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奇怪陆思音怎么这会儿想着求见,听她说昆部的第二子来了京城的时候便停下了手中的政务。
“库顿……”皇帝略思索了一阵,房间里只剩下袅袅熏香升起,他皱眉问,“这雍锡跟昆部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雍锡外出征战的时候,其大哥骨里诬陷其母有谋杀昆部之心,昆部大怒诛杀了雍锡母亲,且迁怒雍锡,等他回来便将他幽禁起来。后来雍锡得人相助才出逃,昆部直接将他留在王庭的妻妾子女都杀了干净……”
说起来也是自己的子孙,但昆部年岁渐长之后,也是当年自己诛杀兄弟父母的事做多了,对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的。
雍锡被彻底激怒,带着母族部众,这一年以来都在被昆部追杀,有一回伤重就到了延吴城。
守城的卫士报了这件事,是陆思音同意暂且收留雍锡,而后又将他放归,这才有了几分交集。
“他特意请你帮忙,你倒是坦诚告诉朕了。”皇帝笑道。
“禀陛下,与外族私通之事臣不敢做。再者雍锡此人行事更像是当初的昆部,真要如他所言,极可能是养虎为患。”她跪了一阵,皇帝静思后才叫人扶她起来。
“那库顿的事,你看应当如何?”他扔了书卷看她恭敬样子。
“库顿率领南方众部归降,于我朝自然有益,陛下也大可将其从草原迁往边境城池,命其驻守,有其控制,他便可以成为我朝与昆部之间的屏障。草原上的部众自然不会全然跟随内迁,陛下也可借机削弱,以防他反咬一口,不能直接给雍锡那样的好处,也可让他留在草原慢慢收服那些部众,到时候便能坐看其乱。”
皇帝听完并不作声,陆思音喉头有些干涩,后道:“只是诉莫与我朝自从前修好,昆部纵然几番野心也没有真的越雷池,真的接受库顿归降,多年来与诉莫的表面和气,也就算结束了。”
这才是关键所在,也是为此,陆思音不敢说要促成此事。
主动挑起边乱,终究不当。
“朕这些年也着人打探着昆部的消息,他与朕是差不多的年岁,想来我与他,也算是互斗了这小半辈子了,”他笑道,“若是此时接受库顿归顺,昆部必然班师南下,库顿才初归顺,便不能指望他能抵挡住,而我朝才经历一番战事,银钱军士,皆有不足。”
这便是皇帝的答案了。
“你去看看他们那帮人什么时候来递交归顺书,到时候在朝上再议论一番吧。”皇帝最后叹了一声。
陆思音闻言只是再跪下,皇帝皱眉看着她,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拜在地上。
“去岁,昆部送信于陛下,其中言语便有不敬亵渎之词,纵然汇文馆学士为大局翻译时改换了言辞,但陛下英明,知道了内情也并未追究。陛下心思,臣不敢揣测,但以臣之见,诉莫之乱或不能免。此乃由缔结和好之约十数年来诉莫扰我边境之实,多年来其南下之心并未断绝,犯我边境,又屡屡入侵西部各族以扰我朝商路欺辱使臣,臣以为,整军备战,不容再缓。”
更漏水声在一片静默里像是淌在人心里,她一时得不到答复,又恐怕自己妄言触怒。
皇帝依旧没有说可与不可,只说知道了,她敛去情绪缓缓由人引了出去,皇帝看她走远才叫人去换一盏茶来。
见皇帝似乎出神,内侍轻声唤了几句才过神来。
“陛下这是琢磨什么呢?”
“昆部那个老东西,越老是越狂纵,朕反倒没有当年那般心愿了。”他这样说话,纵然是笑着的也让内侍胆战心惊。
“陛下自有高瞻远瞩。”
或许是比从前思虑周全了许多,国初定,诉莫从北边掠夺了不少土地,陆铭与他有心收复,纵然陆铭用兵堪称奇才,只是国力如此,难以支撑其真正北进,又碰上了昆部这样一个雄人,内外交困,不得进取。
“本来,是想留待子孙。”他这样想着,这些年头逐渐心力不支也是真。
内侍笑道:“子孙,不早就在陛下膝下了吗。”
他倏忽也笑了,子孙都长大了,或许天运也该到了。
“前次听说陆执礼跟老五打起来了,现下如何了?”他忽记起这件事。
那内侍应道:“说来也怪,端王也并未怪罪,平常反倒对陆将军多有照拂。”按照言渚往常的脾气,早就报复回去了。
皇帝盯着案前皱眉,再看门前已经没有陆思音的踪影。
到了夜里,言渚白日被皇帝提点,不得不来看看淑妃。她似乎等着他许久了,那样热切叫他过来坐下,给他准备了晚膳。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便爱吃的,快吃些。”她仍旧如从前一般,这副面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已经翻天覆地了。
“母妃究竟要说什么?”他不肯吃那些东西。
“自那一件事之后,我准备的所有东西,你都不肯吃了。”淑妃淡淡笑着。
他不语,淑妃请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你想去西北了?”
顿时他脸色一变,只看淑妃仍旧从容:“自然是林辅生说的,只是你知道,我是哪里都不会让你去了。”
“你想做什么?”
“我早告诉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要去争皇位的,我赵家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她淡淡说着,似乎没什么情绪。
“六年前你能控制住我,你觉得今日,仍旧如此吗?”他忍住掀了这桌子的冲动,看她不疾不徐喝着汤。
她用手帕擦拭了嘴角,勾起道:“当然,当年的你是没有什么权势,如今你是什么都有了,可把柄可就更多了。你身边那个侍卫……算是其中一样吧。”
他猛地站起身,冷声道:“林辅生告诉你的。”
她不回答,反倒接着说:“你对那肃远侯也是在意,你说若是我对他下手……”
她面前的碗筷被一把扫到了地上,言渚怒极,她却笑着叫进来的侍女退下。
而后她拉起言渚的手,虽被人抽走也不显得尴尬。
“你若是听我的,所有的事便都不会发生,”嫣红的唇转而露出阴狠,“若是再不听话,母亲也不敢再留你了。”
若是不能为她所用,也不必留着了。
“你早日想清楚,”她软了口吻,“当皇帝究竟有什么不好?到时候你若是想要肃远侯,将人留在京中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你父皇对你本就着意许多,做什么非得避着……”
他眉头蹙起,看着淑妃轻言轻语,心中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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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至今仍未知道,以乔赟的业务水平,是怎么一直没被开除的
让我们走进今天的《走近科学》(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