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西侧厅时,连头饰都摘了,又怎么会留下鞋子。
正准备伸脚试试五月的天气,地板还凉不凉。
身体一下子被人腾空抱起。
“不准光脚踩地,万一受寒了怎么办!”
沈安筠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袭击:“我只是试一试,如果凉就喊人把鞋拿过来。”
抱着软绵绵的媳妇,杜钰竹突然觉得,今日就这么一直抱着也不错。
也不给她找鞋了,直接把人抱进了书房。
“你干什么?”沈安筠觉得今日的杜钰竹有些让人弄不懂。
杜钰竹坐在书桌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看看我画的画。”
沈安筠还记得成亲前他送自己的那幅画,现在听他又画了画,也顾不得想他反常的原因,直起身看向书桌。
书桌上的《美人侧卧图》墨迹未干,慵懒的美人抬起惺忪的眼睛,从画上看过来。
沈安筠不想承认画上的人物就是自己,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态。
就……觉得好陌生。
杜钰竹见她眉头微皱,问:“不喜欢?”
沈安筠:“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杜钰竹看她说的坚定,抱着人又从东边的书房,到了休息的内室,最后在放着妆奁的桌子前坐下。
杜钰竹还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着桌子上的铜镜。
杜钰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看镜中的自己,是不是画上的样子。”
沈安筠看向镜中的自己,模样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眼神已和之前不同。
镜中的这个眼神宁静,身上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人,真的是自己么!
随着她的疑惑,镜中人眼中也多了丝探寻,竟然让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丝稚气!!!
沈安筠眨眨眼,我不一直都是满身英气,锐气逼人的么,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看向杜钰竹,像是在问他,又向是在问自己:“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没有失去斗志啊!”
杜钰竹抱着她,轻轻晃:“你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你现在只是放松的状态,这是你在家的样子。你没有失了斗志,在外面,你依然是那个浑身散发着炙热光芒的沈安筠。这里是咱们的家,是你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是有我守护着的地方,所以你才会觉得安全,才会放松。”
沈安筠靠在他怀里,慢慢的笑了,看着镜中的他,最后说:“有你真好。”
杜钰竹抬头,两人眼神在镜中相撞:“我也觉得,有你真好!”
两人亲密的依偎着,好大一会,沈安筠准备去穿鞋。
杜钰竹却抱着人不撒手:“今日不用穿鞋了,干什么都有我抱着你。”
沈安筠:“其实被抱着,还没自己走路轻松。”
杜钰竹不接受这个理由:“你刚才还说有我真好,咱们还没挪地方,你说话就不算数了!”
他的理由虽然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对付沈安筠却很是管用。
之后,不管是去书房再看《美人侧卧图》,还是回西侧厅用饭,他都没让她下过地。
好在他还有所顾忌,丫鬟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抱着。
用过晚饭沈安筠开始告饶:“别再抱着我了好不好?不能自己行走实在是太别扭了!”
杜钰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是大方的道:“你都觉得不舒服了,我怎么还会再勉强你。”
他的话,让沈安筠觉得自己解放了。
他虽然说不再抱着她,可惜沈安筠也只是自己去了一趟净室,上了床,再下来时,又成了被他抱着的,不是她不想自己走,实在是双腿没了力气,唯有让他抱着才能去清洗。
……
布莊开业三天,生意一直火爆,沈安筠之后的两天,只去店里转了转,并未再像第一天那样亲自招待客人。
反倒在绣坊里待了不短的时间,裁剪上是李娘子在把关,这让沈安筠放心不少。
缝制是调过来的另外两人在管,针线工们刚开始做活,手底下还是比较注意的,出来的成品,比一般人家自己做的要好的多。
沈安筠临走时,又把从府里调过来的两个管事叫到跟前,再次强调了一遍:“就按着现在的质量做,不要一味追求速度,一定要严把质量,咱们的布莊迎来了开门红,不能最后让绣坊打次了名声!”
两人赌咒发誓,一定会像对待主子的衣服那样,对待每一件衣服!
沈安筠轻笑:“只要干的好,几年后我允你们赎身,到时候你们也是正正经经的良民,也可以买上三五个人伺候,自己做主子。”
两人听的心热的很,嘴上虽只应了“是”心里却比刚才发誓时,对绣坊的未来还要上心。
沈安筠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特意交待那两个管:“谁做的不好,不要出口伤人,更不许打骂,针线工和学徒不同,学徒是来学手艺的,以后要正式拜师,继承衣钵的,做师父的或打或骂,别人本就无权干涉。针线工却不同,针线工和咱们只是雇佣关系,她们是来挣钱的,不是给人打骂的,绣坊给每个人定下三次机会,一次记过,二次罚钱,如果有三次,直接辞退就是。”
两个管事又赶紧应了,沈安筠这才出门坐车回府。
接下来两天她都没再出门,和生意上的事比起来,在家中准备端午节,简直不要太简单。
过节虽繁琐,可是都有往年的定例,弄清楚往年是怎么准备的,再根据今年的情况,酌情添减一些东西就是。
过了端午,布莊的生意趋于稳定,日子更显轻松。
这天,染房送来几匹新款布料,沈安筠仔细看了,发现比市面上其他布莊卖的颜色都要好看!
