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详细地讲述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好几个被拐卖妇女的经历。
随后又冷笑道:“之前我看新闻,看到有一个被拐卖的,说是做了山村最美女教师,在接受采访时说,被拐卖的妇女跑了,那她们的孩子怎么办。这话我听得不乐意。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想生的,就是生下来,也是一群愚昧落后的村民的余孽,长大了又要祸害其他人。我凭什么要为了这注定要去害人的孩子就认命?那些人根本就不把女人当人,只当成是生育的机器。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孩子,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我们怎么会遭遇这样的厄运?”
“在下毒之前,我就知道我会被抓,也知道我出来之后,因为时间过得久了,和外面的社会脱节,我会不适应,会过得不好,可我不在乎。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地的村干部、地方上的小官员都知道我们大多数都是被拐过去的,可没人来救我们。就算有人来救,那些人,已经毁了我的一生,让我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就算是逃出来回家,家里人也不见得能接受我们,社会……社会早已经和我们被拐的时候不一样,也不能接受我们。就算他们被抓到了,也只是被判几年刑而已。”
“他们只会种地,只会强奸女人生孩子,关几年出来,仍然是一样的。所以,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希望这样的人能受到应有的惩罚。说起这事儿,我认为,为了打击拐卖儿童妇女,古时候的连坐之法是最有效果的。买卖双方都判死刑,帮助别人的村民也同样被处以死刑,在这样的严刑之下,稍不注意就是全家玩儿完,谁他娘的还会敢做这样的事?”
“现在么,反正拐个女人,娃也生了,传宗接代的目的达到了,坐几年牢回去,再帮孩子买媳妇儿继续祸害女人,我呸!”
李春燕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杜沅依次问出了自己准备的问题,李春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前仅仅只是在网上看时,便已经觉得令人发指。等到亲眼见了受害人,也看了她被拐卖前的照片,听她状似云淡风轻、却经年怨怒未散语气,看到她受尽苦难甚至觉得在监牢之中已经算是很好的生活的模样,杜沅心情很沉重。
这种沉重,让她在结束谈话后,出去面对秦卉的卖萌,连一丝笑意都扯不出来。回到酒店后,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听着访谈录音,看着手里的访谈记录,杜沅神情颓唐。她看向季岩,苦笑道:“之前许佑说齐东阳想拍那最美女教师,我不同意,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能鼓励被拐卖的妇女认命。她们在用生命抗争,我们却鼓励她们认命,然后用顺从和妥协在当地扎根,为当地人做贡献,这是很残忍的事情。”
季岩在杜沅旁边坐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把这件事拦下来了,没让齐东阳这么做。现在你做的事情,是在帮助她们。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妇女儿童被拐卖,源于执法力度不够,当地又有地方保护主义,村民又很团结,甚至于在警方解救被拐人员时全体出动拦截。但要是深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经济尚且不够发达,贫穷的地方依然很贫穷。当地人又很愚昧,未得到教化……救走了一批人,他们又会买新的。但只要每一个力所能及的人能做一点事情去帮助他们,现状总是会改变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少,这是一个缓慢发展的过程。所以,阿沅,你不要太难过。”
杜沅在季岩的怀里蹭了蹭,闭了闭眼,才扯出一个笑,说:“我没事。我只是心里很不舒服。看到这些消息,和李春燕谈过之后,我才觉得,原来我们是这样的幸运。我们没有出生在不开化的地方,我们接受的现代文明的洗礼,成为一个文明人,我们有自己的理想,并且有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的自由和能力,然后在全世界七十多亿的人口中,独独我和你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岩岩,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不,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奇迹。”
杜沅发自内心地说:“因为世界上有那么多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甚至挣扎于温饱线挣扎于自由的人,有那么多人都只知道传宗接代而不知道感情,也有那么多人愚昧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作为动物,只知道传宗接代,还有那么多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却总是遇到错的人最终对爱情失望,也有那么多人始终都遇不到能让自己产生感情的人……”
说到这里,杜沅点了点头,埋在季岩的脖颈间,双手环住他的腰:“岩岩,我们在一起,是一个最美丽的奇迹。”
季岩向来冷漠的面容上,冰冷的眼眸中,都染上了似水柔情。
他唇角弯了弯,双臂紧紧箍着她,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原来你才知道?”
