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武侠仙侠 > 穿书后反派拿错了剧本 > 穿书后反派拿错了剧本 第80节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争抢着去够沈慕白的裙角,却彼此纠缠,谁也无法靠近一步。
  沈慕白高速下坠,血脉的躁动慢慢停息下来,无妄火在体内肆意燃烧,她强撑着恢复精神,正欲稳下身子便被一道黑影接住,稳当当地抱在了怀里。
  看清来人,段自成惊喜若狂:“段明!抱着她立刻回归元宫!将她锁到水牢去!快!”
  却见那人半天不动,只抱着她,段自成恼怒道:“段明!你犯什么浑呢?!”
  “怎么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男人顶着段明的脸,开口却是完全不同的声音,他看着怀中神志逐渐恢复的沈慕白,叹了口气,“这叫我如何放心呢?阿丁。”
  虽高热未退,但体内的疼痛稳定了下来。沈慕白抬眼望去,此情此景之下见到季仲野,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奚宣勉强挡得住众人,却是挡不住化神境修为的任玉泉,被他的剑气击中,奚宣狠狠吐出口血,防备也出了纰漏。
  任玉泉得了空,离开奚宣的控制,站在季仲野面前面色铁青:“把她给我。”
  “我的阿丁可真是抢手,”季仲野嗤笑一声,“但若是我不肯呢?”
  “鬼域向来不掺和妖修之间的对立,你可想清楚了后果?”
  “嗤,”季仲野听他道貌岸然的发言,没忍住嘲讽道,“后果?我季仲野行事可从不讲什么后果,再说了,你们妖修两族对立向来是争灵气资源,我可从不知道原来你们修仙界尽是些要将她生吞活剥,畜生不如的宵小。”
  论尖酸刻薄,谁人能比得过季仲野,任玉泉被他说得面露狠色,当即化神境威压便狠狠压下。
  季仲野将沈慕白一推,望着她通红的眼尾,更显妖冶的漂亮面容,浅浅一笑:“跑呀,阿丁。”
  “去鬼域,去北境,拿出你的狠劲,用我教你的幻影游仙,快跑。”
  沈慕白深深望了他一眼,想起在汇灵山庄的每一个月夜,他教自己的每一个画面,还是没能说什么,转头便跑。
  *
  曲奉如等人赶到的时候,唐司珏已经快发了疯,双手泪泪地淌着血,伤口深可见骨,却还像个没事人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狠戾地砸向秘境的结界。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被他的狠样吓坏了,望着森林里无休无止的火光,明雪不可置信道,“是不是慕白出了事?”
  唐司珏没有余力回答,满脑子都是沈慕白血脉觉醒的事,按理说神祇觉醒接着便该是天劫,但他刚刚没有察觉到一丝神髓苏醒的气息。
  如今神髓未到,血脉却先觉醒,天劫毫无反应,那么外面那些虚伪至极的修仙人士会怎样对她,他想都不敢想,只红着眼没命地去轰固若金汤的结界。
  曲奉如像是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厉声道:“先别吵了,我们先一起破了这秘境再说。”
  有了众人修为的加持,那结界才算是隐隐有了攻破的迹象。
  *
  神髓遗失,天地便不会认同她这个神祇身份,如今人人都想生吃了她,她该去哪里?
  沈慕白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没命地往前跑,漫无目的。
  去鬼域?不行,如今鬼域重建刚刚开始恢复,贸然前去只会连累季桉同她一起遭殃。
  去极北之地的妖域或北屿?不行,路途遥远,如今她浑身无力,支撑不了多久,只怕还未到就会被任玉泉追上。
  该去哪里?沈慕白有些茫然,唐司珏至今被困在秘境,一时半会怕也是出不来,她神志有些混沌,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是回了三清派。
  方才在众仙家的围剿中并未看见玄华,她迷迷糊糊地想,是啊,她还有师父啊。
  她还有自小便百依百顺,疼爱她照顾她的师父及一干师兄啊。
  沈慕白踏进清云宗,脚步凌乱地四处寻着玄华的踪迹。
  “师父!师父你在哪?”
