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宗林讪讪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儿又惹到她了。
“爸,你说什么了?又惹我妈生气!本来她还答应给我买进口玩具呢。现在好了,你把她惹毛了,别说进口玩具了,屁都没了。”
曾阳气鼓鼓的看着曾宗林,父子俩好像世仇。
在儿子跟前,曾宗林又恢复了在军中的气势,一个瞪眼,吓的小胖仔不敢说话。
“行了,边儿玩去吧!你妈不给你买,还不是你最近表现的太好,少把锅扣在你老子头上。”
曾阳撇撇嘴,却不敢真的和曾宗林顶嘴。
曾宗林还是挺喜欢这臭小子的,大过年的也不想真的生谁的气,“行了,厨房的周师傅做了一大锅猪头肉,你要不要跟我去吃?”
“爸,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卤菜手艺一绝的周师傅?前一阵子卤的鸭肠也非常好吃。”说到吃的曾阳立马不生气了,提起卤鸭肠,嘴边满是晶莹的口水。
曾宗林笑起来,粗糙的大手捏着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还使劲往外拽了拽。
“走,爸带你去吃!管够。”
父子俩一离开,房间里的杨雪静,就气得砸了一只碗。
听着楼上叮叮当当的动静,韩妈吓得头都不敢抬。
*
这头,苏瑜他们也收到曾宗林被人告了的消息了。
黄淑云这人有一点好,对自己的女儿绝对真心重视。说是要往大了告,还真是越闹越大。等到曾宗林想要把消息压下去的时候,已经有限压不下去了。
赵时年却觉得还不够,还得再加一把火。
“行啊,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往死里整。”
沈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子狠厉,他自己也被曾家人坑的不轻,就前头那些流言,但凡叫秀琴听去,还能不能这么顺利,谁也不敢担保。要是弄个不好,那就是一尸几命……
曾家人凭什么觉得他们能担的起几条命?
“要不我也来加把火吧?之前收集到的证据呢,给我,我帮你递上去。”
赵时年蹙眉:“不用你,会有别人来干这事儿,你只要把自己的小家照顾好就行。”
递交证据其实在件很冒险的事,万一要是被曾宗林盯上了,弄个不好就前程尽毁。赵时年早安排好了人去办,也已经把那些人的后半辈子安排好了,总不会叫别人白忙活一场就是。
沈琮伸了个懒腰:“别人去,能有我去那么直观?恐怕影响力都有限。”
沈琮一语中的。
他是个有军衔的军官,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的。
一旦被发现作伪证,会演变成影响前程的大事。
所以这事交给沈琮反而是好的,能在最大程度上把事情闹大。
“不行,你要为你的小家考虑。”赵时年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
沈琮又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他还有一个小家要顾。
白秀琴和孩子们也会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你不答应,我就把我已有的证据交出去了,反正效果和交全部的证据是一样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琮才不怕赵时年呢,直接耍无赖。
所有的事情是赵时年一手策划的话,曾宗林很容易能抽丝剥茧找到赵时年身上,既然赵家都摘不干净,那为什么要把他们摘干净?好兄弟就是要共进退。
沈琮绝不想做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人。
“你要是还不同意,我就叫我们家秀琴来跟你说了,秀琴和嫂子是什么交情,不用我多说吧?到时候她也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时年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摆明了知道对方在耍无赖,还非吃不可。
赵时年叹口气,面容严肃:“最重要的是保证自身安全,如果你连这点也做不到,那咱们免谈。”
他怕沈琮冒起险来,堵上自身的安危,去治曾宗林的罪,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沈琮咧了咧嘴,“好,你放心,就像你说的,我也有自己的小家要顾,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惩戒任何人,不值得。”
赵时年颔首,算是答应了。
等沈琮走了,想了一会儿,还是给卢东去了个电话,叫卢东那边多关注一些。
还有白秀琴那边,弟妹还没出月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周围更是要警戒起来。
自家这边,虽然新年刚过,孩子们玩儿性正足,也要开始拘着一些了。
就算要玩,也只能圈定在自家的院子里,要出去是断断不能的。
于是连着好几天,孩子们发现大人对他们的管束严格了起来,能不出门就绝不让他们出门。
两个大的到底聪慧,见识也多,隐隐嗅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味儿,王强却觉很是不满,要不是被王成揍了一顿稍稍安分了一些,应该每天都会吵着要出门。
“别再让我打你了,自己看看像样吗?王强,你不小了,懂点儿事吧。再给爸妈添麻烦小心我还揍你!”王成挥了挥拳头。
