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被废的白月光重生后 > 分卷(38)
  沧澜第一氏族。
  风家人几乎是一出生就承担起了重担。
  风氏的祖训在沧澜几乎是人尽皆知,读圣贤书,练济世剑。
  风辞月作为风氏那一代最有天赋的后辈,日日读书练剑,被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着,他也的确没有辜负风家和剑宗的期望,说是剑宗第一人,其实说是沧澜第一人也不为过。
  他也不过千岁。
  神算子和乐生仙尊又聊了会,乐生仙尊隔着万里朝裘立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声音低沉:你狂什么玩意,你连谢无霜都打不过,还有资格狂?
  平白挨了一脚的裘立人:?
  他又怎么了?刚刚可是给他狠狠的装到了,师尊不夸自己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踹自己一脚,什么谢无霜,关谢无霜什么事算了,他师尊就是喜欢没事找事,不提这个,我回宗后刻苦修炼,进了玄清宗秘地整整三十年,我开天已经大成,凭什么说我打不过谢无霜!
  风平了,雨静了,裘立人觉得自己又行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已经不一样了。
  乐生仙尊没探查过谢玉的修为,裘立人的确大有长进,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说错了的:我说你打不过就打不过。见裘立人还想犟,又给他了一脚,你给我稳点!就你那开天,我不用刀就比你砍出来强一万倍,你还好意思炫耀?
  裘立人:
  他直接卧槽,您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您好意思跟我比?
  乐生仙尊冷哼:学道无先后,我就是比你强。又被这兔崽子带偏了,没听见我交代什么?学着点谢无霜,你这样的,只配给人当小弟。
  师尊这是在说自己吧。
  裘立人明白了这又是那一桩陈年破事,师尊的心病,他老老实实的不吭声了。骂就骂吧,自己这么孝顺,当然能体会到老人家的暴躁。
  神算子见乐生仙尊又在教训裘立人,笑了笑,不再言语。他这些年有些心神不宁飞升无望,卜卦一道易损寿元,他的大限好像要到了。
  他先前算到这个潮汐应该是有无情道的,只是不知为何出了变故,他暗暗心惊,不惜耗费六百载寿命从紊乱的天机捋出一点苗头。没有无情道,修仙界的气运好像更盛了。
  这不合理,无情道修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修仙界的气运应该衰退才对。神算子一度怀疑自己推演错误,但事实如此,他不得不信。
  这回他是本体来的两界山,一双能看破天机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他老了,年迈了,实力早就不在巅峰了。这个潮汐,修仙界的形势其实不太好,他大限又快到了,神算子一直很担忧,但来两界山,看到这么有朝气的后辈,心情又愉悦许多。
  仙风道骨的老人望向魔域,双目里似有日月星辰变换。他活得够久了,也不怕死,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修仙界。这个潮汐,魔域应该衰减才对,为何有些崛起的迹象,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是神算子不顾危险来两界山的原因,他要亲自看看这魔域,魔域苦寒,气象呈黑灰之色,萎靡不振怎么感觉魔域有些太过羸弱,不过也正常,魔修接连败了几个潮汐,的确是在苟延残喘。
  目光划过魔域,忽然瞥见一抹火光,极亮,这刺痛了神算子的双目,他凝神,神识刚探过去就被人阻回来,还还击了,神算子后退了几步:
  是韩老魔,他皮笑肉不笑:神算子。
  神算子怎么来了?
  韩老魔表面镇定,心里却有些恐慌。他害怕神算子发现了忍冬,到目前为止,忍冬还藏得好好地,这是他们魔域的未来,他想等忍冬成长起来。
  神算子也微笑招呼道:好久不见。
  他看向韩老魔,观运之术被强行打断,再继续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稍作遗憾,见韩老魔身侧跟着个少年人,见他年岁还小,打趣道,这是你孙辈?关于忍冬他还是知道些的,就是你夺了摇雪?仙器还是很有名的。
  那一抹火光,神算子没联想到忍冬身上,他以为是韩老魔。只是个孩子,哪怕是谢玉,也没有强到那种程度。
  忍冬只听到了声音,没看到神算子。
  他挑眉,犀利道:您是本体来了?要是分。身,估计已经被韩爷爷打爆了,尊位不得挑衅。
  神算子有些惊讶,夸赞道:你这小娃娃还挺聪明。
  也有见识。
  普通人接触不到尊位这个层面。
  忍冬也笑,他扬起橄榄绿的眼睛:谢谢。同时冷静传音道,机会来了,召集十位在沉睡的尊位,杀了神算子。当断即断。
  他对尊位并无普通人应有的敬畏,仙尊而已,韩老魔就是。
  魔域几十位尊者,都是他的下属。
  韩老魔也是一震,他都没敢想,更何况风辞月也在。
  但他是臣,把消息传出去,回道:他们最晚一刻钟后到。说完,提醒了声,鸿雪仙尊也在两界山。
  忍冬面色平淡,他望向两界山:我知道。
  所以是召十位尊者来,要不是清楚杀不了风辞月,他其实想把风辞月也留下来。
  韩老魔已经跟忍冬说过了:这些尊位只能战一场。
  忍冬还是道:我知道。
  修仙界只死了一位神算子,他们魔域却失去了十位尊者,修仙界不会震怒。这么多个潮汐都过来了,再忍一个潮汐而已,修仙界不会不顾一切的反攻,他们反而会更温和一些,温水煮青蛙的消耗魔域。
  修仙界的宗旨就是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魔域。
  毕竟沧澜不仅仅有魔域,还要妖界。和他们两败俱伤后,妖界不会动心思吗?
