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若是一定要和某个人联系上的话,似乎,好像,大概……也只有玉襄了。
  忘一一时不察,语无伦次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闻言,玉襄哭笑不得的一愣,心想,我怎么想有什么重要的吗?不管她怎么想,都毫无意义啊。
  她摇了摇头道“我想,幻境中的一切都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们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必须救师尊出去。”
  “……”忘一沉默了。
  的确,这里只是一个幻境,可若是……师尊真的喜欢她,她也真的喜欢师尊的话……
  他该阻止吗?
  很快,忘一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他怎么阻止?
  若是他们两情相悦,他凭什么阻止?以师尊的性格,怕是会把所有挡在面前的一切都彻底击溃。
  只要太逸下定了决心,整个广寒峰也只有乖乖改口叫玉襄师娘的份。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两情相悦。
  忘一终于从“师尊喜欢玉襄”的巨大冲击中回过了神来,想起了如今他只是一个名为伏凌的少年——他既是师尊,又不是师尊。
  伏凌是有可能喜欢上玉襄的,忘一承认了这一点之后,突然觉得事情也没有那么不可置信。
  但师尊……绝无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太逸真人,修的可是无情道。
  万一玉襄深陷其中……离开幻境之后,那该是何等惨烈的结局?
  “玉襄……”忘一几乎习惯性的,下意识的喃喃道“不要喜欢上师尊。这只是个幻境,一切都不是真的。”
  而玉襄看起来,似乎比他更为清醒清楚。
  她笑了起来道,“我知道的。”
  ……
  玉襄与忘一一起按照原计划,带着毗沙摩离开了。
  暗地里是如此,但明面上,是玉襄带着毗沙摩两个人离开,紧接着燕和真人追随而去。
  她没有与伏凌说,也没有与武德说,却得先告知玉楼真人——不然别人还以为她要叛出门派了呢。
  而玉楼真人一如既往的冷淡,总让人觉得他对人有意见似的。
  他看着玉襄,问道“为什么走?”
  “……不知道如何面对。”
  “若是为了逃避,不如留下从心便是。”
  “若是从心……”玉襄顿了顿,没忍住道“师尊那时,为什么一口便回绝了燕和真人呢?”
  “你愿嫁他?”
  “……”
  “那么,你心
  悦伏凌?”
  “……”玉襄的头垂得更低了,好像在说“不敢不敢。”
  见状,玉楼真人似乎轻笑了一下。
  他淡淡道“你和伏凌,是最让我注意的两个弟子。我时常在想,你们的性格若是能综合一点,便是最好不过。”
  “他太过随心自我,旁人的意见与话语,十句也难得听得进去一句。而你呢,则是顾虑太多,太过考虑得失,谨慎求稳,太过不随心自我了。”
  “你要知道,有时候,天下广阔,并无那么多的约束束缚,不要让自己绑住了自己。”
  玉楼真人第一次对玉襄说了这么多的话“你有更广阔的天空,不要拘泥于此。”
  “那么……我?”
  “走吧。若是你觉得离开一段时日更好……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伏凌那边,我会看着他的。”玉楼真人说着,微微蹙了蹙眉头“他现在这么年轻,既没有开宗立派的本事,又没有灵气充裕的洞府,不好好修炼,拿什么跟燕和真人争?”
  恍惚中,玉襄似乎听见他的斥责变成了“没车没房还好意思谈女朋友!”
  可怕……可怕!
  玉襄得了许可,连忙退了出去。她转身一刻也没有耽误的拽住毗沙摩,离开了广寒峰。
  ……
  “主人,我们去哪?”
  毗沙摩的凡胎无法承受元神御剑所产生的剑气,玉襄只得唤出一朵白云,将他平稳的托在空中。
  少年为这新奇的经历又惊又喜,趴在云头边,时不时的探出头去,朝下张望一眼,又很快的缩进来蜷紧身子,激动的满脸通红。
  曾经她也如此活泼好奇,但此刻玉襄盘腿坐在一旁,看着他,就感觉自己忽然明白了当初风夕瞳看着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老母亲般的慈爱。
  而自从离开了广寒峰后,玉襄就觉得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她提不精神去说话,去笑,好像连幅度稍微大一些的表情,都让她感到透支力量。
  她浅浅一笑,轻声的回答道“鸣沙山。”
  不过,虽然知道魔教应该在鸣沙山的方向,可是具体在哪,玉襄也是一脸懵逼。
  更确切一点的说,这个时候,她甚至都不确定鸣沙山是不是已经是魔教的势力范围——因为忘一说过,鸣沙山的这个灵石矿,之前是掌握在千星宗的手里的。
  没办法,玉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毗沙摩,指望着他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毗沙摩?”
