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羊磨磨牙,又问:“如果你变心了,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嗯哼?”唐易很期待。
陆千羊森森一笑:“如果有一天,你敢变心,我就弄个三千后宫,纸醉金迷,纵欲终老。”她对着电话放狠话,阴测测地说,“那种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劳资才不会干,自己舒坦了才叫爽!”
比他的后悔一生,孤独终老带劲吧!
电话里立刻发出唐易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压抑着暴怒,语调里全是危险的讯息:“你的意思是我没让你舒坦,没让你爽?”
陆千羊一听,立马义正言辞,放言:“谁知道,只有货比三家才能优胜劣汰!”
她还想货比三家?还想优胜劣汰?这头野性难驯的刁羊!唐易暴怒了:“你敢!”
陆千羊哼了一声,一副‘你看我敢不敢’的狂拽酷炫,她最后总结:“看吧,我们爱的一点都不深沉!”
“陆千羊,你——”
唐易还没吼完,陆千羊直接挂了电话:“嘟嘟嘟嘟……”
然后她钻到阮江西的被子里,哀嚎:“江西,唐易都不爱我,他都不跟我生同床死同穴,还要打断我的腿让我后悔一生孤独终老!”陆千羊控诉,“我们不是真爱!”
阮江西关了床前的台灯,只说:“别闹,睡吧。”
陆千羊眼一翻,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次日,下午五点。秋日的白天很长,艳阳依旧高照,还未入夜,和风大酒店里,便亮起了新灯,酒店外,泊了一排排价格不菲的名车。于家喜宴,包下了整个十五层楼的酒店,红酒佳肴,盛况空前,几乎整个华南城的权贵全部受邀而来。
然后,这喜气洋洋的订婚宴,却警卫环绕,严阵以待,便是受邀入场的宾客也要经过安保人员过目了才能进去。
于景安站在二楼的观景台上,瞧了一眼大厅门口站成一排的安保,托着下巴:“防守这么严,搞得跟世界大战似的,景致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于景言靠着旁边的橱窗,幽幽地接了一句:“做贼心虚才是。”
也对,于景致恐怕是怕阮江西来抢人吧。
于景安打趣她这个色令智昏的弟弟:“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太厉害了。”
于景言理所应当,应了一句:“跟你学的。”他低着头,摆弄手里一串白色的珠子。
于景安夺过去,仔细瞧了瞧那珠子:“这是什么?”
“道具。”
这珍珠颗粒不小,色泽莹白,颗颗圆润大小一般,放在手里掂了掂,于景安鉴定完毕,笑着揶揄:“500万的道具,于大少手笔不小啊。”
于景言十分大方:“你这么识货,送你了。”
于景安连忙摇头,将手里的珍珠链子扔回给于景言:“你那女伴太彪悍了,我可没福消受。”
可不是彪悍吗,瞧见一楼大厅里,那女人,插着腰,正数落一干安保人员呢。
“那条项链是于少送我的,值500万,要是找不回来,把你们卖了都不够赔。”
这女人,正是于四少爷带来的女伴,是个模特,叫刘莹莹,最近风头挺盛,据说很得于四少喜欢,还带着一起上过一些知名时尚周刊,长相身材是没的说,就是这脾气,典型的恃宠而骄。
为首的保安头皮都发麻了:“刘小姐,我们并没有看见你的项链,请你去别处找找。”
刘莹莹不依,狠狠剜了男人一眼:“我和于少就来过这,项链没掉这里,难不成被人偷了?我一直和于少在一起,谁敢手脚不干净,我看分明是你们几个做贼心虚!”
哪里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几个保安都有点傻眼,刘莹莹却不耐烦,掐着尖细的嗓音嗔怒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那可是于少送我的礼物,要是找不回来,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端端带什么女伴,还专挑这种难伺候的,于四少以前也没好过这口呀。
为首的男人思忖了一番,吩咐手底下的人:“我们分头找,你们两去那边看看,你们两上楼找找。”
就有人顾虑了:“三小姐不是让我们守住门口吗?”还特地叮嘱过了,没有请帖的人一律不准放进来,每一个进场的宾客都要一一核对身份,以免有人冒充。
于三小姐的话不能违背,可这于四少的人也不能得罪啊。
思前想后,为首之人最后中庸:“就十五分钟,立马回来。”
“是。”
刘莹莹赏了个眼神:“算你们识相。”然后拿出包包里的电话,拨了串号码,“于少,人家的项链丢了。”
声音,哪里还有刚才的趾高气扬,娇柔酥软得不得了。
于景言挂了电话,晃了晃手里的珍珠项链:“搞定。”
于景安失笑,拨了个电话:“江西……”
八点,于景致挽着宋辞款款入场,她端庄优雅。对着宾客礼貌颔首,一步一步走上铺满花瓣的红毯。
满身华光,受了万众瞩目,她挽着身边的男人,笑靥如花。
宾客哗然,看着红毯上的二人,瞠目结舌。
“天呐,居然是宋少。”
“联姻的居然是于景致!”
