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不须与他们客气,直接抢马就是。
算上车夫, 他们总共五人。
两个坐在马车内的女子,明显不会武功。
骑在马上这两位男子, 看策马身手,估摸也不是高手。
车夫则是普通车夫模样。
齐子蛰一人, 足以应付。
是的, 经过九次轮回逃亡,李丹青虽还是身娇体弱,但眼力练出来了。 对方会不会武,是不是高手,大概能判断。
且, 如严江离和朱峰那般身手的, 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说自己会武的,也就一般身手。
待见一行人听齐子蛰报了姓名, 却没有异样表情,李丹青放下心来。
齐子蛰这会拱手道:“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从何而来?”
早先问话的男子拱手道:“我姓顾, 我等从京城来,是领主人之命, 来石龙镇寻一位亲眷的。”
李丹青笑道:“不知顾爷要寻谁?没准我们识得呢。”
顾管家答道:“这位亲眷,今年十九岁,小名大虎。”
李丹青问道:“没有大名么?”
大虎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孩子昵称。
顾管家道:“不怕两位见笑, 我家主人忘记亲眷的大名了。”
李丹青笑一笑,转向齐子蛰道:“你认识大虎么?”
齐子蛰摇头道:“不识得。”
李丹青便也学男子一样拱手, 朝顾管家道:“诸位既然从京城来,我们兄妹也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
她斟酌言词,长长叹道:“我们大哥,年前上京赶考,先时还有书信来,年后,音讯全无,家母担忧,日夜不安。”
“今日,我二哥决定上京寻大哥,我悄悄溜出来跟上,二哥无奈何,只能让我跟着。”
她见众人视线定在自己身上,尴尬一笑道:“我想着要出远门,就学二哥,不梳髻,只把长发扎起来。”
“又因马车被山石所砸,我们兄妹没有轮换的衣裳,也没了吃的,才会狼狈至此。”
她顿一下,“我们大哥,名凌光,字照之。”
“不知诸位在京中,可有听过这个名字?”
一行人听得这个名字,纷纷嚷起来道:“这不是新科状元郎的名字么?” 顾管家更是惊喜道:“竟碰到新科状元郎的弟妹!”
齐子蛰和李丹青齐齐“啊”一声,惊喜道:“我家大哥,高中状元了?” 顾管家笑道:“我们出京前,杏榜已出,到处在敲锣打鼓,说新科状元郎才貌双全,我家小娘子还特意去定了位置,看状元郎策马游街。”
“没错儿,新科状元郎名字便是魏凌光。”
他又帮着解释,“或者给你们寄书信了,只是因着什么原因,你们没收到。”
又道:“再过几日,喜报就会送到你们镇了。”
马车内的圆脸女子也笑道:“既已知道状元郎安好,两位不若回头,跟我们一道回石龙镇,先向家中长辈报喜。”
李丹青摇手,“那不行,这样回家,家母会打断我的腿。”
“须得上京,寻到大哥当护身符,到时跟着大哥回来,才不会被打。”
圆脸女子不由失笑,这位小娘子长这样美貌,却又这样活泼调皮,家中长辈确实要头痛。
她道:“小娘子上马车来,我送你回家,为你说情,让你母亲不打你。”
李丹青又摆手,“不行。”
齐子蛰这时为她解释道:“实是家母逼她嫁人,她不想嫁,只好跑。”
女子一怔,这个倒不好劝了。
李丹青道:“我得到京城求大哥做主,让大哥另给我寻一门亲事。”
她趁机问车内女子道:“两位娘子如何称呼?”
圆脸女子道:“我姓张,叫我张娘子便可。”
又介绍长脸女子,“她是苏娘子。”
李丹青便向两位娘子道了一声好。
圆脸女子张娘子看向顾管家。
路遇状元郎弟妹,眼见他们这样狼狈,总要照应一下,卖一个好。
顾管家便朝齐子蛰道:“两位执意要上京,我们便均一匹马给你们,再给你们一点吃食和水。”
李丹青:嘿,就知道你们定听闻过新鲜出炉状元郎的名字。
一切铺垫,只为了让你们自愿拱手让出马匹和吃食。
齐子蛰一脸喜色,忙道谢,又道:“待诸位回京,请到状元府一聚,定让家兄款待诸位。”
顾管家笑道:“回了京,自要去拜候状元郎。”
片刻功夫,顾管家便把所骑的马让给齐子蛰,又拿了一包吃食和一只装了水的葫芦递过去。
齐子蛰接了,再次道谢。
双方正待拜别,李丹青想起什么,道:“等等!”
