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应星面色凝重。
  楚父忐忑不定问道:应大师,你刚才说妖到底是什么妖啊,为什么我女儿一直昏睡不醒,再这样下去,我女儿还能醒吗
  身为一个父亲,是女儿最大的靠山,如今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让一个父亲十分无措。
  楚怀亦难得看到商场意气风发的父亲,满面愁容,曾经父亲为他顶着一片天,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腰早被生活压弯。而他反而没心没肺,直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他小声问巫琏,巫大师,我姐到底是被什么缠住了。
  蛇妖。
  阴蛊。
  二者说话不一致,反而让楚家父子摇摆不定。
  楚父当然相信花大价钱请来的应大师。
  而楚怀亦则选择相信巫琏所说的话,他是真正见过巫琏一招制敌。不像这位龙虎山请来的大师,开头就念一大长篇,跟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应星对这种坑蒙拐骗之流看不上眼,他冷哼道:小子不懂就不要装懂,关乎性命之事,能拿来胡乱开玩笑吗?
  巫琏无视他的嘲讽,肯定说道:阴蛊又称阴婚,湘西一带一种禁术,这种东西与蛊虫相差无几,但实用区别不同。反而与民间所说的冥婚相似,不过它的程序简单粗暴,只要把蛊让男女服用,婚契便达成了。
  但阴蛊手段过于血腥狠毒,一旦达成,它不仅要婚契上之人,还要血脉相连至亲陪葬,所以你们全家乌云盖顶,大难临头.....
  一派胡言!应星否定巫琏的话,他沉声道:湘江那边蛊术了得,但从未听过此种巫术,更别说湘江那边有白巫看守更不可能有蛊师肆意捣乱。小子,胡诌要有尺度!
  说到蛊,他的第一反应随即想到第七处的那位顶级蛊师。
  但是,不可能!
  巫琏随意扫视应星一眼,转头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应星见巫琏不理他,额头上的青筋不知冒出几根来,他转身给楚父安利一颗定心丸,楚先生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师叔,他们等会儿就到。
  巫琏转头回来,坐在沙发上,晚了。
  话音,刚落。
  哐当!
  别墅外狂风大作,半空中黑云翻滚,一层一层不断变得浓厚,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怀亦不明所以,大师你说什么
  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晚了?应星望着窗外黑云,心头按耐不住慌神,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之事。看到巫琏老神在在忽悠楚家小年轻,气不打一处来。
  巫琏却不在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将一枚不是哪个朝代的铜钱上下抛。古朴的铜钱边缘点点金色闪过,在巫琏骨节分明似玉的手掌中煞是好看。
  楚怀亦看着那枚硬币,想到车上那个面目可怖的阴灵,默默吞口水朝后挪了一步。
  整个别墅内的灯突然息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剩下几人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巫琏感受到楼上另一股气息,手中铜钱一收,来了。
  楚怀亦现在整个人都没有安全感,缩在巫琏背后捂着心口那枚保命钱币瑟瑟发抖。
  应星感知到异常,早就拔剑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待着原地别动。
  只听见楼上劈里啪啦的打斗声。
  站在一旁的楚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脚踝滑行慢慢贴到后背,冰冷刺骨,脸上被某种恶心粘腻的东西触碰。
  还好,手机有电....鬼啊!
  这时楚怀亦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那束光正好打在楚父身上。
  楚父僵硬转头,那东西四肢攀爬在楚父身上,长长的舌头舔舐楚父的脸,粘腻的触感正是这东西的舌头。
  楚父来不及呕吐,只见那怪物张开腥味的嘴巴,想一口吞掉楚父的头。
  但下一刻,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那东西细细的喉咙,轻轻一扯,束缚楚父四肢扯断。那头无四肢的鬼物被巫琏甩地上,四分五裂,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惊魂未定的楚父软倒在地,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这是妖怪?
  被这所别墅里面的东西吸引而来的怅鬼而已。
  怅鬼?
  第4章
  巫琏蹲下身检查楚父身体无大碍后,将一枚铜钱放在手中轻摁一下,原本普通的钱币忽然一道金光闪过,霎时间铜钱两面上似有流光流动,灰扑扑的铜钱立马变得与众不同。
  巫琏把自己印过道印的铜钱放在楚父的手中,他继续说道:为虎作伥应该听过吧。
  楚父点头。
  伥鬼此物在《趼廛笔记》、《右台仙馆笔记》、《异闻总录》等等古籍中均有记载。
  伥鬼原本也是人,只不过被山间怨念化的虎鬼吃掉,死后自甘堕落成虎鬼的属下,哄骗山间落单行脚商或者砍柴人,给虎鬼提供贡品。这只伥鬼没有标记,只是被别墅里面的东西所吸引。
  那应大师那里?
