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听着这话,鼻子一阵酸涩:“你等我。”
“……嗯。”
被窝里的乌哈根睁了下眼睛,笑了笑又闭上。穆希动作极快地穿戴好,还特别刷了牙,这才戴上帽子、口罩围巾和手套出去了。他大步朝端瓦齐那边跑,还纳闷端瓦齐怎么不过来,手里的对讲机却又传来端瓦齐的声音:“你别靠近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端瓦齐虽然有着帝玛塔男人通有的直男属性,不过这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身上干不干净。”
穆希停下了奔跑的动作,却依旧走路朝着端瓦齐越来越近,对着对讲机说:“我现在就差泡在消毒水里了,不怕。”
端瓦齐的眼角僵硬地抽了抽,实在是他不善于笑,偶尔笑一下就是这种表情。但他这个抽眼角的动作却是看在了距离他越来越近的穆希眼里,而穆希也清楚,他那是在笑。穆希露在外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在晴天阳光的照射下,眼中折射的光彩令端瓦齐看得有些眩晕。帝玛塔勇士极佳的视力甚至看得到穆希的眼中,在光芒之下映着的是自己的身影。端瓦齐的眼角又抽了几下,这时候穆希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端瓦齐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穆希伸手抓住了。端瓦齐的身体瞬间僵直,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了穆希,眼睛里的火热和某种期盼令穆希羞得低下了头。
“你,你瘦了。”
端瓦齐想更仔细地看看穆希,但外面太冷,又怕他染上疫病,端瓦齐忍住了拉下穆希围巾和口罩的欲望。
穆希的手稍稍用力扯了扯:“去我的,工作室吧。”
端瓦齐想去,可又怕:“我,我身上可能,不干净。”
穆希还是低着头,却说:“我给你,消消毒。”
端瓦齐围脖下的喉结动了又动,最后是一个压抑不住的“嗯”。
穆希带着端瓦齐去了自己的工作室。穆仲夏的个人工作室有大大小小共8间,而且是独立的,平时还有人守卫,并且距离他自己的冶炼房也不远。后来乌哈根、通旭、穆希也有了自己的工作间,每人都是三间,也在穆仲夏的工作间附近。塔琪兰是术法师,她的工作室有6间。不是寨拉穆部落厚此薄彼,而是术法师的工作室本来就比机械师的要少。塔琪兰的工作室在穆仲夏的工作室后方,旁边是她自己的药材种植房。而伊甸和威尼大部这次来的机械师和术法师的工作间在另一个区域,距离穆仲夏和塔琪兰的个人工作室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穆希出来的时候就在大口袋里塞了一瓶稀释过的84消毒液。带着端瓦齐进了工作室后就先对着端瓦齐一通喷,然后又在房间的角角落落喷了一通。喷完,又让端瓦齐好好洗了个手脸,还拿酒精给他的手消了个毒。
“你帮我烧壶水,我出去一下。”
没说出去干什么,穆希快步走了,端瓦齐是第一次来穆希在寨拉穆部落的工作室,心里自是有一股被信任的喜悦的。穆希一出去,端瓦齐大概看了一圈工作室的内景,就去拿了术法壶听话地烧水去了。又想到穆希应该还没吃饭,他又拿了就放在柜子上的麦片和干粮。
穆希返回穆仲夏的工作室存放物品的房间,拿了几包药和一些艾草,还拿了些吃的。端瓦齐这么早过来,肯定也没吃。回了工作室看到端瓦齐在给他泡燕麦粥,穆希的眼睛弯了弯,这是不是就是哥哥说过的,心有灵犀?