众人停下看着她。
她看向齐子蛰,“二哥忘了一件事呢。”
齐子蛰一脸茫然,“何事?”
李丹青笑道:“本约了朱爷诸人一道上京的,这会子,他们恐被拦在山石前,不知道我们先走了。”
“二哥该写个条子托顾爷带过去给朱爷,告诉朱爷一声。”
齐子蛰恍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张娘子闻言,笑道:“正好我们马车内备了笔墨,这便寻出来给魏公子一用。”
张娘子捧出笔墨,齐子蛰接了,斟酌言词落笔。
顾管家等人是懂礼的,当下转头避嫌,不看齐子蛰写了什么。
齐子蛰落笔。
“严爷朱爷:那件事,不单家父兄长知道,甚至戚家诸人,也已知道,只杀我一人,无甚用。且杀了我,家父怒,最不该知道的人,也会知道,于你们主子无益。请三思!希望上京后,一如既往!”
信中短短几句话,包含数层意思。
秦王幽会美人的事,除了皇帝,别的人全知道了。
若杀他,晋王正好做文章。
武安侯也会面圣宣扬此事,为子报仇。
齐子蛰相信,严江离朱峰看到此信,知道秘密已不是秘密,定不敢再追杀,只能急报给秦王知道,另谋对策。
自然,到了前方,他会先寄信回京,将此事告诉父亲。
只要父亲接到他的信。
他就真的安全了。
到时他再帮李丹娘寻到她父亲,李丹娘也安全了。
齐子蛰写完信,吹干了,小心折起,问顾管家要了一只细长竹筒,把信装进去,两头封好。
含笑把竹筒递给顾管家道:“顾爷到得前头,见着一块山石拦路,那起挪开山石的人中,有一个叫朱峰的,便将此信交给他。”
“他若问信从何来,写信的人是何年貌,说了何话等,顾爷照实说就好。”
顾管家接信,一一应了。
又道:“放心放心,定妥妥当当送到朱爷手上。”
当下双方拜别。
张娘子看着少年郎上马,拉了妹妹一道上去,策马前行,便和苏娘子感叹道:“这对兄妹瞧着感情甚好。”
苏娘子道:“打小一起长大的,便是这样。”
张娘子感慨,“哎,咱家大娘子和二郎,天天吵吵闹闹,几时能如这对兄妹般?夫人为着让他们姐弟和睦,想尽法子,就是没用。”
苏娘子道:“也不能全怪他们。”
“大娘子说是打小养在京中,实则是寄住在外祖母家,亲生父母不在身边,难免养成多疑小性子。”
“二郎跟着夫人,一直在边关。他性子直,说话冲,就看不得大娘子一句话分几次说,还要拐着弯说。”
两人闲聊几句,话题渐转向这次要寻的“大虎”身上。
张娘子道:“将军的头痛症,几时能全好?说是记起以前的事,可又记不全。”
“自家亲生女儿,他只记得小名叫大虎。”
苏娘子道:“亏得他记全了老宅地址。我们到了石龙镇,循地址问去,总能寻到人。”
“就不知道大虎娘子,嫁人没有?”
张娘子道:“十九岁,该嫁了吧?”
“将军说嫁人了便让她和离,拿了和离书上京,只不知道人家夫婿答应不答应。”
“这闹起来,不知道要扯多长时间。”
苏娘子道:“咱们大娘子十七,大虎娘子十九,到时接上京,还得重新论排行。就怕大娘子心中不痛快,更要闹了。”
张娘子道:“夫人虽不说,于这件事上,也是不痛快的。”
她压着声音:“你想,将军突然想起前事,记得有一个女儿在石龙镇,还硬要接上京,说要给她配一门好亲,连早前给大娘子看好的亲事,也说搁后,先说了大虎娘子的亲事再论大娘子的。”
“大娘子虽则是夫人和前头的人生的,到底是夫人亲生,夫人见将军偏心自家女儿,能痛快?”
“接了大虎娘子回京,若是一个好相与的还好,若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府中只怕要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