他说打人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假把式,是会和赵洋一人摁住一边往死里打的。
王强嘟囔两声,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隐隐作痛。
“算了,不去就不去。等开了学我照样能和别人摔画片,到时候我要把铁蛋的画片全赢过来。”
王成无奈,看都不想看这个蠢弟弟了。
来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都害怕有一天爸妈不想要王强了。
真到了那时候,希望他已经学会自己赚钱了,好歹不让唯一的亲弟弟饿死吧。
赵洋拿了两个苹果过来,扔了一个给王强。
在亲哥的怨念中,王强将苹果“吭哧”“吭哧”啃的香。
*
明明过年的时候处处都喜气洋洋的,大院的氛围更是前所未有的好,怎么新年一过,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诶,你们还没听说吗?好像是曾所长给人告了。”
有消息灵通的,悄悄告诉自己要好的姐妹。
“曾首长?他哪年不给人告上一回?我说怎么最近风声这么紧呢,你瞧着吧,要不了三天,又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小姊妹两个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叹口气。
怎么说呢,曾首长不算是个好首长,自从他上去以后提拔起来的,都是跟他交好的人。
翠红家的男人有能力,却刚好不属于和曾首长“交好”的范围内。
曾夫人更是嫌弃翠红吃饭粗鲁,连门都不让人上。
眼见周围的人十几年苦熬下来,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有些长进,只有翠红一家,刚随军的时候男人是个连长,十几年过去的男人还是个连长,明明前年的武术大比中,男人还得了第三名来着,都说他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升职的时候却单单把他撇下了。
翠红一家子,有苦都没地方说。
好在十几年来大家都习惯了,家里人口又不多,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也还能过得下去。只是翠红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得志,已经渐渐被磨的没了斗志。
一开始听说曾首长被人告了的时候,翠红心里难免有些暗暗窃喜,但是哪一回,曾首长不是发无伤的继续在首长的位置上坐下去?
这会儿听见消息,翠红已经变得不动如山了。
幸好他家男人不怎么出门,自打在军区一直不得志开始,他已经变得不爱和人来往了。
他如今大部分消息都是从翠红这里得知的,如果翠红不说,男人绝不会知道。
“嘘——别说了,我男人在里头睡觉呢,别听了这消息又白高兴一场。”翠红无奈地叮嘱小姐妹。
“唉,我就是在自己家没法说,这才到你这儿来唠叨两句。”
小姐妹的情况和翠红差不多,其实整个军区像他们两家这样的,实在不在少数。
一个曾宗林,挡住了许许多多人的路。
当他们对曾宗林来说,只是蝼蚁,无法对他造成半分威胁。
“告的人是谁?”翠红到底还是有些好奇,隐晦的问了一句。
小姐妹压低声音说:“陈月的妈,之前......”
“难怪了,她也是个可怜人。”翠红叹一声,就和小姐妹聊起别的事。
听见卧室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略微有些安心,她家男人应该什么都没听见吧?
男人这些年虽然混的不好,但在家里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是个好的,翠红见他这样,反而愈发心疼他。
翠红和小姐妹的想法,应该是大院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叫蚍蜉撼树,但也知道以他们的能耐,绝对动不了曾首长。
有和曾家人走的近的,也觉得无关紧要,还反过来笑话黄淑云一家。
“之前跟个哈巴狗似的巴上来,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有家室的男人。现在嫁不成竟然反咬一口,这样的人谁敢娶?”
“谁说不是呢!那个陈月也是好笑,天下的男人又没死绝,为什么非要盯着别人的男人?”
“曾夫人之间就不应该心软!”
“现在也不晚,曾家已经放出话来了,以后更没人敢娶陈月,瞧着吧,陈月保管成为我们大院,唯一一个老姑娘。”
“哪用等到那时候,她现在就是老姑娘啦!”
“哈哈哈哈哈,说的是!”
陈月家附近说闲话的人最多,大嗓门的婶子们嘎嘎笑起来,声音大的能把天花板掀开。
陈月在家里,心情却很平静。
黄淑云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对方越是平静,她越是害怕,:“小月......妈没想到......”
“妈,他们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老姑娘了。而且,以后一直会是个老姑娘。”
“小月,你......”
外头的声音不是玻璃窗子能隔住的,而且这时候的房子大部分不隔音,人们的笑声透过房子传进来,黄淑云听了自己都觉得不得劲。
陈月忽地站起来,在黄淑云紧张兮兮的目光中,去厨房端起早上剩下留着擦桌子的淘米水。
打开窗子,猛地向外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