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洋紧闭着眼睛,抱攥着被子与“鬼”谈判。
“……我……我知道来晚了一步,老鹰你已经成鬼了……呜呜呜呜……念在以往的兄弟情分上,你别吓唬我……呜呜呜呜……我最害怕鬼了……”
徐洋直接吓哭了,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啪——!”
昼白的灯光骤然亮起。
雷鹰沉着脸站在卧室门前。
徐洋僵愣了几秒,感觉到刺眼光线,缓缓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眸,当他看清雷鹰脸上颓废的胡茬,血红冰冷的双眼,以及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时,恍然明白,人还活着呢。
气氛尴尬。
极度尴尬。
徐洋心虚的垂下眼眸,吸了吸鼻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被角,扭扭捏捏的开了口。
“……我……我没想来的,是……是小祖宗说你快病死了,所以我才……”他解释着来这里的原因,又补充一句。
“没死啊。”
雷鹰喉咙滚了滚,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死寂无波,这几日,宛如炼狱般的折磨痛苦,早已让心脏麻木不仁。
他清楚,小蠢羊恨他,恶心他,想让他死。
“你走吧,这里太脏了,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
不知怎么,听到雷鹰冰冷驱赶的话,徐洋心脏狠狠一颤。
他湿漉泛红的眼眸中满是惊诧,不敢相信雷鹰赶他走,心底骤然滋生一股怨气怒火。
“雷鹰!”
徐洋站起身来,怒视着冷漠无情的雷鹰。
口不择言的控诉。
“是你!是你把我当成女人强吻!你吻错了人!强吻了我!一句道歉都没有,还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凶神恶煞的赶我走!你凭什么啊雷鹰!?”
雷鹰也怒了,脸色铁青,痛得快要撕裂的胸膛起起伏伏,他狠咬了下后槽牙,垂在身侧的大手攥得骨节咯吱响,脑子里理智的弦濒临崩断。
同样愤怒的徐洋,全然不知他此刻的危险,依旧喋喋不休,控诉着雷鹰的罪孽恶行。
“我又不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饥渴强吻,给我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你应该赔我精神损失费……唔!”
一道高大的身影扑了过来,还没等徐洋反应,他唇瓣上骤然一疼,雷鹰吻了他。
徐洋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单薄的身子因震惊颤抖,却难以挣扎逃脱。
许久。
久到徐洋全靠男人渡给他的空气存活时, 雷鹰才停止。
他疯了,他被徐洋逼上了绝路,他摊牌,他剖开心脏给徐洋看。
“徐洋,你听清楚了,老子喜欢的人是你!没有吻错人!”
雷鹰咬牙切齿,字字清晰,血红的双眼里痛楚毁灭交织。
“你现在明白了吗?听懂了吗?老子这三年掏心掏肺对你的好,是有所图!有预谋!”
“徐洋,但凡你有一点点心,一点点在意我,你就不会懵懂无知了三年,不会毫无察觉,不会将老子对你的疼爱,对你的好,当成兄弟情谊!当成理所应当!”
雷鹰双眼含泪,吼出了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
累了,他真的累了,再也不想在徐洋面前伪装,受够了徐洋的愚钝。
“恨我吗?是不是觉得我变态?恨不得杀了我?”
雷鹰笑着问,血眸凝视着徐洋蓄泪惊恐的双眼,知道他的行为,他的这些话,颠覆了徐洋对他整个人的认知。
徐洋怕他。
憎恨他。
厌恶他。
他给徐洋一个报复的机会。
雷鹰反手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单手上膛,稍微松开徐洋,强行将枪塞进他冰冷的手里。
握着徐洋的手,将枪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雷鹰笑了,灼泪从眸中滚落,冷漠暴戾了一晚上的他,此刻恢复了往日温柔,循循善诱。
“乖,摁下它,我就再也不会对你心存邪念。”
“这不算杀人,是我自杀,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缺氧吓傻了的徐洋,这时才一幕一句反应过来。
他通红的眼眶里泪珠扑簌滚落,手在抖,全身都在颤抖,潜意识里想扔掉手中的枪,却根本挣脱不开雷鹰的手。
“……不……不……放我走……”受了极大刺激的徐洋,流血的嘴唇颤抖,好半天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雷鹰心如刀绞,咬牙恐吓威胁。“放了你?谁他妈放了我!?徐洋我告诉你,不杀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蓝溪,强了你!别让我变成一个恶魔,开枪!老子让你开枪!”