  涣璧宫位处雪山之巅,如今寒冬腊月,山顶上正簌簌飘飞着落雪。
  顾崇云一身整洁无暇的首席弟子袍,安安静静地站在涣璧宫门口,眼下望见慌乱的沈慕白,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师兄……”沈慕白终于找到了“家人”,委屈的情绪泛滥,竟是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滚烫的眼泪几近将她脸颊灼伤,落入雪地中悄无声息地熄灭。
  她声音颤抖,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师兄,我,我好害怕。”
  沈慕白伸出手臂,正欲抱住他,像以往那样在他怀中娇气玩闹。
  温暖的怀抱没有等到,却是等来了一道冰冷的剑光。
  她表情一凝,眼泪挂在颊边,条件反射地躲过,然后僵在了原地。
  顾崇云手持佩剑站在风雪之中,清云宗的首席大弟子孤霜傲雪,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凌厉异常。
  可沈慕白见惯了师兄温柔,哪里见过这般冰冷冷的眼神。
  她有些哽住,无措地说道:“师兄……我是小白啊师兄……”
  沈慕白正欲辩解:“你看清我的样子,我……”
  她顿住,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头望去,泛着寒霜的剑刃自她胸膛之处伸出,将她贯穿,她这般低下头,甚至还能看见带着血的剑尖。
  是明雅剑。
  沈慕白唇边溢出血,也没有去擦,只感受着明雅剑在她体内兴奋得震颤,她的热血浇筑其上,也熄不灭剑刃上的寒霜。
  剑刃抽出的动作恍然在她眼中无限放慢,胸膛处一阵阵撕裂的剧痛,却根本无法同心痛相比。
  她怔怔地转过身,望见记忆中,梦魇中的鬼哭林,那个令她恐惧的黑色衣袍的人影。
  沈慕白不可置信地往上移动视线,看见同样面无表情的玄华,那个一贯疼爱纵容她的师父,手执灵剑正望着她,眼底是无边的寒冬。
  她的血顺着明雅剑滴滴落入雪地,盛开朵朵妖冶的红梅。
  流光穗在风雪中闪着细碎的光,映在沈慕白眼中,刺目地令她难以忍受。
  “……为什么?”
  沈慕白望着他,喃喃问道:“师父……为什么?”
  她早便明白鬼哭林中对她下手的人不是任玉泉,但她怎么也不敢想,那个人竟是玄华。
  那可是玄华啊,从一开始便在凡间救下她,日日夜夜照顾她,宠爱她纵容她的师父玄华啊。
  沈慕白深呼吸,只觉清云宗冷冽的空气进到胸腔将她刺痛,氤氲的白雾在她唇齿间泄出,模糊了眼前玄华冰冷的面容。
  “这些年的疼爱,教导,维护,都是假的吗?”沈慕白眼眶通红,却咬紧牙关不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她情绪崩溃,站在雪地中冲着他嘶吼质问道,“原来都是骗我的吗?!”