“原来与于家联姻的是锡南国际。”
“难怪阮氏会和于家过不去,想来是阮江西落败给了于景致,不甘心。”
“就是说嘛,阮江西那种不入流的戏子怎么可能进得了宋家的大门,也只有像于家三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配的上宋少的身份。”
“得了宋少的庇护,于家这次金融危机恐怕也只是有惊无险,于景致倒是上辈子修来了福分。”
“……”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谈笑中,难掩羡慕与讨好。世人便如此,踩高捧低是常态,若今日于家的小姐挽着入场的不是锡南国际的最高权利人,恐怕又是另一番风景。
于景致浅笑吟吟,眼里,全是璀璨的光影。
于景安走过去,站到于景致身边,伏在她耳边,将声音压低到仅二人能听见:“景致,你演得太逼真了。”
于景致回眸轻笑:“真真假假,又有谁会去计较呢。”
“你太入戏了。”于景安视线掠过她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轻声细语地奉劝,“不要太投入现在拥有的奉承与羡慕,不然等到落幕的时候你会更失落。”
于景致弯了弯眉眼:“怎么会落幕,现在,才刚刚开始。”
“那就拭目以待了。”
留下一言,于景安走下了红地毯,视线落在入口的方向。江西啊江西,这场戏,只有你能落下帷幕……回头,看着台上顾盼生辉的女子,于景安摇头:景致,你知不知道,站得有多高,一旦跌下,就是万丈深渊。
于景致拿了一杯酒,递给宋辞,并肩站在他身侧,对所有到场的宾客言笑晏晏。
倒是宋辞,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于景致仰着头看他:“你表情太严肃了。”
宋辞推开她的手。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第三次,宋辞推开她,并非宾客所见,她只是虚挽着她,隔着距离的做戏,她入了迷,宋辞却始终清醒。
他说:“我不擅长演戏。”
可是,她却一直当真了,像上了瘾一样痴迷。
于景致无谓地笑笑:“就当它是真的。”
“假的就是假的。”
宋辞撇下她,径直走出了红毯,连一眼都不曾回头看她,水晶灯拉长的身影,孤傲又冷漠。
于景致却只是笑笑,面对满堂宾客,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缓缓饮下。
八点整,订婚仪式正式开始。台上的司仪很活跃,也很健谈,说了许多祝福的话,奈何,看见宋辞那张好似耐心耗尽的俊脸,便没有再多说场面话,直奔主题:“下面有请新人交换戒指。”
于景致抬起手,纤细的手指递到宋辞眼前。
他说:“我没有戒指。”
于景致脸色微微一变,却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似真似假的语气:“你的敷衍太直白了。”她从紫皮的小宝里拿出一个女士的钻戒,递给宋辞,“还好我准备了戒指。”笑容,有多僵,她几乎快要笑不出来。
宋辞没有接过戒指,沉默了许久,他后退一步:“这场戏,到此为止吧。”
满堂宾客哗然,看着台上的变故,聚精会神,似乎在等看一场好戏。
所有表情全部僵硬了,于景致垂下手:“你说什么?”
满堂宾客,吵吵闹闹,宋辞的声音像冰凌一般穿透而来,他说:“我刚才想明白了一件事,”眼底的光影,突然柔和了颜色,“我好像看上了一个女人,想要她。”
这时候,宋辞大概还不知道,那种强烈的感知,那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深入骨髓,是爱。
他只是知道,他想要那个女人,便不能分出一丝一毫的温存给她人,即便是演戏,也不可以。
宋辞再一遍重复:“我只要她。”
喉咙哽塞,于景致问:“谁?”只要不是阮江西,只要不是她……
“阮江西。”
宋辞念着这个名字,温柔了清冷的音色。
他要阮江西,在他没有那些深爱过的记忆时,宋辞说他要她,只要她……于景致嘴角讥讽:“她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似乎说到了他的不满,他不悦,侧脸轮廓越发冷硬:“我打算把她抢过来,我要她,怎么能陪你演戏。”
他说完,转身离场,于景致抓住他的手,精致的妆容再也遮不住眼底黯然的灰白,她哽咽了喉:“宋辞,你才见过她一次。”不过十秒,隔着屏幕没有温度的惊鸿一瞥,怎么能教你这样沉沦,这样毫无头绪地扎进去。
宋辞推开她,拂了拂被她抓着的衣袖:“一眼就够了。”
一眼沉沦,这世间,有多少人有那样的勇气,用一个眼神的时间,去博弈一辈子的情深。
于景致再也抬不起手,耳边,司仪的话再一次响起,附和着台下吵吵闹闹的议论。
“下面有请新人交换戒指。”
宋辞背着光,置若罔闻。
于景致却迎着光,红了精心描摹的眼:“宋辞,你答应过我的,我治好了你,你会答应我一件事。”她走上前,几乎央求,“宋辞,求你,陪我演完。”
抬起手,于景致将手心打开,掌心覆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女士的戒指在灯下闪动着微光:“帮我戴上戒指吧。”
忽而,是女人清雅的嗓音:“不可以。”
轻启轻落,十分好听。所有目光寻声望去,只见红毯另端,女人缓缓走来,穿着白色棉布的裙子,小腹微微隆起,没有妆容,素颜清丽。
“是她,是阮江西来了……”于景言喃喃自语,看着水晶灯下,她一身孤勇,走向她的宋辞。
于景安笑了:“这场逢场作戏,该散场了。”
“你为什么笃定她能带走宋辞?”于景言不以为然,宋辞哪是那种摇摆不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