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都是梁介给她带吃的,今儿她就带吃的去慰劳慰劳梁介好了。
  带着人同食物,回到了永佑宫,却不见梁介的身影。下人回报却也只道是出了宫,却不知去了哪儿。
  见此,许可婧也只能吩咐道:“那我便在里头等着了,待大皇子回来,你们可莫要说漏了嘴。”
  “是。”
  在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屋子里,许可婧绕着曾经熟悉的用具打着转儿。当是强身健体的转了好几圈,不一会儿身子便已有些许疲惫之意了。
  唤了怡宁进来,将侧间的帘子打下,让她能小憩一会儿。
  闭眼前还同怡宁道:“若是我待会儿睡着了,便睡着了罢。待快晚膳时大皇子要是还未归,你再进来唤我。”
  “是。”怡宁应声出去将门带上。
  许可婧也不知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是被人的说话声吵醒了。
  “今日建的如何了?”
  这不是廖弈的声音?
  “还行吧。”夫君的声音听上去为何如此疲惫?
  “啧啧,你说你这日夜奔波的折腾个什么劲。那么多事也没完,陛下哪儿的事也多了去了。你怎么还腾得出精力弄这些?”
  夫君这是在忙什么吗?果然,又没有注意身体了。
  “只是想让她高兴高兴罢了。想来,婧儿应该会喜欢。”虽说声音疲惫,可语气却是欢喜的。
  “啧啧啧,感情使人盲目。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了,说什么来着?不过是身份合适,时间适宜在一起罢了。结果看看现在,还跑去许府问许大人许夫人,人家女儿喜好。”
  “那又如何?现下我觉着合适,就行了。”
  “得了吧。要是真心悦的不行,就好好过着。上回皇贵妃可没说错,你要是瞒有些东西就瞒一辈子。别哪天被拆穿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瞒?...瞒什么?
  ☆、第94章 殿下
  “儿臣,参见父皇。”
  这是梁介回宫后, 前往宣烨帝所在之处, 对着自己的父亲说的第一句话。
  而父亲也仅答:“嗯。”
  再无多言。
  宣烨帝仍是在书案前坐着,翻看着手中的折子。
  从前被贬的大皇子, 如今回了宫。可是掀起了大浪,明里暗里的不知有多少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就这案上的折子, 有一半都是对着此事上奏之人。
  对此早有预料的宣烨帝, 并不恼怒。这正是他所期望看到的景象。
  父子二人在同一空间,却没有任何的交流。
  梁介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可之前新上的茶水。如今,水面上都漂浮着一层浮尘。
  批好一本折子的宣烨帝:“如何?”
  “多亏父皇照料, 一切尚好,并无大碍。”梁介动了动微微僵硬的双臂, 作揖手势低头回道。
  “是吗?”
  宣烨帝语气中好似不以为意的回应, 又从一旁的折子堆上拿下一本。翻开,拿起笔。
  “是。”
  梁介一步上前,在宣烨帝拿折子之时, 便动手磨起了墨。
  不料宣烨帝冷哼一声:“并无大碍, 怎得连妻子都保护不好。”
  手中的动作稍有停顿:“这...是儿臣的过错。”
  摆摆手, 让梁介停下手中的动作:“自然是你的过错。”
  “既然回了,那便做好自己该做的。”
  梁介整了整衣袖:“是。”
  “上回路家的事, 你办的很好。”仍是平淡的语调,然而这难得的内容一时间倒是不像是宣烨帝的作风了。
  对于宣烨帝话,梁介眼中神色微微一黯。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当时所有查到套出的信息,最
  后在进他们手之前,最先的就是进宣烨帝手中。
  “不过...”话到嘴边,宣烨帝又咽了回去:“罢了。”
  宣烨帝这话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然而梁介却懂了。
  到底,他还是太过年轻。
  自己的所有计划中,不完善之处太多。考虑的也不够周全,太过片面。
  母妃说得对,若不是有父皇的默许,以及暗中的推动,自己怕是...
  “多谢父皇。”
  父子之间本就无需多言,宣烨帝、梁介都不是话多之人。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人老了,不比从前了。”宣烨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道。
  “父皇...”
  梁介刚要搭话,宣烨帝背着梁介走到窗边,微微摇头。
  “那些话,耳朵听得都起了茧。”
  在位的这些年,不论是奉承之语,又或是真心实意。说到底都相差无二,这么些年他也没听到些新的有意思的。
  “时间不多了。”
  他也要休息休息了。
  “父皇!”
  宣烨帝的语气,如此的缓和。使得梁介一时之间慌了神,父皇这是何意。
  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父皇这般的语气。就好似,上山的樵夫放下了背篓,一身轻松。
  “你还年轻,时日长得很。”
  不在其位,不知其中艰难苦楚。
  从前他也不觉着自个儿会老,身子骨会经不住。
  可偏偏,如今他分明还是正值壮年。却因长年累月的疲惫,亏了身子。
  老了,没有精力了。
  老了,支撑不住了。
  老了,如今一个风寒,他都得花个大半年的工夫才能好。
  “你也不用担心,还是慢慢来的。只是,你也早些做好准备吧。想来,时日不长了。”
  ...“是。”
  接下来的日子,梁介便如宣烨帝所说,忙着处理手中的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自己的弟弟们了。
  梁琛的书房,同梁介大相径庭。
  墙面四周挂的卷轴,各式各样。
  仕女图、山水画、花草画、大家的书法之作,若是头一回进其中,定是目不暇接。
  梁介从前还想过,他这个三弟弟,应当能同廖弈交好。
  谁让这二人,看似都是一个秉性。
  可,到底是看似。
  “来了。”
  梁琛正坐在圆桌前,边说边倒着手中的花茶。那语气,听上去比起好久不见的故人,还有更加的亲昵。
  就好似,只是白日出了趟门的兄长,日落归了家。
  梁介走至梁琛对面坐下,似乎梁琛是早就预料到了梁介会坐在哪个位置,那倒好的茶水同他的行动,一块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可是弟弟专门出宫去寻的匠人,制的花茶。”
  一口下去,便见了底。本就是茶道的小茶碗,明明平日里是品茶的。如今,却同喝酒一般。
  见梁琛的动作,梁介眼中一黯,不动声色。
  “啊,是弟弟太过大意了。忘了皇兄不爱这些东西,来人,换个清水上来。”说罢,取过梁介面前的茶,一口饮下。
  “我来是为了什么。”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梁介确信,梁琛是知晓的。
  “难道不是品茶?”梁琛笑道:“我还想着,皇兄消息可真快。我这儿不过是今日一早刚到的新茶,皇兄便来一试了。”
  “梁琛。”
  ‘啪’的一声,梁琛放下手中的杯。
  狭长的双眸,对上梁介的眼,满是笑意。
  “弟弟还以为,皇兄不会开口的。”
  “既然如此,梁琛只拜托大皇子一事。”
  “不行。”梁介直言。
  梁琛要说什么,他都不用猜就能知晓。除了饶德妃一命,还能有什么。
  梁介的回答太过凌厉,梁琛神情速变,眼中的笑意瞬间替换成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