  玄华波澜不惊的表情此刻才有些变化,望着歇斯底里的沈慕白,掀起唇角有些嘲弄。
  “待宰的牲畜养在身边,让它身心愉悦,才能长得更好啊。”玄华平静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平淡到近乎绝情的话语在她耳边轰鸣,轰碎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期望。
  沈慕白闭上眼,终于看清了这些年,名为宠爱的假象,原来任玉泉说的没错,她这般蠢笨,生活在一场骗局中,却根本毫无察觉。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的起源,除了四年前主角二人的雨中离别,再就是这章的内容了。
  一向宠爱女主的师父最终将剑对准了她,宠爱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了更好的屠宰。
  这个画面是有一天做梦做到的,后来以这个背景拓展,就构思出了反派这本书,一直写到了今天。
  太痛快了,写到最后又太痛苦了又要虐女鹅。
  最后一次虐她了,女主前几年做的善举最后都会成为她的后盾,这章出现的坏人都会被女鹅一个个手刃的
  第76章 、大梦一场
  霜寒之地, 风雪飘摇。
  沈慕白捂着被剑贯穿的胸口,呼吸间尽是冷冽的血腥气。她抬眼望着玄华,眼里满是破碎。
  她自孩童时期被捡上清云宗, 在玄华身边几乎可以说是片刻不离地长大,沈慕白被师门浇灌了近十年的娇纵与宠爱, 向来都是一副明媚张扬的模样,如今看她却眼含碎光,连呼吸都是抖得。
  没来由的,玄华又想起了前不久沈慕白眉眼弯弯说的那句。
  “我会重振三清派的荣光。”
  执明雅剑的手连他都未曾觉察到的有些颤抖, 玄华垂下眼眸, 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在看哪里。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余光里是那串流光穗。
  那串由少女热烈地,欢欣地一路捧着跑到自己身边,送给自己的礼物。
  沈慕白不知他的内心活动, 只自顾自地嘲弄自己。
  “我真傻,”她边哭边笑,“我倾尽所有所真心对待的, 到头来也不过是拿我当一头待宰的牲畜罢了, 枉我一心想着师门安危, 原来不过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顾崇云陪伴玄华身边多年,自是看出了他的迟疑,他也明白对于玄华来说, 什么是最重要的。
  “只有杀了你, 炼化你, 才能让师父成功飞升仙位, 我们三清派才得以安稳。”顾崇云的声音冰冷, 刺的沈慕白耳朵生疼,“你也不算一厢情愿,若是真的为师门好,倒不如乖乖赴死,好叫师父早日与师祖团圆。”
  玄华听闻眼睫一颤,想起了那飞升许久的灵始天尊,动摇的心又慢慢坚定回来。
  不再与沈慕白多说什么,闪着柔光的明雅剑当即飞舞起来,玄华修长的手指飞速舞动,奇怪的手印结了一个又一个,手速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明雅剑被抛至半空,落到玄华眉眼处时刚刚结完最后一个印,他倏地睁开闪着金光的眼,明雅剑上尚未干涸的血渍落入玄华的灵气之中,瞬间炫目的金光倾泻,将沈慕白细细密密地包裹起来,在她脚下缠绕成繁复的炼阵。
  “离魂灵法,开!”
  干练的话语落下的一瞬间,心脏瞬间被重压裹挟,就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痛到失声。
  本就伤痕累累的灵脉如今更是剧痛难忍,一切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当年在清云宗刚刚醒来时的痛苦。
  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无妄火被掺杂着寒霜的灵气裹挟着,在她体内冲撞,冰火两极的体验让沈慕白恨不得当场自缢。
  有太多太多的画面与回忆在她脑海中闪回,沈慕白看到了烽火,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曾经在沧生镜中窥测到的未来。
  曾经修炼的灵气尽数转化为妖力,磅礴无穷,形成强有力的冲击波,以沈慕白为中心扫荡开来,将清云宗内终年不化的积雪一扫而空,成为一场厚重的降雪,纷纷扬扬。
  “如若能重来,你想做什么?”
  意识混沌之间,沈慕白恍若听到模糊的声音,像是来自过去般古老。
  眼前的画面拉扯,她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之中,满眼苍凉与不甘。
  “我只想纠正不公,终止这无休止的对立与战乱。”
  终究还是身心俱疲,沈慕白晕了过去,重重叠叠的金色光线像是活物一般,阵法开启后便扭曲着往她体内爬去,尽数被吸收殆尽。
  光线覆灭之后,世界重又恢复了寂静。
  顾崇云与玄华二人隔着沈慕白对立站着,望着躺在地上的,三清派唯一的希望。
  “师父是不是动摇了,”顾崇云淡淡道,“莫不是心疼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