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
  陆重渊哽咽出声,他想说些什么,懊悔的话,道歉的话,可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她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就算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他只能紧紧拥着她。
  带着害怕和担忧,不甘松手。
  他怕一松手,她就真的离她远远得,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他不肯松手。
  萧知却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她现在情绪很不好,怕再这样待下去,会和陆重渊争吵,会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话。
  她其实一直都不是那种很好脾气的性子。
  相反。
  她比很多人,脾气还要来得不好,她性子小,脾气暴,嘴巴还毒,也是如今经历的事多了,才学会隐忍了但隐忍不代表没有。
  她现在还是在生气。
  再和陆重渊待下去,肯定会出事。
  伸手握住陆重渊害怕到发抖的手,似是犹豫了下,最终却还是选择轻轻推开,“陆重渊,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吧。”
  她同他说道。
  陆重渊原本还想伸出去的手一顿,僵硬的悬在半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蜷了蜷手指,默默收了回来,轻轻出声,带着一些小心翼翼,“那你,你要去哪?”
  萧知没有回答,只是迈步往外走去。
  看着萧知毫不停顿的身影,陆重渊忙追了几步,但是他的腿实在是太疼了,刚追了两步就疼得受不住,手撑在书桌上,半弯着腰,疼得额头都冒出了一些冷汗。
  可他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门口,汗水濡湿了他的眼睫,他也不曾闭眼,就这样盯着门口,嘴里也低声呢喃道:“阿萝”
  ***
  长廊上。
  “夫人?”庆俞端着刚熬好的药过来,看着萧知脸色阴沉的样子,愣了下,行礼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萧知看着庆俞,脚下的步子一顿,她不知道这件事,庆俞有没有参与其中,或许有,或许没有,看着他手里端着的汤药,她闭了闭眼睛,半响才语气有些淡的说道:“照顾好五爷。”
  “记得让他喝药。”
  说完。
  她便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停留。
  这还是庆俞头一回看到萧知这幅样子,他站在原地,呆呆看了好久,直到看不到她的踪影了,才疑惑得往书房走。
  刚到书房。
  他就看到陆重渊半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五爷?!”
  庆俞一惊,他快走几步,把手里的汤药放到桌子上,等扶着陆重渊回到软榻上,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我去喊柳老先生过来给您看看。”
  陆重渊握住他的手,摇头,哑声:“不用。”
  “您”
  庆俞张口,想问些什么,他总觉得今日五爷和夫人都有些奇怪。
  但有些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而是陆重渊,他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靠在软榻上,闭着眼,呐呐道:“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错得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
  第101章 【修】
  “主子”
  马车里, 喜鹊看着坐在对面的萧知, 见她小脸淡淡的,眉梢之间还有些阴郁之色,不禁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她跟主子从小一起长大, 还是头一回看到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态。
  比之前收到陆家那位二少爷的信时, 脸色还要来得难看。
  她有些犹豫得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呀?是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想了想。
  她率先说出几个名字, “是不是那个陆老夫人又来找您麻烦了?还是李氏?还是二房那对母女?又或是那个世子妃?”
  连着把陆家的人都说了个遍, 眼见萧知既不点头, 也不摇头。
  她担心得连坐都要坐不稳了。
  刚想再问。
  萧知终于舍得张口了, “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眼见喜鹊还要张口,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疲倦的眉心,声音有些低,“喜鹊,我今天想一个人安静下。”
  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出来的, 但两个丫头不放心, 非得跟过来。
  如意心思缜密又擅长观察, 萧知担心她发现什么,只好叫了喜鹊随行可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吵了一些,吵得她脑仁都快炸了。
  喜鹊大概也看出她今天是真的不舒服。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 但她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而后马车里倒是恢复了原先的安静。
  萧知没说要去哪。
  车夫不敢停, 喜鹊也不敢问。
  马车就沿着官道一直在城中转着,转过繁华的闹市区,又转过安静的居民区,最后又回了城中萧知大概也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虽然还是没好,但至少不像刚才似的,一直沉着一张脸了。
  “到哪了?”她靠在马车上,捏着眉心,问喜鹊。
  “啊?”喜鹊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街道,回道:“正好在城东”看了看萧知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主子,您要下去转转吗?”
  马车里坐得久了,萧知也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不想这个时候就回陆家去,她顺着喜鹊掀开的布帘,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致,懒懒道:“下去转转吧。”
  “哎。”
  喜鹊见她同意,忙笑着应了一声,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旁,她扶着萧知走下马车。
  这里是城东最热闹的街道,两边的铺子卖什么的都有,喜鹊平日时常跟着其他人出来采买,对这里的熟悉度竟是要比土生土长在这里长大的萧知还要来得深刻。
  萧知今日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也就由着喜鹊,她说去哪就去哪。
  逛得时间久了。
  她心里那口气其实平得也差不多了。
  其实若说怪陆重渊骗她,倒不如说是怪他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做出这样的事,他总是信誓旦旦,觉得运筹帷幄,可这世上的事哪里能够事事尽如人意?
  但凡那日闹出一点点意外,他若出了事,那她应该怎么办?心里头的这些思绪还没理完,萧知就跟一个人迎面撞上了。
  听到对方发出的闷哼声。
  萧知虽然也被撞得有些疼,但在被喜鹊扶着站稳后,还是连忙先道起歉:“抱歉,我”
  话还没说完。
  那头就传出一个尖锐的女声,“你没长眼睛啊!”
  这个声音?萧知皱了皱眉,手搭在喜鹊的胳膊上,抬眼看去,便瞧见刚才和她撞在一起的女人,竟是白盈盈。
  还真是
  萧知皱起了眉尖,心里闪过“冤家路窄”这四个字。
  白盈盈这会也已经被丫鬟扶着站稳了,在看清萧知的面容时,她比萧知还要来得惊讶,可很快,她那张还算清丽的面容一下子就彻底沉了下来。
  自从当初崔家一别后,她就再没看到过萧知。
  现在冤家路窄,又被人这么迎面一撞,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了事?尤其是在看到萧知锦衣华翠,一派贵人的样子。
  她心里这口气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凭什么一个无父无母,庵里长大的孤女都能活得这么肆意?!
  而她呢?
  她一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女,如今竟然嫁给了柳从元那样的无赖,想到这几日受到的折磨,想到柳家那样的环境,想到那十几个妖娆下贱的小妾,想到自己身上这些伤她就恨不得直接掐死萧知。
  都是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她怎么可能沦落到这幅田地?咬着牙,白盈盈看着萧知,扬声冷嘲道:“陆夫人就是这样的家教?撞了人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喜鹊不满她的态度,这会皱着眉说道:“我们主子明明已经跟你道过谦了。”
  “道歉?”
  白盈盈挑起嘴角,嗤笑一声,“我怎么没有听到?”说完,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的丫鬟和店中的掌柜,扬声说道:“你们听到了吗?”
  那丫鬟是她的人,自然是帮她的。
  至于那个掌柜——
  他战战兢兢地侯在一侧,两个都是侯府的人,搁谁,他都得罪不起啊,两片干涩的唇一张一合,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也只能憋出几个字,“小,小的刚才在忙,没,没注意。”
  “呐——”
  白盈盈满意了,重新把目光转向萧知,嗤声道:“瞧见没,可没人听到陆夫人同我道歉呢。”
  “你!”
  喜鹊还想再说,却被萧知握住了隔壁,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她虽然心下不甘,但还是闭起了嘴巴,没再说话。
  萧知知道白盈盈这是存心想跟她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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