杜沅原本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因为季岩的话,她的唇角逐渐上扬,那精致的面容上,犹如一潭沉闷的死水里,突然绽开了一朵莲花。
亭亭净植,不蔓不枝。
她什么都没再说,和季岩腻歪了一会儿,就开始整理访谈记录。根据李春燕说的话,她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一个故事大纲。
只是,还需要些别的……
杜沅看向季岩:“岩岩,我想去李春燕被拐去的地方看看。他们那里被拐的妇女已经被国家组织营救,现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季岩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
第134章 季影帝提心吊胆的那些日子(中)
杜沅看向季岩:“岩岩,我想去李春燕被拐去的地方看看。他们那里被拐的妇女几年前已经被警方救了出来,现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季岩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
从感情上来讲,季岩希望杜沅一辈子都不要和这些东西沾上。可理智上,他却知道,杜沅一定会去,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尽管她从上大学开始,就已经在工作自己养活自己,社会阅历不算少,可要做出一部有深度的电影,这还不够。杜沅并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命运》这部电影,并不是用来打造她编剧的身份,而是她为了打造这部电影才去做的这部电影的编剧。
这些事情,虽然有新闻报道,网上也有很多人讨论,可文字上的东西,加上一个访谈远远不够。她不可能闭门造车,也不可能把如此有意义的一个题材拍得很肤浅。如果达不到发人深省的效果,那她也就没有做这部片子的必要。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能捞取票房的题材。真正捞票房的,还得是《完美实验品》。季岩和许佑谈过,《完美实验品》就是为了捞票房的,有悬疑,有推理,有爱情,是电影市场上也还算热门的一个题材。而《命运》这部电影,是为了提高盛世的逼格而坐的。它可能不会那么取悦观众,观众在观看这部片子时,完全不会有愉悦的感觉,甚至会很难受。
所以,仅仅是题材,就有可能让一大波观众打消观看的念头。
可杜沅想做,齐东阳也想做。不仅仅是为了文艺片的名头盛世的逼格,也不仅仅是为了能多撸几个奖,包括季岩在内,他们都是真真切切地希望能把这部电影做好。
哪怕这部电影的票房表现并不会好。
要做好这部电影,就必须要去实地考察,要多收集素材,尽可能地贴近实情。既不放大事实耸人听闻,又不至文过饰非掩盖真相。不是根据新闻和网络上的帖子想当然,而是让一切都合乎实情。
源于现实,最终又高于现实。
可杜沅真要去,季岩无法放任。即使,早在前年李春燕逃出被判刑的事儿后,国家加大了打击买卖妇女儿童罪行的力度,那边被拐卖的妇女基本已经被国家解救出来,可还有一些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或者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又回去了。
他不确定那边有没有人仍然在做这个勾当。
危险始终是存在的。
季岩收拾着自己和杜沅的东西,准备赶晚上回b市的航班。其实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他这时候不做点什么,必将无法控制自己。
他帮她收昨晚洗好的内衣裤,一丝不苟地叠好,装在透明的胶袋里,又整整齐齐地放进行李箱。然后是她的毛巾、衣服、裤子、袜子、保养品、化妆品、纸巾……
等这些都弄好,他才整理自己比起杜沅而言少得多的东西,在箱子里空余的地方搁着,拿过杜沅随身携带的ipad放在最上面,阖上箱盖,密码锁锁上。
他一句话也不说,手却紧握着拉杆,整个人都静止不动。
指骨像是要戳破他手上那层薄薄的皮。
杜沅几步上前,覆在他青筋毕露的手上:“岩岩,我知道你觉得这样不好,怕有危险,但这事儿已经过了两年了,我不会出事……”
杜沅后面说了什么,季岩已经听不清。
他胸口闷闷地疼,那些疼痛攒聚在一起,像是一颗随时都要炸裂他胸膛的炸弹,让他想起了那一年她突然就和他提了分手,他怎么求她,她都铁了心要分。
即使是着了叶雨的道,她对他的感情没变,也是为了他好,可那时他的伤心绝望确是实打实的。
这一刻 ,他也感觉到了无力。这件事,也是他替不了的。如果是他自己要做这事儿,他也会选择走这一趟。
只是……
在理智和情感的交战中,看着杜沅张张合合的小嘴儿,他身子一侧,紧握拉杆的手放开,握住她细瘦的腰,把她紧紧地,压在自己身前,低头弯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后脑勺,沉冷地吻住她,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凶狠,甚至是蛮横地攻城略地。
杜沅手上放在季岩的腰上,仰着头,任由他发泄着,不多时,她的唇便被他咬破,口里有了些腥咸的味道。
而此时的季岩,虽然嘴上凶狠,手上却不敢用太多的力,唯恐那细腰被他折断,让他捧在手心的人被他捏碎。
杜沅感觉到他用力地吮着自己的舌头,舌根儿都有些发麻,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强大占有欲。
杜沅半睁着眼,沉溺于这个强而有力的吻中,呼吸渐愈急促,却在睁眼时发现,季岩的眼睫在抖。
她抱紧了他的腰,由得他持续着这个漫长的吻,一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时,他才放开她的唇,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他的唇肿了,破了皮,一道血色,为他原本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媚意。
杜沅知道,季岩是担心的。
假设她和季岩易地而处,她也会担心,甚至会要求他不要去。
她的手在他腰间摩挲着,试图说服季岩:“那边已经没有危险了。为以防万一,我会做好足够的准备。呐……我知道你担心,可是,我是去收集素材的,又不是去找死……唔……”
一个死字刚出口,季岩便皱眉斥她:“胡说些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杜沅扬唇,眼里都是笑,看得季岩满心都是气。
他的声音生硬而僵冷:“不许去。”
杜沅眼巴巴地看着季岩,季岩看得心软,胸腔的闷痛略微好转,声音和软了一些:“这剧本,交给有经验的老编剧,多给些酬劳,说清楚要求,让他们操心,你再写别的,嗯?”
