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能怎么办?”韦明玄冲她无奈一笑,道:“总不能辛苦阮阮,花费几日功夫为我缝制一身吧?”
  “若是真的如此,我倒是不介意等,只是,这几日里头,只怕是少不得……”他一个微妙的停顿,又意味深长的道:“阮阮懂得。”
  “少来,”阮琨宁不吃他这一套,凉凉的斜他一眼:“那时候你的湿衣服早就干了。”
  韦明玄大笑几声,终于停止了这场言语上的交锋。
  过了不多久,换上暗卫送过来的衣袍后,韦明玄又重新变成了那个严肃克制的储君,面色沉静,眼神锐利,也只有面对着阮琨宁的时候,目光才会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他高大挺拔,阮琨宁窈窕轻盈,虽然不曾言语,那种无形中的亲昵却是展露无遗,一道出门的时候,小二便主动向他们道:“二位可是来此地游玩?若是如此,不去花灯节看一看,可是失了眼福。”
  他说的兴致勃勃,阮琨宁也来了几分兴趣,顺嘴问了一句:“——花灯会?”
  “是啊,”那小二道:“我们这儿是不过元宵的,后来有人说正月里清冷,便设了花灯节,接连三日灯火不熄,好看极了。”
  他一指外头的人流,道:“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大地方,此时人来的多,多是想前来见识一番花灯会的。”
  对于韦明玄而言,热闹便意味着拥挤与吵闹,那显然并非他所喜,但低头一瞧阮琨宁脸上的兴致勃勃,他便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温声问道:“阮阮想去吗?”
  阮琨宁眼睛都在发光:“自然是想的。”
  略微一停顿,她又有些反应过来:“你那边时间可是急迫吗?若是急的话,便只管先行离去便是。”
  韦明玄道:“不急,而且……”
  他低下头看她,缓缓道:“——你最重要。”
  第244章 同游
  说是花灯会, 但实际上,其实也就是化为另一种形态的元宵节。
  二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时间了。
  元宵节之期本是在正月十五, 而此处的花灯节却并不是。
  事实上, 不仅仅是与正月十五的日子不同,更加重要的是,花灯节持续的时间极长,按照地域的南移而动, 今日是在这个小镇, 等到了明日, 便要挪到下一个镇子里头去了, 一直到了二月,才算是结束。
  无论是韦明玄还是阮琨宁, 都是见遍了世间繁华之人,金陵本就是大齐帝都,样样都是顶尖, 什么好东西没有?
  唯一缺少的, 大概就是二人一道同行的闲适惬意了。
  到底是有身份在那里限制着, 二人虽彼此有意, 可细细数起来, 一道出行的时候简直是少的可怜,到了今日,倒也算是得偿所愿。
  既说是花灯节,最热闹的时候自然是晚间, 二人相貌不俗,身份又最易生出拘束,白日里头出去,指不定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倒不如等到晚上再出去,也自在些。
  等到夜幕降临,韦明玄便同阮琨宁才偕同一道,往街上去了。
  本就是乡野之地,东西自是粗陋,物产也难以与金陵相提并论,四下里看一看,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便是此地特有的各色产物,制工算不得精良,却胜在有几分野趣。
  街道两侧都是生意人,许是为了应景,四下里挂了水红色的灯笼,天气微凉,见着那团团暖红,竟也觉出几分温意来。
  彻夜不停的花灯节满是人间烟火气,摆摊的商贩,有情的男女,往来的夫妇,乱跑的孩童,热闹至极。
  阮琨宁拉着韦明玄,目光四下里扫,见着什么好玩的便过去看看,韦明玄不喜多言,只伴着她一道,相协而行,倒也别有几分默默情深。
  花灯节会持续整整一夜,时间长的很,阮琨宁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儿,便觉有些累了,韦明玄见状,便带着她走到相对偏僻的角落去,示意她到自己背上去。
  阮琨宁稍微有些犹豫,但见街道上也不乏少年少女一道,背着的人虽少,却也并不是没有,也就不再纠结,痛快的爬到了韦明玄背上去,享受起人力马车的舒适。
  冬日的风拂过,带起一阵小吃的诱人香气,好在阮琨宁出门前吃过东西,倒是不觉饿的厉害,只伏在韦明玄背上,颇有兴致的东张西望。
  走了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听韦明玄道:“阮阮,再过几日,我便要往青阳去,阮阮可要与我同行?”
  “不了,”阮琨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出门之前便同阿娘说好了的,是要到清河去,日子迟了还情有可原,若是久久的不曾过去,阿娘得不到消息,会担心的。”
  韦明玄只道她是担心永宁侯夫妇联系不到,所以才不欲与自己同行,便道:“无妨,驿站通信本就便利,往侯府送个信儿不就行了。”
  “本就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的,要是同你一道去青阳,那还有什么意思,”阮琨宁直言不讳,道:“再者,你去青阳是为公事,带着我算怎么一回事,难免会遭人诟病。”
  “也好,”韦明玄倒是也不曾强迫她,只是道:“既如此,我便派人送你往清河崔氏祖地去。”
  “不许拒绝。”不等阮琨宁拒绝的话出口,他便道:“我知晓阮阮的本事,却也还是会担心,过几日便要启程,阮阮只当是安我的心,好不好?”
  他将话说到了这里,阮琨宁哪里还说得出拒绝之言,含笑轻轻应了下来。
  她早知韦明玄不久便要走,只是他不愿早早提起,扫自己的兴罢了,此刻一下子说起此事,原先的欢喜或多或少的散了几分,心头也萦绕起一层淡淡的离愁。
  韦明玄对她的情绪最为敏感,随即便明白了几分。
  “有句话虽酸,倒也有他的道理在,”韦明玄背着她,脚步却很稳,他缓缓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阮琨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几时也说起这些酸话来了。”
  “大抵是因为,”韦明玄的语气中有浅淡的感慨,他道:“我太过于舍不得阮阮吧。”
  阮琨宁神情微怔,面上笑意收敛,心却暖了起来。
  喜欢她的男子很多,优秀的也很多,站在一起时,看起来与她相配的更是不少。
  可是,只有面前的他,来的最早啊。
  再则,感情的事情,与是否相配,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她喜欢他,认定了他,那也就只能是他了。
  阮琨宁微微一笑,将脸贴在他背上,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