  韩老魔沉默,要他们清醒过来,就是要他的那些老朋去死。即便是他早就做好了觉悟,还是会悲伤。他又看了眼忍冬,那面具上的油彩似乎越发艳丽了,那双橄榄绿的眼眸更加摄人心魄,瑰丽冰冷。
  他到底养了个什么怪物出来?
  十位尊者啊。
  忍冬是草木化魔,这类魔没有心,天生难动情。
  他只有一种本能,那就是努力活着。
  好好的活着。
  这是一株在寒渊也不肯放弃扎根生长,努力攀爬的忍冬。这也是生灵的本能,对生的渴望。
  忍冬喜欢谢玉,见到那个人就会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喜欢到可以撞上谢玉的剑,为他去死一次。
  可这种喜欢战胜不了本能,他眸光幽绿,魔域和修仙界不死不休,不仅仅是道争,更是积年累月的仇怨,他们彼此都沾满了对方的血。
  魔域和修仙界只能不死不休。
  他们。
  也是。
  第45章 神机门(5) 惊天一剑
  风寒雪深。
  谢玉静站良久, 肩头落了一层羽絮般的雪,有些已经融化, 白袍被洇湿,在昏暗血色的浪潮里显得鬼艳。
  一旁的弟子握着剑,目含惊艳。
  他们只听闻这代剑宗首席天赋卓绝,倒还真没人提过谢无霜的容貌,沧澜的美人十二榜画卷遍传天下,已经是人间罕有之绝色, 谢无霜的容貌更盛,得天独宠。
  元思沉眠已久,前尘过往都已经遗忘。来了两界山后,才依稀有些熟悉感, 他化为实体, 陪伴在谢玉身侧:我好像来过这里无霜。
  他只是暂居在谢玉识海, 并非谢玉的剑, 两人也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往的,青年一身冷肃,水墨色的衣襟有些缥缈, 嘱咐道, 记得照顾好自己。
  这个人好像就是为了天下道义而生, 行事风光,心怀天下,唯独对自己太过苛刻了。
  谢玉侧目,他眼里此刻就只有元思一人,很多时候, 他都会忘记身边还有元思在。恍然不觉, 元思好像已经陪自己许久了。浓墨似的睫毛细密, 轻轻颤了几下,元思助他良多,他好像没有可以回报的,到今天,他还要借剑一用,他哑声道:抱歉。
  元思怔了下,随即笑了下:不必。谢玉其实很好懂,他并无太大的私心**,雪堆冰捏,冰冷冷的。他望着谢玉,郑重道,我的荣幸。
  陪着这个潮汐的第一人的征战。
  总有人,会让你觉得,能为他赴死,也是荣耀,毫无疑问,谢无霜有这个资本。
  元思知道自己对谢玉有好感。那些怜惜、不忍,昙花一现般的惊艳不知何时变了质。但他没有声张,也没有挑明,爱一个人是自己事。
  他的爱是涓涓细流,总是温柔而妥帖,沉默而大方。
  谢玉对这方面很迟钝。
  他的确是天生契合无情道。
  两人还在对视,谢玉望着元思,有东西在心底一闪而逝,他没抓住,垂下眼,轻轻道:多谢。
  元思笑了下,身影逐渐淡去,谢玉手里多了一柄剑,剑体乌黑,古朴厚重,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字,藏锋。素白修长的手指扶着剑柄,摩挲了下藏锋二字,若他猜的没错,藏锋剑得有万年没出鞘了,下沉用力,无声的剑鸣清越,万古洪荒的气息悄然降临。
  风辞月最先察觉到,他转向谢玉手里的那柄剑,平静的心绪被打破,难得出了一丝危机感。那是什么剑,竟然连他都觉得危险。
  神识才过去就被剑意割伤,但他开始看清了,藏锋。
  一把剑的剑名为藏锋,很难想象这把剑有多锋锐,剑的主人多么低调内敛。只是一眼,目光穿越万载,这把剑还残留着主人的神韵风采,以他修为依稀能捕捉到一些旧日藏峰见证过的片段荷花亭,十里红莲似火,一人一蒲团一杯酒,青年坐着烹茶,独自对弈,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有转身的迹象,水墨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凛,道蕴荒茫。
  风辞越倒退两步,脸色微微发白,他受伤了。藏锋的主人应该已经飞升,窥其过往,这就是代价。他不在意自己受不受伤,这位从来面不改色的尊者有些惊慌:无霜!
