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怜儿微微抬眸,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傻不好吗?”
画屏立时开心地点头,对对对!傻子好!傻子最好!
袭绿柳脑袋是真被冲迷糊了,傻乐着在厨房里煮起了面,厨娘要帮他,也被他挥挥手赶跑了。
等宝贝似的捧着面过来后,一张脸快要笑成花了。
白怜儿从喜床上下来,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
袭绿柳在一旁托着下巴,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
白怜儿慢条斯理地将食物咽下后,抬头看向他,某一瞬间,眼中突然滚下泪来。
袭绿柳顿时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挥舞在她面前:“怎么了……不好吃吗……我让人再换一碗!”
白怜儿摇摇头,哽咽道:“不是……怜儿只是想起了母亲……以前都是她为怜儿煮面……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袭绿柳看着她露珠般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睫滚下,心都要碎了。
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神色郑重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常跟你回家看你娘的,国公府离这也不远,几步就能到,你什么时候想吃岳母做的面都可以!”
白怜儿:……
重点是这个吗?
她想,若是她表哥在,肯定会立刻知情识趣地搂住她,对她说:“你放心,以后有我。”
不过若是他表哥,大概也并不会去给她煮面。
抬头看向袭绿柳清澈又愚蠢的脸,忍不住破涕为笑,果然是个傻子。
满是感激地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哽咽道:“夫君,从今天起,怜儿的终身,就托付给你了。”
袭绿柳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卧槽!卧槽!卧槽!
……
第二天,新妇给婆婆敬茶的时候,袭绿柳傻乐着,颠颠地也跟来了。
袭母正坐在主位上,跃跃欲试地准备给新妇一个下马威。
就算是国公小姐,也是她儿媳妇,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皇上“以孝治国”,什么狗屁夫人,也不能不孝顺她这个婆婆!
一脸得意地等着吃这碗国公小姐的茶,谁想到日上三竿了,人还没到,袭母的脸不禁绿了,对着田芳拍起了桌子:“那小蹄子是不是要给我摆大小姐的架子!”
田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簇着眉轻声道:“小夫妻昨天累了一天,起晚点也不奇怪……”
袭母立刻噼里啪啦地呛白道:“就她累,我们就不累吗,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田芳:……
袭母白了这个没用的老大媳妇一眼,气势汹汹地等着新妇。
然而等来的,就是袭绿柳和一个狗腿子似的,捧着新妇进门的样子。
看着袭绿柳屁颠屁颠的样子,袭母头顶更蹿火了,一拍桌子,使劲咳嗽了一声:“嗯哼!”
白怜儿瞬间抬眸,看向这个一脸刁钻的小老太太。
上前一步,对着袭母福身,微笑道:“婆母安。”
又对着田芳微笑着福身:“嫂子安。”
田芳被新媳妇的容貌气质震到了,连忙捂着肚子直起身,对着她笑着应是。
白怜儿也对着她笑了一下。
转身招呼身边的婢女,柔声道:“媳妇初到贵府,不知婆母姑嫂喜好,实为惶恐,遂自作主张,备了一些薄礼,请婆母嫂子不要嫌弃。”
一旁的袭绿柳眉开眼笑:“你还准备了礼物啊!”
白怜儿转头看向他,甜蜜一笑:“第一次见面,当然不能失礼,夫君,帮我拿给婆母吧。”
袭绿柳立时好奇地从婢女手里小心翼翼接过,居然是一座洁白如玉,雕琢非常精美的观音像。
立时满面喜色地递到他娘面前:“娘!你看!你儿媳妇多孝顺你啊!”
随后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副小孩子用的金环金锁,因为不知男女,龙凤各准备了一副。
白怜儿对着田芳笑道:“这是清觉寺大师开过光的,嫂子不要嫌弃。”
田芳受宠若惊,连声道:“不嫌弃……不嫌弃……”
送完所有礼物后,白怜儿再次笑吟吟地看向了袭母。
袭母的一腔怒火,被一座观音像堵的不知怎么发好,看着白怜儿和菩萨一样的笑脸,只觉得更堵了。
转手将观音像交到身边人手里,抬起下巴,颐指气使道:“还不敬茶,你都晚了那么久了!”
听到这话,白怜儿脸颊一红,看了袭绿柳一眼。
袭绿柳见状挠挠头,嘿嘿一笑:“娘,这也不怪我娘子啊~”
袭母:……
你到底是谁那边的!
