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叶汀沉吟:“r.c华际之前投过利腾,这方面眼光一直很准。但这五年好像慢慢转方向了,去年和前年,在能源这块啃下一块大蛋糕。”
周宁把鸡腿掰下来,分给她俩一人一个:“哎,江江,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面对两个人的灼灼目光,江聿梁一时语塞。
斟酌下,她还是选择解释一小部分:“没有,今天本来约的不是他,但陈总刚好路过,就……聊了一下。”
“我带项目书了,给他看过。”
周宁恍然大悟:“噢这样!怪不得呢,我就说邱邱每一个环节都好好准备,肯定会有回报呢。”
没等邱叶汀说什么,周宁忽然跳起来蹦到窗边:“下雨了!”
雨天就应该坐在家里吃炸鸡。
这是周宁信奉的人生信条之一,江聿梁认为这是对的。
她吃鸡翅的时候,也扭头看了眼窗上留下的雨丝痕迹。
在雨中变得模糊的,变幻的一切景象,都让江聿梁觉得熟悉。
江聿梁其实能记起来。
那一天,江茗也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认真聆听,全力以赴。
车离开的时候,她扭头看着后车窗,那道身影即将被淹没在雨里。
——妈,他一直在那待着,是不是想找谁啊?
江聿梁不无担忧道。
后来车就掉了头,重新停在了离那别墅不远的地方。
——小聿,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江茗下车,好像去旁边打了电话。江聿梁悄悄观察了会儿,也偷溜下了车。
这次她比二十分钟前多了点装备。
多了把伞。
之前给少年留下的伞,他并没有用。人还是像一桩冰冷的雕像,在原地没动过。
——怎么没用啊。
江聿梁絮絮叨叨,俯身捡起伞,想递给他,但只几秒,她就判断出来,对方是不可能有反应的。
行吧。
江聿梁也没办法,干脆蹲了下来,左右手都没闲着,过了会儿还从裙子内兜里翻出来块花生糖,碍于没手拆包装,只能用肩和耳朵夹住自己的伞,用牙和空出的手成功解锁。
在咬下那块花生糖之前,江聿梁想起江茗耳提面命过的,做人不能太自私。
于是又小声问身边的人。
——花生糖,吃吗?
数了二十秒,对方没回答她。
江聿梁有点遗憾,又美滋滋地含住了那块糖。
后来那铁门开了。
江茗就把她领走了。
江聿梁忙着低头看糖纸,跟江茗说这个糖好好吃,以后家里得多买点。没来得及回头看看。
……
江聿梁无奈地低声笑笑。
“怎么了?”
邱叶汀递过来张纸巾,顺便问道。
“没事。”江聿梁接过,莞尔:“太好吃了。”
江茗确实没说错。帮人不是为了希求回报,只是把命运赐来的好运匀出去。在未来的某一天,冥冥中它总会有回应。
三个人玩到晚上九点多,看完两部电影,又一起动手吃了火锅,周宁才被自家司机接走。
跟邱叶汀一起收拾残局时,江聿梁想起什么,抬头道:“对了邱邱,我们过两天跟房东说一声,把房子退了吧。你要开始忙了,继续住在这边也不方便,离市区太远了。我最近也攒了点钱,最近不准备去海岛那边了,我也想换个区住了。”
邱叶汀愣了愣。
餐桌上悬挂的灯下,江聿梁神态很轻松,像是刚刚才想到,因为是容易办到的小事,随口就这样说了出来。
但邱叶汀太了解她了。
这应该是她思来想去后,认真做的决定。
邱叶汀:“好。过几天吧,刚好月底了。”
江聿梁把碗和锅一起搬进厨房:“嗯,我们交了几个月押金来着,能退不少吧?”
邱叶汀手机信息刚好响了,她边解锁手机边回答:“三个月,一万多,应该是。”
江聿梁说了点什么,她没听清楚。
只顾着看周宁发来连环消息。
——靠邱邱邱邱!!
——江江今天是去见杨期然她爸的!杨期然她们那群人想看笑话!
——没看成!哈哈哈哈哈!跟江江说的一样,那个rc的陈什么去找她了!我看她们快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邱邱,我今天没听清名字,这个金主爸爸叫陈什么啊?在rc什么位置啊?别到时候他领导不同意呜呜!
邱叶汀看了眼厨房里快乐放歌刷碗的人。
——老板。
过了整整五分钟,周宁那边才重新回了个信息。
—— ……………
江聿梁正洗着碗,忽然被人从后往前环住了腰。
她低头一看,邱叶汀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了?”
邱叶汀没说话,只是闷声蹭了蹭她。
江聿梁也没多问,笑了笑:“傻死了你。”
*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太嚣张了,精力过剩,江聿梁这几天都昏昏沉沉,打不太起精神。
在家昏睡了两天,周一傍晚的时候,她被周宁的信息轰炸起来。
——宝!我爸下周带我出去见世面!!
——一个商业晚宴,我们的金主也会来!
——我这边还有个名额!!一起一起!
——[冲冲冲 jpg.]
江聿梁摸出手机,眯起眼看了个大概。
……晚宴……一起去……
她迅速回了周宁。
——我就不了,你好好学习,未来要继承家业的。
迷糊朦胧中,江聿梁脑子里飘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金主。
谁啊?
她晚上快十点才起来,刷牙的时候,又认真地看了遍周宁发的信息,回了个。
——?我们什么时候有金主了?
周宁秒回。
——???
——陈牧洲啊!
——我还没见过他真容哎。八百万!能换四套‘玺思’!!
那是一套周宁去年看上但零花不够的珠宝系列。
江聿梁看到中间那条消息,就被牙膏泡沫呛了个天昏地暗。
周宁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江江,一起去呗,那也没有固定位置,有入场券就行,还有餐台区呢,我们就吃完,看一眼金主就走!”
江聿梁漱口,口齿不清道:“要去……你去,我见过了。”
周宁劝不动,只能抱憾道:“好吧。不过他长得怎么样?我查新闻都查不到正脸。”
长得……江聿梁迅速回忆了下,沉默了几秒,挑了挑眉:“你自己去看吧。很独特。”
周宁:“懂了懂了,我就好好学习去吧。”
挂了电话后,江聿梁看着镜子里的人,不由得回想起他来。
皮囊好的人江聿梁见过不少,但好成这样的,真是不多。
过目难忘的一张脸。
他话很少,一个仿佛在静默中,酝酿着无声风暴的人。
明明是个年轻人,却好像装了个古老的灵魂。
不可避免地,江聿梁想起一些转瞬即逝的画面。
时至今日,她仍然不知道那天雨中的少年经历了什么,但是江聿梁失去过以后,倒可以理解一二了。
为什么可以短暂忘却身上的痛苦。为什么听不见一切外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