端瓦齐也确实饿了。两人一起填饱了肚子,穆希就让端瓦齐去泡澡,他去熬药。端瓦齐抱着穆希塞给他的一大袋子艾草,去了浴室。因为经常要加班的缘故,穆希和乌哈根这两个单身汉的工作室里都有可以洗澡的地方。把端瓦齐赶去泡艾草浴,穆希则去熬药。端瓦齐没来之前,穆希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心他。只是哥哥已经够忙了,他不能这个时候再去打扰哥哥,科伦岱部落又太远,对讲机也联系不到端瓦齐,穆希只能把这种担心埋在心里。今天端瓦齐来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穆希就放了一半心,另一半自然还是因为现在疫病并没有控制住,谁也不能保证一个看起来很健康的人,第二天不会发烧。端瓦齐那么远一路骑马赶过来,天又这么冷,穆希还是担心的。
端瓦齐本来就是打算过来亲眼看看穆希就回去,自然不会带欢喜的衣服。穆希这边也没有适合端瓦齐穿的衣服,这种时候他也不敢随便去借别人的衣服给端瓦齐穿。端瓦齐泡着热乎乎的艾草药浴,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他有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了。
穆希让端瓦齐至少泡半个伊时,端瓦齐就乖乖听话地泡了半个伊时。等到他顶着一头没擦干的湿发出来,穆希也已经把药熬好了。满屋的(中)药味,就是端瓦齐这样的硬汉都不由得肌肉崩了崩。也不怪就连硬汉都受不了药的苦味,要穆仲夏来说,其实药剂并不难喝,有的药剂还偏甜,入口比之黑乎乎的草药汁那真可算是糖水。
工作室内的暖风机已经令室内的温度升了上来,端瓦齐只穿着贴身的衣裤。穆希见他出来了,拿着喷壶上前,对着他的衣服又是一通喷,然后说:“药熬好了,你喝了吧。”
端瓦齐不喜欢喝,但还是上前端起碗几口把药汁喝了,尽管脸已经苦的扭曲了起来。看他这副样子,穆希却笑了,没想到端瓦齐也怕苦。端瓦齐到不在乎被穆希笑,放下碗拿起旁边的杯子,几口又把杯子里的清水喝了。
“你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端瓦齐放杯子的手顿住,扭头,就看到穆希的手里拿着吹风机。他的喉结明显浮动了一下,放下水杯,沉默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帝玛塔男人的都发都要编成辫子,所以每次洗完头都是一头的卷发,端瓦齐也不例外。
穆希站在端瓦齐身后给他吹头发。和端瓦齐“同居”过一段时间的他很是了解这人不喜欢吹头发。每次洗完澡都是任由头发自己干。穆希以前对端瓦齐没什么“念想”,最多念他两句,端瓦齐不听他也就不多说了。可这回,再次见端瓦齐湿着头发,他就有些看不下去了。端瓦齐不喜欢自用吹风机吹头发,那他可以给端瓦齐吹啊。想到有一两回看到哥哥给泰瑟尔吹头发,穆希就忍不住低下头,掩饰自己燥红的脸。
端瓦齐一直看着镜子里的穆希。对方认真给他吹头发的温柔眼神,和渐渐发红的脸,令他的心跳也随之逐渐加快。至此,端瓦齐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彻底定了下来。穆希是那样一个内向的人,如果不是对他有情,怎么会让他在他的浴缸里洗澡,怎么会亲自给他吹头发,怎么会那么担心他亲自给他熬药,怎么会……
端瓦齐抬手,握住了穆希放在他头发上的手,握得很紧。还在犹自害臊的穆希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和端瓦齐之间的虽然越来越暧昧,但两个人一个不敢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一个是过于迟钝没有认真去考虑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走向。可端瓦齐的这一握,是他主动迈出的一步,也是让穆希一瞬间意识到,他和端瓦齐的关系,不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屋内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工作声。端瓦齐握着穆希的手心出了汗,他缓缓放下手,穆希被他握着的手也随之落下。端瓦齐看着镜子里脸越来越红的人,另一手抬起,从对方几乎失力的另一只手里接过吹风机,关掉。屋内顿时安静了,可也正因为安静了,某种气氛也骤然升腾。
端瓦齐把吹风机放到面前的桌上,站起来,转过身,把呆掉的人轻轻抱在了怀里。这一刻,两人之间的那层已经变得十分薄弱的窗户纸被完全捅破了。
端瓦齐的喉结上下浮动得厉害,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穆修本就是个闷葫芦,这种时候被一具壮硕的男性躯体抱在怀里,更是燥得傻了不会说话。端瓦齐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穆希不是一见钟情,可对穆希的感情却绝对比一见钟情来的更浓烈。只是端瓦齐终究是自卑的。穆希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年轻,又是机械师,反观自己……
泰瑟尔是亚罕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士,可在所有人看来仍都配不上穆大师。跟泰瑟尔无法相比的他,又怎么配得上和穆大师一样是天才的穆希。泰瑟尔有阿必沃和阿蒙达两个儿子,虽然都不是穆大师的儿子,但如果有一天泰瑟尔出了意外,穆大师也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可他……
端瓦齐纠结,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知道穆希应该找一个女人,找一个身体结实,模样漂亮的女人,可他就是放不下……
端瓦齐的喉结再一次浮动后,他张口:“穆希……”
穆希这时候却急忙开口:“你,你该回去了吧?”