  他那里可不是什么伥鬼。
  楚父这下心系楼上女儿妻子,心里不知不觉对巫琏的语气变得尊重,大师,我女儿和妻子她们....
  没事,有我那两枚铜钱守着,这些东西近不了她们的身。
  楚父松了一口气,对他的态度立马转变,谢.......
  巫琏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先别急着感谢,这几枚铜钱我可是要另外收费的,看在你是我新客户面上,给你八八折一枚一万。
  楚父:.......
  楚父哭笑不得:好。
  巫琏拿起楚怀亦掉地上的手机,随着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原本不见五指的房间,模糊勉强看清。
  屋内不知何时起,竟然飘着一层雾气,而且越来越浓。
  嘭!本在二楼的应星直接从二楼被无形的东西大力甩下来,砸在茶几上。
  连茶几带地下的地板砖蜘蛛网状分裂,可见打应星的东西力气有多大。
  噗,咳咳....应星吐掉咬破舌尖的血迹,手中那把桃木剑已经拦腰断掉,身上的衣服破烂,就连清秀的脸上也别擦掉一大块皮,红色血跟着脸流淌,侵入衣襟。
  想要制止那头蛇妖,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往往不够,但是蛇妖聪明把这别墅隔绝,活人出不去,外人进不来。如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要葬身此处。
  应星心中苦笑,却不气馁,因为他身后还有普通人,就算拼尽所有,哪怕牺牲自己,今天也要把这头蛇妖封印此处,就在他准备与蛇妖同归于尽时。
  有人站出来,只直挺挺立在他面前。
  十万救你一命。
  哼。应星冷哼,那可是修炼上百年的蛇妖,要是你真有本事二十万都给你
  一个连天师证都没有的人,不赶紧逃命,还在这个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巫琏抬头看到某处,随手一扯,四处某种膜一样的东西被撕开。大厅顿时明亮起,虽然有些昏暗,但不妨现场人看清挂在扶手上之物。
  楚家的上二楼的楼梯左右两人专门设计螺旋状,一条白蛇身子把两边扶手缠满又高高扬起头颅,竖立的蛇瞳吐着蛇信冷不丁盯着巫琏一行人。
  更准确来说是盯着应星瞧,谁让这个道士不分黑白就上门打它。
  白蛇不耐烦将他拍飞,谁知一个人类突然站在道士面前,它警惕盯着他,总觉得这个人类气息浑厚可怕得紧。
  放心,我不是收你的人,去保护那个女孩,有东西上门了。
  大白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摇摆脑袋靠近巫琏,停在半厘米处,确信巫琏说的话是否真假?
  换做其他人,若是被这一口能吞一个成人的大蛇,早就吓晕了。
  但巫琏却直挺挺站那。
  它嘶嘶两声,又缩回去爬到二楼尽头女孩的门口,把身体一圈圈盘起脑袋搭在身体上。
  宛如一座白色大山,屹立不倒。
  白蛇人性化的动作神情与巫琏互动的场景,楚家父子看得目瞪口呆,今天三观承受太多的楚父终于翻着白眼,咚倒地上。
  爸!楚怀亦急忙蹲下身查看老爸身体情况。
  巫琏上前一步,扣住楚父的手腕似中医把脉,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楚怀亦听到这里,紧绷的肩膀不由松垮下来,将接近160斤的老爸放在沙发上,不多时便累得喘着大气。
  其中最难以接受是应星,他没有想到一个所谓的门外汉能够与一条成精的白蛇进行对话,并且白蛇精还听话退回二楼。
  他目光复杂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天师,它是妖,为何不收了它?
  巫琏走到大门口处,在我这里没有妖鬼人之分,只有善恶。它没有想过害那女孩的性命你看不出来吗?
  我....应星哑口无言。
  巫琏卷起长袍碍事的袖子,直直对着大门门口站立不动,茶色的眼眸瞥向地上躺着的应星说道:二十万,不分期,不赊账,记得事情解决后打我账上。
  应星:........
  风声静止,外门高亢的唢呐震耳欲聋,楚怀亦被吓得不轻,抱住膝盖小小一只缩在角落。
  唢呐?难道真是冥婚?应星惊愕之余,下意识去看巫琏。
  此时,别墅大门打开,一阵阴风吹进来,带来无数随风飘动的白纸。巫琏静立不动,阴风吹动额前碎发,有些许遮住茶色的眼眸。
  一队迎亲队伍慢慢从无边黑暗中走近别墅门口。
  楚怀亦定睛一瞧,那哪是人,就是纸做的人,可惜做纸人的人手法粗糙,五官随意添上几笔。可是就是那单单几笔勾勒,纸人一举一动都显得诡异至极,那微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瞧似的。
  别说楚怀亦这个不太敏感的普通人看着不舒服,就连应星都觉得古怪。
  新娘上桥咯
  尖声刺耳,犹如纸上磨砺,刺耳难听。
  巫琏挡在路中央没动,与对面的迎亲队伍对持。
  纸人两边打着腮红,黑黑直线勾勒的嘴唇勾起,唢呐声逐渐高涨,只听唢呐声中凄凄惨惨的儿歌声,新娘笑,老娘哭,大红袍子盖头上,娶个媳妇热炕头.......
