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绍便是这时候折回,人走到门口顿住。
白皙柔软的**背对着他而立,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背上,背沟凹进去,臀部翘起,四肢纤细,白釉一样的色泽,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仿佛能发光。
周垚听到动静,侧头看到仇绍。
“毛巾拿来了?”她问。
仇绍“嗯”了一声,合着低沉的鼻音。
周垚已经站进浴缸,缓缓蹲下,适应水温,等她扶着边缘坐下,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感觉所有寒气都往头顶蹿。
仇绍将毛巾搁在旁边,轻声道:“多泡会儿。”
周垚没说话,却在他起身时,抓住他的手臂。
她动作突然,白而细的手臂撩起一片水花,摸到他的手臂也是凉的。
仇绍明显一怔,漆黑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
周垚微仰着头,眼神被水气蒙上一层湿漉:“你不一起?”
她问得理所当然,好像放了这池子水,原本就是要两人一起用的。
仇绍薄唇微张,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直到周垚又道:“等我泡完了,你也要感冒了。”
仇绍没说话,只点了下头,起身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
他动作很利落,找来洗衣篮,将他们的衣服一起放进去,搁在距离浴缸远一点的地方,折回时从浴缸的另一头迈进去。
他体格健壮,身材又高大,一坐进来,水就溢出去好多。
幸好这浴缸面积不小,两人面对面坐着,错开双腿,彼此也碰不到。
周垚抱着膝盖,安静地坐着,泡着泡着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她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抬起眼,对上他的目光。
仇绍这时开口:“叔叔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
“收拾一半了。”
“差不多的时候,我过去帮你处理。”
周垚没拒绝:“好。”
即便是普通朋友,也是有互相帮助的时候,也许那天仇绍说的对,凡事不见得都要一个人做决定,谁都有累的时候。
终身依靠,周垚不感想,但找个可以信任的人,让自己歇个脚,这种短暂的“示弱”,是人都会有。
至于以后,她还要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热恋甜蜜过后,总要经历一些矛盾磨合,甚至短暂的分离,这样的关系才更经得起考验。
写这篇文感触颇多啊,以前写东西很急,想到一个题材就立刻去实施,写到发现自己驾驭不了也要硬着头皮写。而且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种现实相的都市题材,如果不涉案,生个病死个人就是大事了,很难走强情节,因此哪怕剧情平淡点,人设都别崩,毕竟写的是人生。
这两年写东西变慢了,也不急了。这篇文最早萌芽于2010年,妻有妻术时期有了最初的周垚,那时候叫miumiu。2011年有了最初的伍春秋。初期的这两个女生,到现在都在性格上有调整。现在这篇文里的素材,大部分收集于2013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改变。隔了这么多年才开,主要因为当时自知在驾驭这篇文的人物上势必会崩,这篇文最核心的就是人物性格和价值观,所有一切行动都由这两者推动,一旦这两块崩了,全文都完。当时看清这两点,就不着急开了,也是害怕太着急开,会对这篇文造成损伤。
……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对这三个多月连载的支持,爱你们:
☆、第88章 chapter 88
接下来时间过得仿佛很快。
又过了半个月, 天冷了,穿上大衣了。
周垚偶尔会去画室住,方便和仇绍谈工作进展, 两人会一起吃饭,睡觉,无聊的时候画两笔, 看看电影。
只是再没有发生关系。
从最开始两|性的吸引,到后来如胶似漆的甜蜜,再到如今仿佛知己间和风细雨般的相处, 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半年之内。
周垚自觉心境心态发生了绝大变化,好像心里扬起过一场沙尘暴,历经了龙卷风, 看着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灰烬,走在荒芜的城市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工作和生活如常进行, 太阳照常升起。
周垚第一次去养老院看望周孝全, 他一切都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
周垚和院方讨论了收费方案,她的经济能力有限,负担不起, 只能用周孝全留下的房子以房养老。
幸好前些年, 周孝全还买了一份养老保险,加上如今的以房养老模式,倒是可以保证他余下的十几年无忧无虑的住在养老院。
十几年, 这是比较乐观的估计。