最后的那个音节,硬是让杜沅听出了性感。
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季岩:“岩岩,你这样,看起来好帅。”
她舔了舔唇:“让我想亲。”
季岩被这小混蛋给气笑了,那笑容有些阴狠。
“杜小沅,别给我转移话题。”
季岩一般不这么叫,他这么叫她时,也就是被气得不行了。从他们认识以来,这十多年里,加上这次,他这么叫她的时候,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杜沅踮起脚尖儿,双手揽上季岩的脖颈:“可我真想亲,你的嘴巴看上去,像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我一看就想亲。”
她贴了上去,季岩完全拒绝不了,最后自暴自弃地双手掐住了她的腰,把她往上拖了拖,杜沅的裙子网上爬,光溜溜的双腿便紧紧地,夹在了他的腰上。
因为航班是晚上10点半的,还有好几个小时,杜沅和季岩以猿猴抱树的姿势play了一回,嗯,这树是移动的,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儿,猿猴欲生欲死,树脖子被啃了好几个印儿。
战况……尤其激烈。
在那激情迸发的时刻,季岩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杜沅:“说,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杜沅此时的感觉,像是突然要爬到山顶,结果脚下的山榻了又重聚,山顶突然变得更要,可送她上去的风力却突然禁止。
她双眼湿润地看着季岩,他生机勃勃地,热而满胀,紧紧掐着她的腰,她踢着腿儿,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
“当然是你重要。”
“那要我,还是要工作?”
“要你,要你。”
play了一个多小时,俩衣冠那啥才在酒店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了。
季岩紧搂着杜沅,杜沅抱着季岩的脖子,半晌,说:“岩岩,我得去。就算我不写剧本,要出演女主角,我就得去体验体验当地的生活。”
她说的话很坚定。
这不是二选一的时候。如果这时季岩有什么事需要她,她肯定能毫不犹豫地把这事儿转手给别人。因为不管是什么,在她心里,都比不上季岩重要。
可除了爱情,人这一生之中,总还有别的。
她已经有了季岩,她这时候选择去收集素材,并不会失去季岩,他……他总归是在心里,总归是在她身边的。
季岩定了定地看着杜沅,低咒了一声,掐着她的腰,又凶狠地……完成了一回坐立式play。
待诸事平静后,杜沅和季岩二人收拾整齐,季岩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半晌,他才说:“你要去的话,可以。我和你一起。”
他声音低哑,显然是权衡过后的决定。
杜沅当即睁大了眼扬声道:“可是你下个月就要参与《卧虎藏龙之重出江湖》的宣传,你……”
季岩也盯着杜沅,说:“我不去宣传了。”
可是,他签约的时候合约内容是包括了宣传的。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签约,他就得去,不然等着他的,就是“耍大牌”“不敬业”“职业素质低下”等种种劣评。
杜沅摇了摇头:“不,岩岩,你得去。”
她抓住他的手,紧握住他的手掌心儿:“你得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非得去,又不让我和你一起,”季岩扯了扯唇,“怎么,嫌弃我?”
杜沅见季岩动了真怒,连忙合身扑在了季岩身上:“我哪敢。岩岩,如果你能陪我一起去,我当然很高兴。可是,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首先,你已经和片方签约了,要是不去宣传,多少会闹得不愉快。即使现在耍个大牌对你的事业并不会有致命的影响,可我不想你因为我,明明可以更好的,却招来很多人的唾骂。尽管你不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可是我在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把不好的词汇用在你身上,这让我很心疼。其次,你成名已久,名声在外,基本上没有人会不认识你。如果你和我一起,先不说会被媒体发现曝光,也容易被人认出来,这就达不到要体验生活的目的。”
季岩睨着她,抿唇不说话。
杜沅咬了咬下唇,在他脖颈蹭啊蹭:“岩岩,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浑身都不得劲儿。”
季岩冷嗤道:“你身上不得劲儿,是因为刚才运动过量。”
杜沅:“那话不是这么说,总归还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