两相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苏绮晶趁季弘方喝水的功夫，为自己辩解，“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你看我身边的人，有温柔的、有高冷的、有成熟的、有活泼的，这不就缺一个性感的吗？”
季弘方眉毛立起，“胡说八道，你是盛天的董事长，又不是花花公子的董事长，不需要性感。苏董，是你让我做你的老师，要我随时给你指正错误，这个错误我已经指正一个多星期了，你怎么还不改？”
……
在她成为新董事长之后，她去找季弘方谈过一次，一下午，整整四个小时的恳切交谈后，苏绮晶终于打动了季弘方。
原本，季弘方会和她争董事长之位，就是怕她把盛天糟践了，但经过了董事会和葬礼，他发现苏绮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草包，甚至，她比一般的年轻人都冷静沉着、坚韧聪慧，所以，在苏绮晶放下身段来找他的一开始，他就决定，继续留在盛天，帮助苏绮晶，让她能尽快的步入轨道。
结果，两个人都后悔了……
苏绮晶后悔，是因为她才知道，季弘方除了中年精英这个身份，还有一个外带属性——唐僧，季弘方见她，十有八/九是要说教，弄得现在她一看到季弘方就头疼。
季弘方后悔，是因为苏绮晶执拗的过了头，如果是一些决策上的错误，苏绮晶会尽快改正，可在一些日常错误上，苏绮晶的态度就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比如现在，苏绮晶摸了摸鼻子，又开始打太极，“要照季总你的意思，辞退人家，可辞退一个人总要理由吧，因为人家的长相而辞退人家，是不是有点于理不合？”
“谁说要辞退她？只是不让她当秘书，让她搬出董事长的秘书办公室，去做一个普通的文员，或者高管，都可以。”
苏绮晶笑了两声，摇头道：“我不能随意更改员工职位的，我没权力这么做。”
……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你没权力，那谁有权力？整个集团都是你的，你想干嘛不就干嘛吗？
面对苏绮晶越来越敷衍的借口，季弘方觉得不能再姑息了，他前几天刚去过盛绮，不说别的，那个前台小姐就很有问题。前台小姐应该是亲切讨喜的邻家妹妹类型，可苏绮晶放了一个肤白貌美、五官再深邃一些就能冒充玛丽莲梦露的大美女，看着这些，季弘方的想法越来越歪了。
他怎么觉得……苏绮晶好像很喜欢美女？
尤其喜欢……胸大腿长的性感美女？
苏夫人很久之前就过世了，苏绮晶的童年没有母爱，她不会是因为这个……而有了某一种特殊的癖好吧？
细思恐极啊！！
苏绮晶是他的学生，自从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苏绮晶以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关心起苏绮晶的生活，而据他这一个月的观察，苏绮晶基本每天都和徐莉、郑明夜在一起。
据说盛绮三十三楼还有苏绮晶送给郑明夜的一套房子，而整个三十三楼，能住的就只有她们两个……
季大爷的心颤了颤，想到这，他立刻换了个说法，“这样吧，你不想辞退她，也不想给她换个工作，那干脆，你把她给我，当我的秘书。”总之，先把人带走，不能再让这些人在苏绮晶面前晃了！
闻言，苏绮晶瞪大眼睛。
看不出来啊？！
敢情闹腾一星期，是因为季弘方看上她的秘书了？挖人就挖人，还非得弄这么多虚招……
苏绮晶看了一眼挂钟，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该走了，这事啊……还是回头再说吧，如果吴秘书愿意，那我就把她调您那去，您去找她谈好了。”
季弘方还想说什么，只见苏绮晶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她驱车来到九宣影视基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郑明夜就过来了。
两人见面，并没有季大爷脑补的天雷勾动地火，苏绮晶对郑明夜笑笑，郑明夜对苏绮晶点点头，随后，两人就一同走进去了。
郑明夜的身价一夜暴涨，各种制片方和导演都来联系她，作为郑明夜的经纪人，她很负责任的推掉了百分之九十九，只留了这一个。
《鸿雁于飞》，大型古装电视剧，讲的是东汉光武帝末期，臣子与皇帝、后宫与前朝的风起云涌，主角是光武帝的儿子汉明帝，还有他的妻子明德皇后。
这是一部侧重历史的电视剧，爱情也有，但不是重点，看惯了情情爱爱，突然出现这么一部电视剧，人们当然会十分热衷，导演看过郑明夜的演技，决定请她来演女主角，苏绮晶和郑明夜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谈合同的问题。
这部电视剧开拍在即，选演员选的热火朝天，上了二楼，正好看到他们在面试角色，苏绮晶往那边看了两眼，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但还没仔细看，副导演就跑过来了。
“苏董！您好您好，导演正在里面等着呢，您这边走。”
副导演的话吸引了不少人往这边看，不过她们看的重点都是郑明夜，只有一个人在盯着苏绮晶。
“苏……绮……晶……”