  无霜要拔剑。
  无霜才修行几年,一定会被反噬受伤的。
  风辞月甚至想强行出手打断了,谢玉听见了,也看到了,他没在意,只是淡淡的瞥过去了一眼,对风辞月,他一般选择眼不见为净。
  韩老魔还在感伤着,突然变脸护住了忍冬,眼神凌厉的望向两界山。这是他第二次见谢无霜,先前在寒渊有过一次,他无比悲呛,这次,他竟然也觉得了危险,察觉到谢无霜有出剑的架势,放声大喊:剑宗小儿
  忍冬也看到了谢玉。
  一如既往的美丽,他还是会怦然心动。他也见到了那一抹剑光,不能说是剑光,是花雨,缠绵细碎的桃花雨,铺天盖地,绵绵春风,腻腻桃花,两界山万年不散的雪化了,丝丝细雨斜扫,剑光刺破了天穹,山峰雪脊骤然一亮。
  沧澜一十六州,都见证了这一抹剑光。
  惊天一剑。
  有魔修接住了一片花瓣,身体即刻消融,化为尘靡。临死前,他失神,不解,扯了扯唇角,却发现笑不出来,只能遗憾道:这样啊。
  他自诩为天才,手上的仙修的性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认为仙修也不过如此,无比鄙夷自己的前辈被仙修像狗一样被驱逐到荒凉的魔域苟延残喘,在意识彻底归于寂静前,他嘶吼,必杀谢无霜!
  既然生了谢无霜,又何必再生他们。
  天道不公。
  两界山参战魔修数千万,修为低的几乎坚持不了一秒。
  桃花细雨还在下,无数魔修眼眸泣血:必杀谢无霜!
  必杀谢无霜!
  必杀谢无霜!
  必杀谢无霜!
  空谷回荡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怨愤的嘶吼。
  这个人屠,这个疯子。
  两界山上,乌发雪袍的青年的持剑而立,容貌出尘,如霜似雪。桃花细雨还在下,他的肩发皆湿,在无数人的咒骂下,他的眸光仍旧淡漠。
  前世,无霜道君就是杀出来的威名。
  但前世他也没杀这么多人。他在鬼城六百年后才出来,修为已经入臻,不能对修为低下的魔修出手了,杀得几乎都是同境界的人。
  在沧澜,只要叫得出名号的人,手下都是血泪累累。
  尤其是剑宗的修士。
  剑宗以杀闻名。
  韩老魔指尖颤抖,他死死的盯着谢无霜,对忍冬道:少君,此人是我魔域心头大患,必杀他。不只是谢无霜。
  剑宗凌雪峰一门三人,三人皆是声名赫赫,名噪一时。
  他已经预见这剑宗将会迎来仙修何等吹捧。
  忍冬沉默,韩老魔盯着忍冬,他面皮苍老,多年来的忍辱负重让他一脸苦相,这位魔域的尊者竟然是两眼泪光:少君,此仇不共戴天。
  他低三下四的恳求道,您是为魔域的希望,魔域的荣光,您必须要杀了他。
  忍冬攥紧手指:知道了。
  他仰望着谢无霜,突然想起来另一个也叫wushuang的人。要是喜欢的是那个水无双,大概就不必这么痛苦了吧,这样的爱恋仰慕,带给他的多是苦痛挣扎。
  像是溺水的人,永远抓不到求生的浮木。爱谢无霜,真的太让人绝望了。
  况且谢无霜也不需要他的爱。
  忍冬还是会难过。
  他想,哪怕谢无霜肯施舍他一点爱,哪怕是装出来的,他都不会与他为敌的。对魔域,即便他们都称他为少君,他还是没有多少责任感。
  他在乎的人很少,自己,谢无霜,还有就是韩爷爷。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不杀谢无霜,谢无霜就会杀他。
  谢无霜一定会杀了他的。
  忍冬闭眼,再睁眼,橄榄绿的眼眸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了。
  谢玉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哪怕藏锋肯配合他,他还是重伤了。
  但他不在乎,抛出藏锋,一剑镇下,青年声音如碎玉裂帛:两界山为界,休战三百年。
  藏锋缓缓下沉,封入两界山。
  天光好像被割裂,一半是魔域,仍然阴冷,寒风哭嚎,又有了下雪的迹象。一半是修仙界,雪消土化,春光融洽。
  无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