  站在门口的巫琏面对骇人的童谣,与门口惊悚迎亲纸人,脸上并未露出惧意,冷谈说道:未经女方父母同意擅立婚契,这件婚事我们不同意,修炼异术可不是让你为非作歹,害人性命。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这一次更加猛烈,吹得皮肤上犹如钝刀割肉般。就好像巫琏说错惹怒这群纸人似的。
  巫琏稳稳堵在门口,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夜间十二点就要到了。
  凄厉的童谣停止,迎亲队伍的纸人似乎等得不耐烦,扬起嘴角猩红微笑,试图暴力闯进来。
  那么诡异的笑容让应星想起楚父说他女儿的症状与之十分相似。
  提线木偶,受人控制。
  捂着伤口的应星刚刚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楚先生所说他女儿怪异举止的翻版吗?
  堵着门口的巫琏赤手空拳站在门口,来一个纸人撕碎一个,动作蛮力,一点也不符合他那张唇红齿白颇有仙人之姿的脸。
  别墅外空中黑云滚滚,无数纸人从远处地底冒出来。
  它们在巫琏那里走不通,便敲碎门窗爬进来,数百成千的纸人涌进,猩红的嘴角扬起的微笑,比恶鬼还要可怕,吓得蹲在地上楚怀亦抱头大叫。
  应星身负重伤不仅要面对无数纸人,还要赶忙去救楚家父子。
  谁知他还有赶到,纸人还未触碰楚淮,就看到铜钱发出一道金光把纸人弹出去。
  他惊讶分神之下,身后一个小孩纸人找到错漏之处,抬起利刃似的手,朝他后脑勺刺来。
  一道白影从应星头顶破空而过,打碎纸人。
  被救了一命的应星抬头正好看见缩二楼的白蛇尾巴,接连拍碎想上楼的那些纸人。
  来不及他想,又有无数纸人朝他袭来。
  应星只能深吸一口,专心收拾纸人。
  巫琏慢条斯理撕碎一个个纸人,眼光就远处涌进纸人的入口看去,突然他手一顿,踩着纸人飞过去,徒手一抓,但那黑影跑得极快,巫琏抓了一个空气。
  逃走的黑影临时得意看一眼巫琏,嘲笑巫琏抓不到他。
  巫琏勾唇,反身一枚铜钱噗打到黑影后背。
  疾驰的黑影突然脸着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空气中隐约有股血腥味散开。
  巫琏轻飘飘落到那人面前,若不是刚从修仙界回来,修为倒退到最底层,再加上昏睡了一个多月身体基本功能还没有恢复,区区一群纸人怎么可能和他僵持这么久。
  御纸行凶,本事倒是不小。
  呸!臭道士坏我好事!黑影真是一身黑衣,涂着怪异花纹的脸一副凶横。
  巫琏道:利用巫术害人,还这般理直气壮,脸皮够厚。
  哼黑影冷哼:今天你们都留在这里给我陪葬吧!
  霎那间,原本涌入纸人的入口变得硕大,成千上万的纸人呈喷射状疯狂涌出。
  黑影癫狂大笑,臭道士,喂我的纸人吧!
  时间越来越长,屋内,楚家父子身上的铜钱光芒越来越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密集。
  应星也体力不支又吐了一口鲜血只能用断剑强撑,就连楼上的大白蛇身上血迹斑驳。
  纸人在巫琏这里却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是巫琏手撕纸人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听到黑影得意的话,冷哼一声,装腔作势。
  他从口袋里掏出数枚铜钱手一抬,手心的铜钱抛到半空中,刹那间金光乍现。一枚枚的铜钱像是复制粘贴般,密密麻麻凌驾空中。
  去。
  话落。
  一道道金色的光,穿透纸人。而纸人身上那股黑气,猝不及防被打得稀碎。
  楚怀亦被纸人一堆堆围拢,眼看趴在他身上的纸人尖锐的骨指即将戳破他的眼睛时,一道金光疾驰而过。
  压得他喘不过,密集的纸人,那瞬间化为碎屑。
  像朵朵灰色的桃花花瓣掉落一地。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