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悲痛,铺天盖地般压下来,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哀嚎着,却流不出一滴泪。
温热的血从口中喷出,洒在青石板上,洒在白色的斗篷上。
好像有人在拍她的脸,一声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谢冬清的脸色发青,双眼怒瞪着,脖子和手上鼓起了青筋,身上一个劲的打战。
“谢冬清清醒一点,这样不好!”梅阁拍着她的脸,焦急道:“谢冬清,谢冬清你醒醒神,这都是梦,这都是梦……你不要这样,放松下来,张开嘴呼吸!快点!”
大悲大痛之后,谢冬清抽了过去。
梅阁抱着她,慌忙帮她顺气。
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镇长:“有大夫吗?”
镇长擦了眼泪鼻涕,使劲点点头:“在东街。”
梅阁把她抱在怀里,跟着镇长走了两步,想起了门口的棺材,又道:“对了,门口的马车上绑的那口棺材是卫少侠的……”
镇长满脸惊骇:“卫少侠?卫坤?!连卫坤也!?”
惊愣过后,他拍着大腿哭道:“这是怎么了啊!老天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们谢家镇的人!”
他们刚刚走到东街口,东门处传来纷杂的马蹄声。
一队人举着火把,骑着马而来。
为首的正是之前在白骨楼和谢冬清卫坤他们一起吃酒的望山派的女人。
她翻身下马,拱手道:“谢镇长,是我。望山派的张不咎。我们刚刚接到了消息,特地来看看情况,谢门主怎么样了?”
她余光瞥见梅阁怀中尚在昏迷中的谢冬清,焦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梅阁抬起头。
张不悔骑在白马上,正冷冷朝他看过来。
对上梅阁看过来的目光,张不悔慢慢勾起嘴角,火光映在他的银色面具上,冰冷的面具闪烁着金红色的光。
他抬起手中的鞭子,缓缓说道:“放下她。”
梅阁紧紧抱着谢冬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张不悔蹬了下马,抬起手,狠狠一鞭子朝梅阁抽去。
“大祭司当心!”
银光一闪,张不悔的鞭子被一小片柳叶刀削成了两截,他惊愣一下,狠狠丢掉了手里的断鞭。
几道身影飞速朝这边掠来。
听到大祭司的称呼,众人皆是一惊。
“是无情教!”张不咎抽出腰间长剑,喝道,“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就不怪我们望山派的不客气!”
无情教的人赶到,护住了梅阁。
为首一个甩出一道彩绫,吩咐同伴:“千,你带大祭司走!”
张不悔提剑刺来:“休想!放下谢冬清!”
彩菱袭来,绵中带刚,化了他的剑气。
望山派的弟子们一个个抽出剑,冲了过来。
张不咎提气跃来,剑气如山峰压顶,聚在剑锋处,朝千刺去。
千向后一翻身,避开了剑锋。
张不咎回身送剑,却被无情教的另一人挡了下来。
那人功夫不如张不咎,招架吃力,他喊道:“千,我来掩护,快带大祭司走!”
千拽着梅阁,见他还抱着谢冬清不放手,急道:“大祭司一定要带着她吗?!”
梅阁坚定道:“一定!想想办法,我不能把她留到这儿。”
不能把她留给张不悔。
千扫了一眼包围圈,一咬牙,说道:“好!那我今天就为大祭司拼个命!”
他甩出柳叶刀,几道极细的血丝飞出,前方倒下了一排望山派的弟子。
见到自家弟子受伤,张不咎大骂一声,手下发力,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狠狠朝梅阁后心掷去。
和她缠打在一起的无情教中人大喊:“大祭司当心身后!”
张不咎趁他分神,一剑送出,当胸穿过,之后提剑去帮张不悔解围,与手持彩菱的人缠斗起来。
千听到破空而来的风声,回身去护,可惜晚了一步。
短刀正中梅阁后心。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把谢冬清摔了出去。
血很快就染红了梅阁的半个后背。
梅阁心中暗骂一声,疼昏了过去。
见大祭司受伤,无情教的人各个都红了眼,攻势变得凌厉起来。
张不咎气愤道:“一群魔教渣滓!你们屠人满门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来杀我们望山派的人吗?!”
彩菱飞舞着,气势半点不减,无情教的人回道:“放屁!我们无情教从不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张不悔提剑朝千杀来,冷冷道:“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
眼见着张不悔的剑就要到了,千一狠心顾不上谢冬清,只好提起梅阁,甩出柳叶刀,趁包围圈破开缺口,运起轻功,飞快地逃了出去。
张不悔晚了一步,收起剑,抱起了谢冬清,见她膝盖受伤,张不悔小声骂道:“让你不听我话,这下好了,越来越歪,越来越麻烦了。”
无情教的人见千脱困,便不再纠缠,且战且退,也一个个收了招,飞快地离开。
躲在一边的谢家镇百姓见争斗停止了,这才又围了上来。
老镇长战战兢兢道:“少侠,这谢门主……”
张不悔瞥了他一眼,抱谢冬清上马,对张不咎说:“我们回门派。”
不多时,望山派的人也撤离了。
谢镇长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又看了看迷茫的人群,末了,唉叹了一声:“这是上天不给活路啊,怎么就这么突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可以有。
谢冬清长辈缘特别好。
因为小姑娘从小就爱笑,还不是嘻嘻嘻笑,是嘿嘿嘿笑,笑起来特别逗。
谢冬清笑点比较低。
举例说明:中学早读时,谢冬清的同桌趁着大家的早读声,装作读课本的样子,对谢冬清说:“谢冬清,我给你讲个笑话。”
谢冬清听到笑话两个字,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同桌既无奈又忍不住跟着一起笑:“我还没讲呢……哈哈哈哈你别笑了,老师看过来了……她走过来了!哈哈哈哈别笑了。”
于是两个人被罚站了。
事后谢冬清道歉:“不好意思,你一说讲笑话,我就控制不住地先笑为敬……”
同桌甚是无奈:“大姐,你要不这么逗,那就是个女神,结果……算了,逗比也行。”
后来,女神未满的谢冬清结婚了。
丈夫梅阁是个正常人……笑点正常。
于是在人前时,一般是这种情况: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可好笑了哈哈哈哈……
大家:“你歇歇吧,还没讲呢自己先笑了,我们都听不到你讲的是什么。
梅阁则是面无表情看着她,看她自己能乐多久。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谢冬清:梅阁我给你讲个笑话!!刚看的哈哈哈哈哈……
梅阁就会边乐边说:“我不听笑话,笑话还没你可乐呢哈哈哈哈哈。”
☆、非命【夜中梅】
谢冬清醒来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睁着眼,愣愣地看着那张脸。
那个人笑了,伸手遮住了谢冬清的眼。
“别看了,睡迷糊了吗?”
他把手移开后,脸上已经戴好了银色的面具。
谢冬清怔了一下,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似乎想张嘴喊出他的另一个名字,但再一想,却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有一瞬间,谢冬清想不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她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
“真是睡迷糊了……”那人温柔地说道,“不要想了,你在这里想不起我是谁的。”
恍惚了很久,谢冬清才醒过神,猛地坐起来:“张不悔?!这里是望山派?”
张不悔轻轻笑了起来:“是啊,你回过神来了?”
他一笑,谢冬清就打冷战。
那种笑容,就像是冰冷的蛇,随着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的移动。
温柔的外壳下,却是带有侵略性的,危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