正看着,杜钰竹从外面回来,一堆布料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银红色。
他拿起布料,撑在沈安筠身前,银红色的朦胧感,衬的她越发娇美。
他放下布料,直接道:“几日后的赏花会,咱们就用这款布料做衣服。”
第41章 赏花会
沈安筠想到了上次冯家老太太过寿时, 他不远银红色,原来就是为了留在赏花会时再穿。
不过:“赏花会,咱们没有接到帖子啊!”
杜钰竹坐下, 道:“放心吧,赏花会是由历届知县夫人主持,丰漳县有名望的人家都会收到帖子。”
沈安筠:“县令夫人主持,是为了和丰漳县的士族,保持良好的关系?”
杜钰竹刮刮她的鼻子:“聪明!”
沈安筠想:参加这种赏花会, 那真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突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和他谈论起了衣服的款式。
新的方子染出的的银红色, 带着朦胧的美感,两人一致认为不用太多刺绣,只衣襟处绣并蒂莲就行。
……
今年的赏花会, 县令夫人定在了城外的一个园子里。
依然是杜钰竹骑着马,守护着两辆车。他一身银红面容俊美, 一路引的人频频观望。
到赏花园子的时候,园子门口正是人多的时候。
时下年轻的公子们, 也多爱穿红着粉, 可像杜钰竹这样引人注目的, 却没有几个。
他本就招眼,在沈安筠被他扶出马车后,两人站在一起,更是把别人的光芒几乎全部掩盖。
众人先是惊艳,惊艳过后, 有那穿了同样银红色衣服的, 已经下了马或是下了马车的, 赶紧进了园子, 没下马的,也不用家里下人把马牵入马厩了,干脆自己骑着过去,没下马车的,就准备在车上再待一会儿,免得现在下去,被别人与他们做了比较。
没有避开的,都是穿着其他颜色的衣服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自己不会被做对比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多欣赏一会这样的美景的。特别是一些年龄大的长辈,就更喜爱看这些颜色好的后辈们。
许氏下了马车,被几个相熟的给围住了,各家夫人看着跟在许氏身后的俊儿佳妇,还没进园子,就觉得已经看到了今日最美的景。
进到园子,就有不同的仆妇,把男女宾接引到不同的地方。
沈安筠跟着许氏见过县令夫人,听她们说了一些场面话,又有新来的夫人被仆妇引进厅,许氏她们就说出去赏花,先告退出来。
花园子占地面积很大,里面不止种了各种花,还有’山水’。沈安筠陪婆婆,在园子里和另外几位夫人走了半圈,有人觉得累了,就在一个亭子里坐了。
一位年长的太太,对身后的儿媳妇说:“我们歇歇,你们年轻人自己去找地方玩去吧!”
其他几家太太们也说:“难得出来松散一天,也别总守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了,去玩你们喜欢的去吧。”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不同人的性格。
直接干巴巴回一声:“是”的,想来在家里相处,也不是个嘴巧的。
那些说婆婆这么年轻,怎么就自称老婆子的,属于有正常的交际能力的。
还有人说:“嫌我们在这扰了您们的兴致,还偏偏说让我们去玩自己喜欢的,为了不打扰您几位的兴致,我们也要有自己想观的景,自己喜欢的游戏。”
说这句话的少奶奶,她婆婆笑着点了她一下:“你看别人家儿媳妇都是怎么接的话?怎么到你这里我就变了味。”
那儿媳妇就笑,拉起旁边的沈安筠:“好好好,我们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
说完又对许氏说:“婶子放心,我领着弟妹,去认认之前没见过的人。”
出了亭子,年轻的姑娘媳妇们继续逛园子。
待客厅分男女,出了厅却并没把男女宾客再分开。
路上碰到人,有不认识的,大家都会相互介绍一番。沈安筠觉得,自己今天基本上能把丰漳县的知名人家认个全。
这样的赏花会,真的就是以交际为目办的,游玩一番,大家相互聚在一起,玩起了各种游戏。
男子玩的大多数是竞技类的。
而女子玩的又有所不同,采花的,扑蝶的,放纸鸢的,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大多数人都是面带善意,当然,也有满怀敌意的,比如,李继辉闺女。
她虽只是特例,却还有一些目露不善的,沈安筠正不明白怎么回事。
说要照顾她的那位少奶奶田氏,悄声对她道:“看到那个穿淡蓝色衣服的姑娘了么?”
沈安筠点头:不止看到了,还看到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可不算好。
田氏:“她是张守备家的姑娘,你们刚到的时候,她也才下车,还没进园子,当时她穿的也是银红色的衣服,现在的淡蓝色衣服,应该是准备的备用衣服。”
沈安筠没想到会因为衣服撞颜色,而把人给得罪了,虽说那张姑娘穿不出银红色最美的状态怨不着自己,可那样直白的一个人,最容易被人利用,这种敌意,还是尽快化解的好。
沈安筠就问田氏:“咱们去看他们插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