袭母看着袭绿柳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子,气得直哆嗦。
而等白怜儿将茶端过来后,顿时又被她找到了由头,拍着桌子厉声道:“别人家的新媳妇敬茶都跪着,怎么独你站着,你们国公府就是这样的规矩吗?”
白怜儿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袭绿柳,神色有些为难。
还不待说什么,她身边脾气暴躁的奶娘已经上前一步,瞪大眼睛道:“跪?我家小姐可是皇上亲封的玉华夫人,见官都不跪,焉有跪一介白身的道理。”
袭母一听,顿时一拍桌子,张牙舞爪道:“好啊,你这个什么夫人,都是我女儿封的,还敢在我面前抖起来了!”
奶娘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老夫人,如何敢说这种无君无父的话!”
“天子脚下,礼教森严,稍有行差踏错,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皇上亲颁的宝册朱印,如何就敢口出狂言,说是出自娘娘之手!”
“如今这府中,娘娘居于天子之侧,大老爷二老爷皆在朝为官,那么多双眼睛,皆盯在身上。”
“便连我们国公爷,与陛下相交几十载,也小心谨慎,谨言慎行,丝毫不敢冒犯君威。”
“这阖府上下,是有几颗脑袋,竟敢为此狂悖之语!”
袭母瞠目结舌。
她在说什么呀……又是杀头……又是抄家的……她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吗……
白怜儿缓步上前,拉住奶娘,温声道:“奶娘,话不必说得这么严重,不管什么,咱们关起门来慢慢说就好了。”
奶娘一听,却急得快要哭了:“小姐,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姑爷家在天子面前随侍,老夫人却如此言行无忌,焉知这府中没有侯官衙的耳目。”
“娘娘得宠时陛下或不在意,若是有一天娘娘……那顷刻之间,祸不就从天降了吗!”
“到时候不说这伯府,就是小姐您,和咱们的国公府,也要被拖累啊!”
白怜儿严厉呵斥道:“住口!”
奶娘一顿,见小姐生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白怜儿见状叹了一口气,转头,为难地看向袭绿柳。
“夫君,这原不是一件大事,婆母想让怜儿跪,怜儿当媳妇的,在自家院里,跪一跪,自然无话可说。”
“只是婆母的言语,确实有些不太妥当,可知君为臣纲,天下除君无私事,登高必跌重,伴君如伴虎。”
“如今咱家蒙皇上圣恩,得此荣耀,必要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怎么能如此言语冒失呢?”
袭绿柳一个激灵。
以前他就觉得她娘有些太飘,太找不到北了,总让人心里不太得劲。
现在听白怜儿发自肺腑,严肃认真的一番话,顿时明白了关窍所在。
侯官衙的耳目无处不在,焉知这府里没有呢……
想到这,袭绿柳简直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过去有不当的地方。
白怜儿见他的神情,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夫君,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们行得直坐得正,根本不怕任何人,就算出了什么事,我爹也必不会袖手旁观,咱们两家守望相助,什么也不用怕。”
袭绿柳满是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幸亏有夫人在旁提点,否则我们一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栽沟里了呢!”
白怜儿叹口气:“夫君,不要说这种两家话,我们夫妻一体,你好我自然好。”
袭绿柳热泪盈眶,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能娶到这样的贤内助!
转头看向袭母,异常无奈道:“娘!你能不能懂点事啊!”
袭母:嗯?
田芳左看看,右看看,弱弱举手:“我是不是……也是诰命夫人来着……弟媳妇你看……”
白怜儿温柔一笑:“这……在外面论君臣,在家论长幼,还是得看婆婆的意思。”
袭母看着虎视眈眈瞅着她的人群……
这是看她意思的样子吗!
……
于是很快,袭红蕊就等来了她娘哭天喊地的告状:“你去看看!你回去看看!那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袭红蕊挑眉,再次在心里赞叹,这个第一恶毒女配的战斗力。
随后漫不经心道:“我都是出嫁的人了,哪有出嫁的姑娘,天天管娘家事的,你自己看着办。”
袭母顿时擦干眼泪:“那你也让皇上给我封个诰命夫人!”
袭红蕊嗤笑一声:“你当诰命夫人是大白菜,想封就封。”
袭母顿时跳脚:“那姓白的你为什么给封!”
袭红蕊回头,翻了一个白眼:“那是我封的吗,那是人家靠自己的学问挣的。”
“我不信!你这个死丫头就是故意的!”
袭红蕊放下手中笔,回头哼了一声:“我说娘,你最近是不是真飘了。”
“你以为家里出个娘娘,儿子被赏了个官,就能和人家公府小姐叫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