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楚道:“别管她们。怎么了,该吃早饭了?”
许春武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道:“是该吃早饭了,不过我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城里出现了妖怪传闻。”
桃楚扬起眉:“妖怪?”
安阳城西边有一米粮市,专卖粮食。米粮市有一家米铺,老板姓辛,有一女儿,名辛苗。
昨天夜里,辛苗与同学回家时,突然被一妖怪掳走。等到被人找到时,她出现在一条巷子中,并说是被妖怪掳走了。那妖怪青面獠牙,着实让人害怕,还说要报复辛家。
辛苗的母父害怕,连米店都不打算要了,急急忙忙要搬家呢。
操持辛家米铺的妻夫两人为人实在,卖的米粮价格便宜,因此生意一向不错,冷不丁传出要转让店铺的消息,大家都吃了一惊。知道事情原委后,又纷纷同情起他们。
被妖怪盯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若是在平时,辛家一家因害怕被妖怪报复,想搬走也就搬走了,没人管他们。但如今,安阳城到处都在抓捕造谣女人不吉利、上桥上船会触怒神明的人。
有人将辛家遇到妖怪要搬家的事情多嘴告诉了州官,州官一听,原本这鬼神之说就将安阳城搅的不得安宁,怎么又出现一起妖怪伤人的事件?因此连忙派人审问辛家,可辛苗一口咬死是遇见了妖怪。
辛苗才十一岁,州官也不想为难一个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女孩,正想着怎么处置辛家,这消息又传到了许家。
许月华立马想到了阿武的朋友,也就是桃楚。
第73章
许春武道:“本来华姨也要去看看情况, 可她正忙着其他的事,就是之前河神的事, 因为你懂阴阳之术, 便想请你过去看一看。”
桃楚一口答应:“好啊。”
大喜、二喜、三喜急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围住桃楚, 道:“山主,您偏心,为何您不帮我们, 却帮区区一个人类呢?”
大喜、二喜、三喜眼看桃楚不肯帮忙,也不敢勉强,偏偏山主在这时候答应了人类的请求,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桃楚一手拎起大喜、二喜、三喜,就像在拎三个球, 她道:“我不管家事。”
大喜急道:“山主,这不是家事,这是攸关性命的事啊。”
桃楚道:“再啰嗦,我就把你们丢出去。”
桃楚霸道的话让三小只不敢吱声了。
苏辞看不过去,道:“你帮帮她们怎么了?你不是很厉害吗,对你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吧?”
桃楚道:“既然你这么想帮她们, 你就自己去。”
苏辞不高兴道:“我要是能帮她们, 我早就去了。”
桃楚道:“非人和你们不同, 你们女人, 并没有不结婚的选择, 可对非人来说, 结婚不是他们的必要选项。一旦结婚, 妻子可以随意伤害丈夫,丈夫也同样可以随意伤害妻子,这在非人之中是默认的,所以肯结婚的非人少之又少,谁也不想吃亏。”
大喜、二喜、三喜红了眼:“呜呜呜母亲与那个疯子结婚,一定要被害死了。”
桃楚道:“可是,这是她自愿的呀,一旦结婚,就相当于将性命交给了对方。”
苏辞道:“万一她们的母亲在结婚前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妖怪,又或者是对方一直隐藏得很好,也不是不可能。”
桃楚一步也不肯让,道:“结婚正是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苏辞道:“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愿意施以援手,她们的母亲就能脱离苦海了。”
桃楚道:“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去管非人之间的家事。”
苏辞道:“顽固!”
桃楚道:“谢谢。”
苏辞忍不住拍了桃楚一巴掌,桃楚不甘示弱,转身和她扭打在一起,许春武好不容易拉开两人,正色道:“别打了,先办正事。”
辛苗遇到妖怪的事掀起了不少动静,许春武一行人还没有进辛家,已经有好事者注意到她们,一路跟在她们身后看热闹,赶也赶不走。
一行人很快找到了辛家,他们还没进家门,便看到辛家门前有人在等着了。
原来是辛家听到了消息,早就在家中等待。
辛苗的母父不安地等待着,一看到来人,连忙行礼。
许春武说明了来意,可辛母看起来反而更加愁眉苦脸了。
“殿下,我家女儿遭遇邪祟,现在还生着病,这两日我已经请了道士和尚来看,可没一个是有真本事的!这要是传到那邪祟的耳中,惹恼了他,又来找小女的麻烦,可该怎么办?殿下,请您让我们离开安阳城,我们也不要这什么米铺了,还是要命要紧!”
许春武道:“你们说是邪祟作怪,所以我才请了大师来除邪。桃楚,你帮看看情况。”
辛父看着桃楚,心里怎么也不相信这女子能除邪,毕竟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大师,但碍于定北王在场,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辛母也同样狐疑:“不知这位桃大师可要准备什么?我立马安排人去办。”
桃楚道:“我要先看看情况。”
辛母有些为难地道:“请各位大人见谅,自从我女遇到邪祟之后,就十分害怕看见男人,一见男人,她就会躲起来。”
许春武和苏辞对视一眼,齐声道:“害怕男人?”