  毗沙摩应声转过头来,脸上新奇的笑意仍未消失。他并没能领会到玉襄的意思,于是见她迟迟没有下文,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疑问道“是,主人?”
  玉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我的家?”毗沙摩一愣,他下意识的想起自己长大的戏院,却敏锐的察觉到,她想问的一定不是这个。看着周围的环境,他愣了一愣,心头浮现出一个莫名的想法——主人,难道想要带他,去他母亲诞生的地方吗?
  他迟疑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在中原了。”
  玉襄盯着他,像是想要看穿他是不是有所隐瞒。但最终,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线索就这样断了吗?
  有一瞬间,玉襄坐在云团上,觉得自己像是在玩一个解密游戏,因为找不到解开关卡的关键性线索,而卡关了。
  她皱着眉头,疯狂的在脑海中思索有关“魔教”“鸣沙山”“据点所在地”的一切,终于,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紫色身影,让玉襄身形一顿。
  秋寒……
  她脑海中猛地灵光一闪,联想到了什么——他唱的歌!
  修真界里可没有流行歌曲之类的说法,那些流传下来的,都是经典而极具地方特色的民歌或者乡谣。
  白秋寒虽然从未透露过魔教在哪里,但他并不精通器乐,也就是说,他并不是那种很会唱歌,或者说非常熟悉音乐的人。
  他只会唱那么几首歌,那么一般来说,人们会倾向于学习自己最为熟悉,接触最多的那首歌——
  介于白秋寒可能从小就没怎么离开过魔教,那么,魔教一定就在这首歌传唱的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玉襄自储物手镯里拿出了一条紫色的水晶吊坠。她盯着这条吊坠凝视了片刻,回想起自己当初那冲动,热情,而不讲道理的欢喜,不由得讪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她输入一道灵力,很快,水晶之中便传出了一道清朗悠扬的歌声。
  那是一个少年清澈的声音,即便现在听来,也依然带着足以叩响心扉的力量。
  那是一个毗沙摩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却让玉襄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她将那枚吊坠小心的放在掌心,默默地听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听得懂吗?”她问他。
  毗沙摩安静的倾听了片刻,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是我母亲说过的语言,但我没有学过。”
  “没关系,我们只要一直往西边走,总会找到的。一定会有人听得懂这是哪里的语言,一定会有人知道,这是哪里的歌谣。”玉襄道“我们要去找吟唱着这首歌的地方。”
  毗沙摩心想,是因为,唱歌的那个人在那里吗?
  但他看着玉襄那有些怏怏不乐的面容,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他要讨好她,叫她离不开他的伺候,可不能这么没有眼色的在她想要安静的时候打扰。
  玉襄的确很满意自己如同独处一般的安静,她要思考,要感到烦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当她带着毗沙摩,朝着西方继续飞去的时候,她想,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在半路上又碰见商队呢?
  她看见了石者山,这时候的石者山与她所见之时的确大为不同——自半空中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漫山遍野皆是各种珍奇异兽。
  她甚至还看见了好几只孟极,只是不曾辨别出那里面有没有岚与萤的父母。
  ……又或者是更大一辈的,爷爷奶奶?
  毗沙摩一个人默默地伏在云头,对这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景色看的意驰神往,情难自禁,但瞧见玉襄在一旁只是微笑,又连忙垂眉低目,生怕她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而感到厌烦。
  “我还没有来过西边呢。”玉襄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在意她的看法。她想起自己唯一一次,跑的最远的下山经历——与阿瞳一起,在鸣沙山这里与石者山上的灵兽们相见,碰见了秋寒,碰见了岚,萤,还有魔教中人——
  她乱七八糟的第一次的战斗,因为不懂规矩,还连累师门,害的别人上门讨债要个说法。
  以及那当时被打断了的,对西方异域的向往。
  “已经过了多久呢……”玉襄忽然想到,“幻阵之中,也已过了百年,不知道现实世界里,又已经过了多久?”
  再往前,已经是玉襄从未踏足过的陌生疆域了——所以那里若是真的存在事物,必然是以毗沙摩的记忆为核心所构造的。
  当然,如果燕和真人曾经来过此处,那么,也许这里也会留下他的记忆。
  作为幻境的三大核心……玉襄脚步一顿,想起了伏凌。
  师尊……来过这里吗?
  她抬头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城池,心想——这里,会有师尊留下的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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