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与我无关。”赵长陵重新回到座位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同时轻声道:“郑大人与沈清欢有过口舌之争,心声嫉恨,毒杀他之后又派人一把火烧了大牢,将沈清欢烧死了。”
  来人笑了,“郑大人先前就殴打过沈清欢,更是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威胁过他,这火一旦烧起来,可不就赖到他头上了,皇上震怒之下将他革职查办,而沈清欢一死,他谋逆一事就成了悬案,生生世世都洗不掉了。大人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大牢之内。
  郑其亮从怀中掏出一粒黑丸,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冷笑道:“沈清欢,你可知这是什么?”
  “总不会是良药。”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连江湖上盛名的牵机丸都不知道?”郑其亮向前走了一步,冷冷的盯着沈清欢俊美的面容,阴森森道:“这牵机丸服下去,每月的月圆之夜发作,若是得不到解药,轻则浑身如同万只蚂蚁咬噬,重则七窍流血,暴力而亡。”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郑其亮被他那一通辱骂,又在殿前失仪,心中定然不服,他要想报复自己,只有今晚了。因为在此之前,大理寺和都察院每日派人前来审讯,他就是想动手也不敢;而过了明日,他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了。
  只怕他的好师兄在里面也出了不少力。沈清欢低垂着眼帘,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他逃避了这么久,让秦洛为他奔走劳碌,也是时候为她做些事情了,他是男人,总不能永远靠着女人庇护。
  沈清欢浅笑了一声,声音淡淡,“你想用这药来威胁我,要我明日开堂的时候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且以后都听命于你,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是也不是?”
  “你明白就好!”郑其亮对着身边的两个人使了眼色,其中一个人扣着沈清欢的下巴,就要强迫他张嘴,沈清欢奋力一扭头,躲了过去,“你就不怕我明日将此事告诉皇上,这也是杀头的罪过!”
  “禀告皇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郑其亮白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嘲弄之色,“沈清欢啊沈清欢,你要是有那能耐,哪里还能被我威胁?”
  他说:“你武功被废,如今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你要是不怕死,当初早就死在了牢房中了。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去做,我一定会保你性命无忧。”
  吃了这药,日后屈服于他,他哪里还能活命?
  郑其亮这是笃定了他是怕死之人,将他当傻子一般诓骗吗?
  郑其亮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些口舌,甚至要动用武力才能让沈清欢屈服,没想到这话一落,沈清欢就笑了起来,他不仅笑了,笑的还很轻松,就好像是春风化暖,冰雪消融。他道:“郑大人将我的后路都堵住了,不吃的话,我怕是活不过今晚,吃了还有一线生机。”
  郑其亮点头,“算你识相。”
  “我自己吃吧。”沈清欢提出了要求,“这点要求,郑大人不会不答应吧。”
  郑其亮狐疑的看着他,想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特意调换了值班衙役,今晚这里可都是他的人,沈清欢就是想要耍诈也没辙,不由得放下心来,将药丸递了过去。
  牵机丸通体圆润,散发着淡淡的苦味,粘在手上一片冰凉。
  沈清欢借着烛光看了一会儿,笑道:“这药丸不便宜吧,郑大人为了对付我,可真是煞费苦心。”
  郑其亮眯着眼,“沈清欢,你要是想要拖延时间,我劝你别费这个功夫,我既然能来,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就算是拖到有人来了,这药,你也是一定要吃下去的。”
  沈清欢收起面上的笑容,捏紧了药丸,突然问道:“郑大人,你可懂得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郑其亮连眼珠子都不曾转一下,“沈清欢,你是失心疯了?老子怎么说也是举人出身,你考我这个?我劝你乖乖的,别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他这个时候顾左右而言他,定然是想要拖延时间。
  呵……他是不是蠢?
  秦洛会在这时候来刑部大牢?就算她来了,他也有把握在秦洛到来之前先一步让沈清欢服下毒\药,只要他吃下去了,一切就好办了。怕死的人,捏住了他的命脉,就不怕他不服!
  沈清欢一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一仰头,将药丸吃了下去。
  …………………………
  秦洛自入了夜就隐隐察觉到不安,尤其是在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时候,更是难得地慌张了起来。
  就在她打算去大牢探个究竟地时候,青山派人传来了消息,“将军放心,大牢内并没有任何异样,一切平安。”
  一切平安?
  这倒是怪了!难道赵长陵当真只是威胁她一番?
  秦洛眯着眼,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青山,注意到他在说完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顿时眼眸一厉,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他,“青山,你跟了我多年,应当知道我的规矩,我再问你一遍,大牢可有异样?”
  青山面色有些发白,忍了忍,终是说出了实情,“一炷香之前,郑大人带人进了刑部大牢,至于做了些什么,属下在外面,并不知情。”眼看着秦洛就要走,他连忙道:“将军,明日就是开堂之日,郑大人就算是要下手,最多就是殴打一番,他绝不可能谋害沈公子的性命。”可是秦洛这时候去了,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到时候一个擅闯大牢的罪名压下来,尤其是在沈清欢罪名还未洗刷的情况下,会是什么后果,根本难以想象。
  秦洛停住脚步,冷冷的念了几个字,“最多就是殴打一番?”
  她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青山,若是有人殴打我,你也会这样轻描淡写吗?”
  “属下……”青山的手紧了紧,他自然做不到。
  若是谁敢殴打将军,他怕是第一个跳出去了,明白了秦洛的意思,青山磕头谢罪,“属下知罪,恳请将军责罚。”
  “念你初犯,下去自领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对于常年习武的将士来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青山知道将军这是手下留情了,感动之余又一次谢罪。
  就在此时,邵言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瞧见秦洛穿着外裳,打算出门,他连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又见秦洛面色平静,看不出起伏,邵言心想莫非这一切都是秦洛安排的?她怎么不早说,害得他一颗心吊了起来,七上八下,连鞋都来不及换,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秦洛好笑的摇了摇头,“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吗这么着急?说吧,什么事?”
  邵言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是刑部大牢失火吗?怎么?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得到了消息……”
  秦洛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她缓缓的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邵言,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
  这一场大火,将大半个京城都惊动了。
  多少人彻夜未眠,匆匆赶了过来,守在了大牢外面,看着熊熊燃起的烈火,手足无策。还是临近的百姓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拿桶的拿桶,拎锅的拎锅,一盆水一盆水的浇了过去。
  可是这点水,跟大火比起来,就什么也不算了。
  很快就有官兵们赶了过来,那炽热的火光,就是隔了十几丈元都能感觉得到,更不用说里面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