辛母忙道:“现在已经到了即使是她爹,苗儿也不肯见面的地步。”
因此辛家上上下下,除了辛父,所有男人的必须待在远离辛苗院子的地方,甚至是为此遣散了不少下人。至于辛父,也只能勉勉强强看一看辛苗。可即使这样,只要辛父一靠近辛苗,辛苗就会害怕得躲起来,谁劝都不听。
辛父十分受伤,但也无可奈何。又因女儿遭受此等伤害,为了让女儿安心,辛母和辛父这才决定举家搬离安阳城。其实辛家往祖上数三代,就是个要饭的,好不容易攒够钱做点生意,渐渐能够在安阳城立足,没想到如今不得不离开安阳城。
许春武道:“那就我们三人去看看情况,如何?”
辛苗不敢不答应,便将她们带去后院。
辛苗住在后院,她一直与奶娘同住,原本后院还有几个男下人,但因辛苗出了事,已经被打发走了,后院里全是女人。
刚走进后院,一个人影急匆匆跑出来,她一看见辛母,忙道:“辛姨,苗儿睡着了,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那人影说完话,才注意到许春武一行人,惊讶地道:“殿、殿下?”
苏辞也有点惊讶:“赵小娟么?你不是要去修桥么?”
出现在后院的人影,正是赵小娟,也就是在南城外河岸上报名修桥的工匠。
赵小娟一看到许春武就要行礼,许春武一把拉住她。
赵小娟这才道:“我先来看看苗儿,晚点就去河边。”
辛母道:“苗儿怎样了?”
赵小娟压低了声音,似乎怕屋内的人听到,她道:“她才能吃点东西,刚喝了药,就是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辛母叹了口气:“殿下、大师,自从我女遇到了妖怪,一连几夜都睡不着觉,全靠大夫开了助眠的药汤,好歹每日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想搬家?只盼搬了家,我女能忘了这些事,不然是要活活逼死她啊!”
桃楚道:“没事,我能治。”
辛苗的本意是想将三人劝退,她已经放弃了请道士和尚来家里看情况,一心就想着尽早带女儿离开这安阳城,躲得越远越好,可没想到桃楚竟然这么说,还那么自信。
桃楚也不等辛母回话,径直走进屋子,便看到屋内除了躺在床上休息的辛苗,还有一个奶娘,一个丫鬟,两人一齐守在床边。
桃楚道:“你们先出去。”
辛母朝两人点点头,那两人便出去了。辛母又道:“大师,我女的情况如何?可要我叫醒苗儿?”
桃楚看向辛苗,她已经憔悴得不成样,眼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因受到惊吓而睡不着觉,脸上是一片乌青。
这么个小孩躺在床上睡觉,可眉头依旧紧锁,似乎已经忘记如何开心。
苏辞忍不住道:“这邪祟也太歹毒,对这么一个小孩下手。”
桃楚看向辛母,道:“你怎么晓得你女儿是遇到了邪祟,你见过?”
辛母吓了一跳,这似乎是提起了她的伤心事。辛母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慢慢道:“我没见过那邪祟,是我女那天夜里回家,变得有些奇怪。我一追问,才知道我女是回家经过东门巷时遇到了邪祟,那天带她的阿嬷肚子痛,让她在原地等着,谁知道邪祟趁我女没有防备,将我女掳走,好在阿嬷及时发现,我女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桃楚静静听她说完,才道:“可你的女儿,身上没有邪气,也就是说,你的女儿不曾遇到邪祟。”
辛母的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辛母太过激动,声音变了调,连尊称都忘了。她死死盯住桃楚,强压着怒火,道:“我女遭遇了此等痛苦,还请大师莫要开玩,我女那么小,又有什么必要去骗人,何况她这几日的情形越来越不好,这难道也是在骗人?”
若桃楚不是许春武带来的,辛母早就开口骂人了。眼看屋内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苏辞赔笑道:“夫人莫生气,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桃楚不会骗人。”
辛母怒气未消,但桃楚面无表情,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苏辞眼神示意桃楚好歹开口说两句,却听到了意外的声音。
“啊,小东巷,我们那天晚上正好经过那里。”
“可是我们在那里没有遇到其他非人。”
“她在骗人。”
苏辞看向窗外,窗楣上有三只黑色的乌鸦正叽叽喳喳,却没有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那三只乌鸦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这才齐齐道:“山主,我们去打听一下。”
桃楚点点头。
“殿下、大师,你们也看到小女的情况了,这几日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还是先请你们等小女醒来,再问情况吧。不是我们骗人,小女的确是被邪祟侵扰,这两日来的道士、和尚都这么说,请大师莫要任意开玩笑。”
辛母已经要送客了,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掠过她身边,直接停在桃楚的面前。
辛母吓了一跳:“这屋里怎么进来一只乌鸦?真不吉利,快点赶出去!”
乌鸦正是大喜,她十分不高兴地道:“我们哪里不吉利了?”
“没见识的人类!”
“好心当成驴肝肺!”
辛苗如梦初醒,发现了还有两只站在窗楣上的乌鸦,她眉头一皱,伸手就要驱赶它们。
桃楚冷不丁地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春武道:“你知道什么了?”
辛母浑身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怀疑地道::“大师,我敬你是殿下请来的,尊称你为大师,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我们。”
桃楚道:“她是不是有个表哥,高高瘦瘦,叫黄忠?那天夜里,你的女儿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黄忠。”
辛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许春武敏锐地看出辛母的不对劲,道:“桃楚,怎么了?这事和你问的人有什么关系?”
桃楚道:“有很大的关系。”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