苏绮晶似乎听到有人低念她的名字，转过头，正好和那人对视，霎时，她愣住了。
云婉歌？！
和照片上的她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绝色，她站在一众演员里，几乎就是鹤立鸡群，虽然别人也是美女，但跟她比起来，一下子就沦为了陪衬。
云婉歌的身边很空，因为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不想站在她身边被比较。
苏绮晶的眼神过于惊愕，副导演奇怪的看过去，云婉歌已经收回视线，只低着头，副导演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又看向苏绮晶，“苏董？”
苏绮晶回神，发现副导演和郑明夜都在看她，苏绮晶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咱们过去吧。”
因为有了这一出，苏绮晶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连合同都是郑明夜自己谈出来的，郑明夜之前就经常自己谈条件，苏绮晶也不担心，索性找了个理由跑出来，又回到选角场地。
之前事情太多，她都快忘了还有云婉歌这个人了，她怎么会来这？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已经去参加真人秀了吗？
不对……按时间线来说，云婉歌现在都应该遭遇过两次刺杀了，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默默无闻，根本没有关于她的消息，而且再看这里，这是某个出场不过五集就炮灰的良人女配的选角现场。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云婉歌混的是不是太惨了点？
她之前也没抢过云婉歌的机会啊……
云婉歌该演的角色、该参加的活动，就算有人来找郑明夜，她也不会让郑明夜去的，现在那些角色都分给了别的明星，而且很大一部分都被朱舒尔拿走了，原本的三分天下，变成了两分天下，究竟是哪出错了？
苏绮晶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准备等会儿看看结果，三三两两的视线看过来，她也不在意，自从当上董事长，媒体记者们就快把镜头怼她脸上来了，幸好有叶一弦帮忙，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起叶一弦……
既然她在这里看到了云婉歌，那是不是证明，叶一弦也见过她了？
苏绮晶的心情有些复杂，要是以前，她肯定百分百期待叶一弦和云婉歌确立恋爱关系，可现在，她好像有那么一丢丢……不太想看到那一幕。
这一个月里，叶一弦时不时的会来公司找她，有那么一两次，还去过她家。
叶一弦给出的理由有很多，比如，生意上的问题想和她探讨一下，或是想念她的手艺了，或是今天找不到陪吃的人，诸如此类。
无一例外，苏绮晶全傻乎乎的信了。
没办法，在她的认知里，叶一弦是不会说谎的，因为他根本不屑于说谎，可她忘了，叶一弦早就不是原来的叶一弦了……
中华民族的友谊永远建立在吃上，美食为他俩建起了一座桥梁，苏绮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她很抗拒见到叶一弦，现在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就会出现了，而当初那份把她吓跑的合同，叶一弦再次拿出来后，她琢磨了两分钟，竟然鬼使神差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绮晶给自己找理由，她认为，肯定是因为在苏秦去世那段时间，他帮了自己很多忙，而且一直在安慰她，所以她才会不排斥和叶一弦关系亲密，也不再排斥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
她是这么想的，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她也不想深度剖析。
以前别人说，“苏董你和叶总关系真好啊”，她一定会极力撇清他们的关系，但现在，她就是想撇清，也撇不清了，因为事实如此啊……
但如今，云婉歌出现了。
云婉歌是他喜欢的人，书里的确有很多花蝴蝶，但叶一弦从头到尾承认过喜欢的，就只有云婉歌一人。
苏绮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如果云婉歌和叶一弦真的在一起了，作为局外人的她、身份尴尬的她，自然要和叶一弦保持距离，而且就算她不想保持，叶一弦也一定会把她一把推开。
苏绮晶看着人群中的云婉歌，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云婉歌拿着台词本，正发呆呢，突然被经纪人拍了一把，“你啊你！什么时候能上点心？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发呆？婉歌，你长这么好看，随便演演就能过啊，我求你，这次咱稍微用点心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