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濛的异国恋过得异常舒坦,一来高宇彬比她还急,二来庄言乖得很。
感情一清二楚,生活压力减半。
春节刚过了个头,国内的热闹纷繁与她关系不大。除了跟父母互相记挂,郑颖准点问候,无非是高宇彬甜甜腻腻地跟她保证——这是最后一个两个人分开过的跨年。轮番视频语音打到凌晨叁点,徐濛挂掉电话,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迷糊。她有点无聊有点空虚,但是无事可做,也没有气力做,甚至没有精神去想。最后陷入睡眠的时候,脑子里居然闪过老家城隍庙里些个菩萨神仙慈眉目善的玉面。外头零星几点烟花落幕,禅院里烟雾始缭绕,跪的拜的,捐钱的烧香的,热闹非凡。
哦,要是在家的话,这个点该去上头香了……
徐濛这一觉睡得马马虎虎,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床头站了个人。居高临下地,垂眼牵嘴,菩萨一样地看着她。想醒来,但身体像在黑暗里不停地下坠。头砸在枕头上,脚绊在被子里,腰腹却陷在六尺之下。
第二天勉强撑开眼皮,一看手机已经是下午。
身上很不舒坦,徐濛心里发毛,怎么又变成回国之前的状态了?
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摆设,除了被子的褶皱,一切都跟入睡前一样。她对细小的事情有独特的敏感性,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坐在床上缓神,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听出来是庄言。
果然是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笃、笃。
徐濛站起来,头还有点晕。她想是房间太暗的缘故,遂趿着拖鞋去卷百叶窗。刚够到链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庄言就转开门把手一个箭步过来,抓住了徐濛的手。
徐濛反应慢半拍,还没来得及挣开手,脸也被他抚了上来。
庄言露出温柔的脸,关切的表情,配着年轻男生清亮的声音:“是不是累着了?”
徐濛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黯淡,她眨了眨眼:是他不对劲!
她强打精神笑了笑,想把手不动声色地抽出来:“咳,没事,昨天没睡好……”
庄言攥得很紧,手上更加使劲,面上却还维持着那副乖顺的样子。
徐濛不敢翻脸,只得任由他拉出了房间。庄言一路拉着她去餐厅,很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又很强硬地把她按在椅子上。
他两手摁在徐濛肩上,声音又传到她耳朵里:“饿了吧?先吃饭!”
徐濛一哆嗦,心想:别是断头饭吧!
她瞥见墙上的挂钟,才两点半,窗帘却拉得严严实实,屋里灯火通明。
从庄言到房子,哪里都透着古怪。
徐濛惴惴不安:这不是好兆头,她得尽快跟高宇彬联系……
她想起身,庄言不说话,也不让她动。
她只得转过头来:“呵呵,我还没洗漱呢,你先吃吧。”
他听了,表情愈发平静:“哦,你去吧,我等你。”
徐濛故作轻松地往卫生间走去,打开灯和水龙头,留意着餐厅的动静。好在庄言去热菜了,没往这边看。她在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中撤出来,从外面关上洗手间的门,闪身进了房间。
徐濛夜视不强,又怕弄出声响,摸黑找手机十分费劲。她心里砰砰直跳,急得满头虚汗。好不容易扒到了床边,手机还在床头,她终于松口气,暗道多亏之前高宇彬不放心她,把自己设成了紧急联系人。
她这口气还没完全下去,就差点吓死了。
电话打不出去,短信也发不出去!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发现手机没插sim卡,房间里也没有wifi信号。
“嗒。”
房间的灯骤亮。
是白炽灯,不是她以前的卧室灯,她的灯是澄黄色。
徐濛的脑子被照得一片空白,瞳孔因为强光不自觉地收缩。
庄言在光下更加神采奕奕,好皮肤甚至多了一层柔焦般的光泽。
微微的眩晕冲上徐濛的头顶,还没吃饭就让她觉得反胃。她佝着身子,扶在床头柜上摇摇欲坠。
这次庄言没有管她,他靠在门框边问:“找谁呢?”
话音刚落,徐濛倒在地上,眼角一滴泪滑进嘴里。
她最后突发奇想:啊,人体的应激反应果然是彻底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