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太子妃对于嫁进皇家的日子,她心里其实挺满意。这比着她预料的好太多太多。
宏武三十年,孟冬来临,应钟之月。
昭阳宫,这等日子风冷,凉得带着刺骨的寒气。
贾祤在偏殿里哄着自己的小儿子李煜。
李煜在长乐宫小住一些日子,待归来后,他又想起自己的小伙伴福宝。
偏偏天冷了下来,福宝不知道如何又病了。当然说是病了,不如说是小京巴福宝这一条狗儿是走到寿数的尽头。
福宝不爱吃喝,整个狗儿瞧着也是可怜巴巴的有气无力。
李煜遭不住,小孩子的世界太简单。他倒想让太医治了小京巴。
可惜太医里,哪怕善于治犬的也没法子。
在这等情况下,李煜就想守了福宝的身边。他就想哄着这一只一直陪伴他长大的狗狗。
李煜陪了福宝,对于小孩子的倔强,贾祤也是劝不住。
没法子,还是张昭仪出了主意,道是再给小殿下添一只狗狗。
新狗也是抱到了昭阳宫。可这新的小狗抱来了,就是新这一条狗狗在李煜的眼里不够份量。
李煜闹腾一回。
贾祤只能哄一回孩子。对于福宝,贾祤也有感情。
可以说福宝的存在,让贾祤的心情也挺复杂的。
昭阳宫里的一顿闹腾。当然有人会知道。
泰和宫。
李恒知道昭阳宫的情况,对于福宝那一条狗,李恒也是关注的。
只是皇帝关注的点不一样。他更在意的是福宝的寿数不多了。
寿数二字,如今在皇帝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魔障。
李恒问过太医,福宝确实是走到寿数的尽数。一条狗,活到这般的寿数已经算长寿。
再多寿,这也不是凡人能够解决的问题。太医只能治病,不能做了神仙的事情,没法添寿。
李恒想着那一只小京巴,又想到了如今的皇室情况。
李恒想到了嫡长子,更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的寿数又当几何?
宏武三十年,这一年的冬日,泰和宫的皇帝又是晕厥两次。
只是有皇帝的封口令,这一桩事情没人知晓。
可有些事情,宏武帝李恒在这一个冬日还是预备起来。
至少对于皇太子宏武帝是满意的,所以他要给太子留了一些后手。
宏武三十年,皇帝调整了朝堂上的宰辅名单。
一些宏武一朝的重臣因为一些事情被皇帝荣养了。
因为什么事情,当然是晋王冲在前面的就藩一事。
这事情一出来皇帝一手打落好几位宰辅。让这些重臣去荣养,皇帝当然就要提拔新的臣子。
就是这新提拔上来的,这几位的出身派系各不同。可谓是都不怎么一条心。在皇帝眼中当然是相互治衡。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各有各的利益。
至于晋王这一位皇帝的二弟,如今也被皇帝改了封号。从晋王改为滇王。晋王来年,也当就藩。
此乃皇帝之意,晋王就藩。晋王本人也是叩谢隆恩。
至于从晋王到滇王,这一位新出炉的滇王是不是真心实意想就藩。这一点不重要,这是皇帝的圣旨。
滇王府。
原来的晋王府。这一位滇王哪怕叩谢过圣恩。
真要离开京都时,滇王舍不得。莫说滇王舍不得,就是滇王的儿孙们也舍不得。
没有谁想离开京都这等繁华去,还是去西南的深山嘎达里受苦。
至少在滇王和他的儿孙们眼中,滇地那等又穷又横的山沟沟,那有什么好的。
奈何形势比人强。滇王想去吗?
他也不想。他就是不得不去。
“唉,早知道……”滇王在跟自己的两个儿子说话。
此时在书房里,滇王说道:“也是当年为父一步错,步步错。一步就栽进沟里去。”
滇王要说做错什么,也不过就是当年见着皇次子李茂眺大势成了,想攀附这一个侄子。
因为滇王那里年里也是捞着不少好处。侄子有心,叔叔有意,在利益面前当然容易晕了头。
可惜这些后帐全在,宏武帝李恒这一位兄长不是不知道弟弟的一些黑料。
原来不计较,等着要计较的时候就让滇王出来自己做事情。
滇王能顺帝王心意,旧帐可以一笔勾消。滇王不顺帝王心意,前帐新帐一起算。滇王能怎么办?
