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被骂了。
她提议:“听说这个花是地狱之花,要不要改改?”
周津鹤看向她:“也代表纯洁。”
是吗?那可以。
关映一本正经赞同道:“嗯,唯物主义者,心目中只有党。”
“不喜欢这图案?”周津鹤问。
“我?不是春季走秀款吗?”
“给你的。”
“给、我?”
“不给你。”周津鹤淡淡笑了声:“躲起来哭半天。”
关映脸一红:“……我那会才十五岁。”正当情窦初开。
看见有女演员找周津鹤设计红毯礼服,明显对他有意思,大美女衣服领子都快拉到胳肢窝了,腿上套的还是直男必死的黑丝!
那会儿周津鹤事业才刚起步期,女演员已经爆红,穿他设计的礼服可以让他少走很多弯路,关映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吃醋了又不敢说,委屈得躲起来偷哭了好久。
那个女人当时的眼神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恨不得扑上去吃掉周津鹤,关映恐惧到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后来周津鹤问她为什么哭,关映伤心欲绝,抽抽嗒嗒的说:“我不想你卖身。”
听到她答案那一刻,周津鹤的表情很生动,是关映认识他后在他脸上见到的最丰富的神色。
周津鹤甚至怀疑自己:“我有这么惨?”
关映心想也不惨吧,大美女是真美,有钱有能力沟还深,周津鹤生得貌美似谪仙,两人站一块其实挺般配的。
这个事后来在圈子里传遍,关映被霍星野他们取笑了好几年。
可能怕关映再误会闹出笑话,从那以后,周津鹤再没帮其他女生设计过礼服。
“这样呢?”
周津鹤用笔重修盘扣边的线条,简单的一笔就勾勒成流畅图案。
关映身体前倾,探头看了眼,既然是给她的,关映也不客气,按自己喜好提出建议:“腿这里好像开太低了,走路容易卡住。”
“高不了。”周津鹤说,“再高你冷。”
关映据理力争:“里面不是还有秋裤吗。”
周津鹤:“这是夏装。”
“……”
“最多能高半寸。”
“可以!”
周津鹤微低着头,神情专注。
关映从果盘里拿了颗砂糖橘,假装剥橘子,丢皮的时候趁机偷看他。
周津鹤的侧脸很立体,薄唇轻抿成淡淡的线,唇形性感漂亮,就是不知道亲上去是冷还是软。
关映咽了咽口水,目光往上,周津鹤的鼻梁骨勾得高且直,眉眼间情绪平淡,左眼内眼角旁有颗浅浅的眉心痣,显出几分清冷。
他静止不动时,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没有生命的冰美人。
当初那位爆红女明星的眼光是极好的,看上这么个小鲜肉。
虽然时隔多年,周津鹤也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但他的五官基本没变。只有那双眼睛,越发的深邃克制。
周津鹤的眼睛是薄薄的内双,眼尾晕开浅浅一道翘弧,像把钩子。偶尔破天荒沾点笑意,能把人溺死。
“这样呢?”
周津鹤突然侧头,关映的视线猝不及防和他撞在一起,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她若无其事地“啊”了声,把剥好的砂糖橘递给他:“很甜。”
“我手脏。”
关映想也没想,把橘子喂到他嘴边:“咯。”
周津鹤动作一顿。
不等他拒绝,关映收回手,自己一口吃掉。
“忘了,小叔叔不爱吃甜。”
周津鹤突然说:“爱吃。”
“……”
“现在呢?”周津鹤把手稿拿给她。
关映歪头看了看,周津鹤设计的旗袍都太保守了,大腿开衩不怎么明显就算了,领子盘扣还这么高,会勒得她喘不过气吧?
周津鹤顺着关映的视线:“领口不喜欢?”
关映不好意思一直挑刺:“……还行。”
“那就是不满意。”
关映不好意思一直压榨他,准备自己也出点力:“这样。”她抽走周津鹤手里的铅笔,正想说话,指尖“啪滋”一声,关映被静电电到用力甩手。
沙发凹陷,周津鹤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
他穿的毛衣,关映披散着头发,碰到一起,电力出奇强劲,她的发梢被电炸飞起。
“……噗。”关映被自己的头发逗笑。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重心左偏:“唉唉唉——”关映整个人不受控地倒向地板。
“砰”——
茶几被用力推开,一只大掌垫在她脑后,紧接着身上一重。
关映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几秒才回过神,眼前如雾散开,周津鹤那张宛如开了美颜的脸放大在眼前。
“小叔叔,你没事吧?”问完,关映反应过来她才是下面那个,有事也该她有事!
“我没事。”关映自问自答,顺便动了动腿脚表示一切正常。
周津鹤微低着头,呼吸微促,咬肌收紧,明显在极力忍痛。
“我有事。”
关映第一反应是他的小腹,刚才那一下有可能顶中什么关键部位了!
她急忙伸手去检查。
“别碰。”周津鹤表情绷得更紧:“不是那。”
关映后知后觉自己碰了什么,比触电反应还大,猛地缩回手。
反应过来周津鹤的手还垫在她脑后,关映支起来,起太急,额头撞上他下巴,又啪叽一声躺回去。
周津鹤吃痛,掌心盖在她额上:“撞疼了?”他语气满是无奈,“乖乖躺着别动,我起来。”
关映忍不住把后面三个字脑补成别的词,脸红得滴血。
周津鹤却是真滴血了。
搁果篮里那把水果刀掉下来,周津鹤为了护住关映的脑袋,手背被划开条很深的口子,鲜血溢出来砸在地板上溅开,触目又惊心。
“小叔叔你流血了!”关映一把捉住周津鹤的手:“疼吗?你在这别动,我去拿纱布!”
她抱出医药箱,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么好看的一双手,留疤可怎么办!
替他简单包扎好伤口止住血,关映急吼吼的:“我陪你去医院。”
见她反应这么大,周津鹤有点茫然:“小伤,不碍事。”
“这么深的口子怎么能是小伤?”关映很凶:“你别犟。”
她声音温软,气性却大得像只小河豚,周津鹤低笑:“这不是犟。”
“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关映身上还穿着睡衣:“等我三分钟。”
周津鹤看了眼手上的伤:“映……”没喊完,人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一向精致的小公主突然粗糙简易,冲进衣帽间一阵秋风卷落叶,不到三分,小姑娘就背着单肩包跑出来了。
关映拉起周津鹤的手:“快走。”
小姑娘的手小小软软的,捏着他的小指,力道很大,看上去很紧张。她只披了件小外套,细嫩的小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周津鹤止不住皱眉:“映映,衣服穿好再去。”
关映推开门,给他腾出条道:“没事我不冷。”
周津鹤:“听话。”
关映受不了他低声哄她的语气,冷静下来:“好吧。”
她放开他的手,一溜烟折回衣帽间。
关映很快出来。
卡通睡衣,七分小睡裤,搭配紫色长筒袜。这造型,周津鹤看得强迫症犯了:“换白袜子,或者换条长裤。”
“不换!”关映露出本性,任性妄为,拽着他就走。
年三十晚上的城市夜空绚烂无比,关映走出来才想起今晚有场烟花秀。
好巧不巧周津鹤受伤了,反而和她共同看了场浪漫烟花。
“小叔叔你等我下,我去把车开出来。”
“你……”周津鹤欲言又止:“想开就开吧。”
“瞧不上我的车技?”关映眯起眼睛,摆摆食指:“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宝贝。”
周津鹤低笑道:“去吧宝贝。”
他只是接她的话,这声“宝贝”叫的甚至面无表情更像是复制她的口吻,但对关映出奇的受用。
她精神抖擞:“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