周垚摇身一变,突然成了周孝全的监护人,这是个奇怪的体验。
自她成年后,父母就不再是她的监护人,想不到如今调转过来,她要去为父亲担起责任。
周孝全的房子也收拾到尾声,周垚想不到,一个人居住,即便吃穿住行用的再少,竟然也能有这么一大屋子的东西。
有的变卖,有的送人,有的直接捐出去。
最后两天,仇绍过来小住了两天,一边帮周垚处理余下的零碎,一边聊着工作和生活上的小事。
前一天晚上,任熙熙还发来一条微信说:【生活和工作,过去和将来,知心知意,不做夫妻做知己也好啊。】
周垚发了个小表情,就睡了。
身体上的疲累,精神上的松懈,令她这阵子让成一种沾床就着的习惯。
……
第二天一早起来,走出卧室,看到空旷的只剩下旧家具的客厅,阳光洒进来,照着窗台上的几盆花,和落着灰尘的地板。
仇绍在桌上留了张纸条,他去买早餐了,过会儿就回。
到了下午,会有货车来拉旧家具。
这年头,稍微老旧一点的款式就没有人收了,收旧家具的人登门还会挑三拣四,左看右看,好出手变现的才要,超过十年的就没戏了,还得倒给几百块钱请人家帮忙运走。
周孝全留下的都是这种老旧家具,已经有两拨人登门嫌弃过了。
周垚好不容易找了个愿意收的,还要花点钱请人家来一趟。
周垚拿着扫帚将地板简单清理了一下,到了下午搬家具,又要落下一层灰。
这时,门铃声响起。
周垚放下扫帚,前去开门,以为是仇绍回来了
哪知门一开,愣了。
静了一秒,周垚的眉心不自觉的皱起,眼里堆起厌恶,这是她最真实自然的反应,门口的不速之客猝不及防的对上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就缩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
居然是方晓。
方晓的肚子将近五个月,盖不住了。
她旁边两个大箱子,鼓鼓囊囊的,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名牌包,一脸的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神情哀戚,身上的羊绒大衣都蹭脏了。
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姨太太大逃亡。
只一眼,周垚就看明白了一切,最坏的事都让她料到了,她可以去给人看相了。
……
周垚敞着门让方晓推着箱子进来,客厅里还有沙发和折叠椅,周垚坐在沙发上。
方晓进门时,看到一屋子空旷,愣了一下,四处张望,问道:“爸爸呢?这是要搬家?”
周垚淡淡道:“在养老院,不搬家,卖房子。”
隔了一秒,见方晓坐在折叠椅上,周垚又道:“还好你的户口迁到你前夫的住址了,不然你这趟回来,还得把手续办了。”
方晓傻眼:“养老院?他怎么去……”
周垚:“爸自己找的,半年前查出老年痴呆症,这家养老院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护理也专业。”
方晓一时不能消化这一连串的事实。
周垚神色平淡,眼神却很锐利。
真的,她得感谢方晓。
打开门看到方晓的一瞬间,她仿佛活了,仿佛披甲上阵的战士,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她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
思及此,周垚轻描淡写的问:“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这房子一个月内就要交房。”
方晓说出不话,傻愣愣的看着周垚。
周垚和颜悦色的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及眼底:“怎么,是不是有事和我商量?说吧。”
没由来的,方晓打了个冷战。
等了一会儿,周垚笑意收起:“怎么不说话了?有事尽管说。”
方晓垂下眼,更加害怕了,像是作弊被老师抓到的小学生。
周垚只好替她起头,口吻清淡道:“不如,就说说你一直以来是怎么在深圳‘自我实现’的,从工作到生活,从对第一段婚姻的不满足到梦想嫁个美国人。你也可以说说给你肚子里留种的那个老美,你是怎么被他骗财骗色,跑回来找退路的。”
一段轻松地陈述,却像是侩子手手里的刀,一刀刀披下来。
方晓的脸色像是死人一样,眼前一阵发黑,看不清周垚。
很久很久,方晓才发出声音:“你一早就看出来了……”
这和方晓的预期有天渊之别,她在坐飞机回来的路上还在想,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她也能回到这里找到温暖,周孝全一定会帮她,周垚刀子嘴豆腐心,嘴里骂她,也不会忍心看她无依无靠的,何况只要周孝全开口了,周垚就不能无视。
怎么想到,周孝全病了,房子要卖了,周垚还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周垚目光锐利的看着方晓,声音冷冽:“实话,是的。”
方晓的眼泪流了下来,哀戚的看着周垚,渐渐失了焦距。
周垚却比以前任何一次对峙都更为平和:“从我表姐告诉我在深圳看到你和一个老美出入酒店开始,到后来在广州亲眼见到你。你那天和现在一样,一身名牌。我当时委婉地提醒过你,抓紧时间结婚。其实那时候我就预见到了可能会有今天。”
方晓缓缓摇头,茫然无措:“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