滇王当然惹不得帝王的雷霆之怒。于是乖乖的投子认输。
对于滇王而言,在去西南的深山沟沟前,还是在京都好好的享受一回。繁华京都,往后想多瞧一眼都不容易。
天越冷,寒冬至。
一场大雪后,御花园里的寒梅盛开。皇帝在花园里赏过梅,还是差人折了几枝送去昭阳宫。
昭阳宫。
贾祤见着皇帝差卫谨公公亲自送来的寒梅。
贾祤都受宠若惊。感情皇帝还是一位浪漫之人?
当然想法归想法,贾祤脸上全是欣喜之色。
对于卫谨公公,贾祤还是说话客气。
对于皇帝送人送来的寒梅,贾祤当然是准备修一修,还是做了插瓶。这插瓶还得摆了殿内,让殿内染一染寒梅香。
皇帝在御花园走一走,差人送了寒梅去昭阳宫。
这会儿回了泰和宫,又是看了宰辅递过来的要紧奏本。
等着卫谨归来,皇帝听着卫谨禀了皇后见着寒梅的欢喜之色。
皇帝听一听,脸上喜怒不行于色。倒也没让人瞧出来皇帝的心情如何?
只在当天晚膳前,皇帝亲自去了昭阳宫。
昭阳宫。
帝后一起用晚膳,至于小皇子李煜当然也陪着父皇母后一起用晚膳。
待用罢后,消食之时。李恒还考校了小儿子的学问。
李煜的年岁小,他学的不过起蒙,真论起来也就是识识字,算算数。
父子二人一人问,一人答,确也是有趣的紧。
至少贾祤在旁边听的有趣。
待着问过小儿子的进度,又是夸赞一番后。
在李煜高兴时,李恒才是放小儿子去歇息。
待李煜高高兴兴的离开后,李恒的目光落在贾祤身上。
尔后,李恒的目光又挪开,他瞧一眼摆在博古架上的寒梅插瓶。
“寒梅清香,淡淡温雅。”李恒笑道:“朕瞧着最衬了祤娘,你与寒梅,皆为芬芳。”
贾祤听着皇帝这话,她含了一抹笑容,回道:“恒郎今个儿夸人,倒是夸得有趣。”
“我只不知道恒郎也是有趣之人,冬日难得送赠我梅香。往年可不见着你这般有雅趣。”贾祤的语气里有逾越的笑意。
“往年是我疏忽了。”李恒回话道:“如今倒不愿意疏忽。祤娘可怪了?”
“不怪不怪。”贾祤忙回道:“恒郎是大忙碌人,您在朝堂之外还能分了心思于我身上,我只有欢喜的。”
贾祤指着插瓶,指了那一枝寒梅,她笑道:“有它在,我瞧着真高兴。何来怪了恒郎一说。”
这会儿帝后二人说说笑笑,二人都聊一聊轻省的趣事。
然后,李恒就是伸手,他执起贾祤的手,二人一道去了歇息的寝殿。
倒不曾早些歇下,李恒只是摆摆手,把侍候的宫人们挥退。
殿内剩下帝后二人,李恒拉着贾祤落坐。二人坐于一处,这挨得近些。
李恒拿着贾祤的手,还是仔细的瞧了瞧。
“祤娘,朕听说滇王改封一事出来后,姨母这些日子总爱进宫里陪一陪母后。长乐宫的门坎儿都快让姨母踏破了。”李恒虽然用打趣的口吻说着。
可贾祤还是在里面听出来一些帝王的不悦之意。
“母后总爱与姨母说说笑笑,也不过是一道说说旧事欢喜之事。姨母如今安享清福,她这一位长辈最是守着本份的人。”贾祤笑道:“长乐宫多一点欢笑声,母后心情愉悦是大喜事。我这做儿媳的自然盼着母后长命百岁。”
贾祤这般说了话。
李恒只是点点头。他道:“只盼着姨母亲是念了与母后的姐妹之情。如今二弟去滇地,三弟留了京都。但愿不是朕多疑了。”
贾祤心里有一点想抽抽,哪里是皇帝想多了。
明明是皇帝有些事情就想得多。贾祤也听着一些风声,只是她乃中宫,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皇帝想干什么,那是朝堂事。哪怕晋王改封成滇王,滇王要就藩。
这是皇帝的意思,至于代王妃贾元娘这一位亲姐姐进宫里,也跟贾祤探过口风。
贾祤当然是三缄其口,有些事情皇帝不让多掺合。贾祤当然不然惹了皇帝的厌恶。
宏武三十年,季冬来临,大吕之月。
贾祤在忙碌了年节前的事宜。一年一度新春佳节,除旧又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