“啪——!”
一记响亮巴掌,狠狠甩在雷鹰脸上,徐洋也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气,猛然推开僵愣的雷鹰,扔了手里的枪。
他崩溃的泪如雨下,望着雷鹰的眼眸里,满满的陌生。
徐洋什么都没再说,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里,绕过雷鹰,卯足全身气力跑了出去。
却在跑到客厅时,脚步骤然停住,徐洋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颤缩,转身毅然跑回了雷鹰的房间。
“雷鹰——!不要——!”
“砰——!”
徐洋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撕心裂肺的阻止喊声,被震耳惊魂的枪声掩盖。
雷鹰自己开了枪……
……
与此同时,楼上,晚饭过后,围坐在客厅里商榷婚宴细节的一家人,听到楼下震耳的枪响,纷纷心头一颤。
“卧槽!玩这么猛!”
最先反应过来的南星,立即起身跑了出去,还穿着拖鞋睡裙,水眸惊慌失措,嘴里嚷嚷着完了完了太猛了。
“宝宝——!”
傅谨默蹙眉追了出去。
“星儿你慢点!别摔了!”
易知非也急忙追了出去。
“莽莽撞撞的,还穿着拖鞋,万一摔了……呸呸呸!”
叶莲娜拎着一双平底鞋,也急忙追下楼。
亚米拉随后。
楼上全员转移到楼下。
“雷鹰——!徐洋——!”
输密码进门,南星慌忙喊人。
顺着男人崩溃的哭声,跑进了雷鹰的卧室。
当她看到地板上的枪,看到地板上的鲜血,看到肩膀中枪的雷鹰,正紧紧拥着痛哭的徐洋……
南星恍然明白,她打扰了,莽撞了。
“走走走,下楼。”南星立即闪人,推着跑到门外的傅谨默,顺手关上了门。
“默宝,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你听到的动静,会让你夜里更加难熬。”
傅谨默:“……”
他担心的只有南星,看到小野猫暧昧坏坏的笑容,俯身在她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
“下次再这样冒失,我不熬了,让你难受。”
南星:“……”
妈的,光想想傅谨默使坏,又不给,她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立即伸出三根手指肃然表态。“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以后楼下就算八级床震,床塌地陷,我也乖乖待在楼上,乖乖待在默宝怀里。”
闻言,傅谨默紧蹙的眉心舒展,又咬了下女人娇嫩香软的唇瓣,呢喃了句乖,搂着她转身往外走。
这一转身,两人与僵愣在客厅里的易知非,叶莲娜,亚米拉,目光相对,南星和傅谨默没觉得尴尬,倒是三人臊得老脸一红。
风风火火,慌慌张张跑下楼,结果,下楼咬耳朵,亲亲,腻腻歪歪。
没眼看。
一行人又回到楼上,这次,各回各的房间,未结束的话题也不聊了,三位长辈很有眼色的,给干柴烈火燃烧的空间,以免又被逼的下楼恩爱。
……
楼下。
充斥着血腥和哭泣声的卧室里,雷鹰紧搂着怀中颤抖的小蠢羊,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他万万没想到徐洋会再次回来。
会奋不顾身打落他手中的枪,让子弹从太阳穴射偏,击中了肩膀。
只差一秒钟。
徐洋再晚进来一秒,或是犹豫一秒,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更让雷鹰震撼难以置信的,是徐洋扑进他怀里,哭喊说的话。
徐洋说,喜欢他,不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