这句话仿若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端瓦齐的头上。穆希只觉得端瓦齐的身体突然僵硬了,没有多想,而是脑袋顶着对方的胸膛继续嗫喏地说:“再不走……回到科伦岱部落就会深夜了……不安全……”顿了下,穆希暗暗深吸口气,“等,暖季到了……你来接我吧。暖季到来前,你就,别来了……疫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天又,这么冷……”
刚以为被判了死刑的端瓦齐一瞬间又满血复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能让他上一秒死下一秒活,端瓦齐找到了答案。
“穆希……”声音十足的沙哑。
穆希低着头不肯抬起来,低低应了声。
“我,我……”
从没有哪一科端瓦齐如此痛恨自己的嘴笨。
穆希:“你别说……”
端瓦齐觉得自己又要死了。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
某人觉得自己又活了。
“我也……”这一停顿,停顿的端瓦齐的心跳再次停止,就在他快被憋死前,他听到了天籁之音,“我也……不放心你……”
端瓦齐两手掐住穆希腰把他举了起来。穆希吓了一跳,居高临下的他也遮不住自己脸上的红霞了。这么一看,端瓦齐的眼角又开始抽啊抽,明显心情极好。见他这样子,穆希噗嗤笑了,实在是端瓦齐眼角抽的他忍不住想笑。穆希这么一笑,端瓦齐彻底定了心。把人放了下来,端瓦齐抬手小心翼翼,仿佛对待珍宝一般摸了下穆希的脸,说:“我回去了。暖季前来接你。”
穆希的眼里顿时有了不舍,看得端瓦齐几乎要说出留下来陪他的话。可他不能。不说穆希在这里有他要做的事情,端瓦齐作为科伦岱部落的鹰王,也有他需要负起的责任。
穆希揪住端瓦齐的袖子,仰头看着他说:“出入做好消毒,衣服要勤洗勤换,草药汤每天都要喝,勤洗澡,不要怕麻烦,也不要太劳累。哥哥说如果太疲倦就容易被疫病侵袭。”
穆希每说一句,端瓦齐就点一次头。等到穆希交代完,端瓦齐再也忍不住地再次把人紧紧拥入怀中,说:“你也不要太累,照顾好自己。”
穆希点了点头,鼻子有点发酸。哥哥最近特别忙,他也经常会想到端瓦齐。之前还没有细想为什么他总会想到端瓦齐。端瓦齐出征的时候,他又为什么那么担心他。现在,他知道了,明白了,懂了。
端瓦齐放开穆希,声音更加沙哑:“我走了。”
穆希的眼圈有点红地点点头,看得端瓦齐的理智几乎又要散尽。深深吸了口气,端瓦齐大步走到衣架前,拿起外衣外裤穿上,他才发现他的衣裤上有淡淡的酒精气味,明显是被人又消过毒了。除了穆希外,不会有他人。
看了眼穆希,端瓦齐快速穿戴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柔软的小兽皮袋子,塞到穆希手里,说:“是我这次出征猎到的。”
隔着兽皮袋子,穆希摸出里面是野兽的牙齿。
没有再多说什么,端瓦齐戴上帽子、围脖和口罩,穿上斗篷。又拿来穆希的外套和斗篷给他穿好,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端瓦齐抱着穆希上了自己的战马,速度缓慢地把穆希带到穆仲夏的工作室院子前,把人放下去。
“我走了。”
穆希紧咬着嘴用力点了点头,他怕自己一开口会哽咽。
“暖季前就来接你。”
“……嗯。”
端瓦齐拉高围脖,最后又深深看了眼穆希,掉转马头,用力挥下马鞭。
穆希眨掉眼里的不舍,直到再也看不到端瓦齐的身影,这才取出袋子里的兽牙。一看这颗牙齿,穆希就知道取自荒蛮狮,端瓦齐以前给过他的。端瓦齐送他荒蛮狮的牙齿,那就一定是他亲手捕杀了一头荒蛮狮。那荒蛮狮金色的狮皮端瓦齐肯定给他留着了。金色……端瓦齐的眼睛,就是金色……
握紧手里的兽牙,穆希的嘴角扬起,他,喜欢金色。仰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疫病一定能过去……暖季,很快也会来临……
端瓦齐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走了。寨拉穆部落也仅有少数一些人知道端瓦齐来过。在朶帐里忙碌的穆仲夏对此就完全不知情。
部落里每天都有人确诊,可死亡人数却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疫病在寨拉穆头领部落出现的第十天,头领部落只有不到50例死亡病例,死亡的全部是本身就有严重基础病的年长者,没有一例是儿童和青壮年。
在第七天时,奥拉大公下令带来的人员中所有曾经得过痘疮的全部听从寨拉穆部落的调动。威尼大部那边,得过痘疮的人员没有一例被再次感染。而寨拉穆部落中众多曾经得过痘疮并被派去照料发病病患的人种,也没有一例再次被感染。
同时,从另外4个部落和寨拉穆部落左右象王领地每天送来的消息中,也直接证实了曾经得过痘疮的人不会再感染痘疮。这一消息令人振奋,也给了那些被感染了痘疮疫病的人以希望。
第二百零九章 又来?!
穆希和端瓦齐那么匆匆地见了一面,也算是稍稍解了两人间的那么一点相思。但穆仲夏和泰瑟尔、塔琪兰和泰拉诺却只能隔着窗户远远的依靠对讲机说说话,见见面。搂搂抱抱地是完全没可能。不过虽然很长时间没搂搂抱抱、亲亲热热了,穆仲夏的心情却一天好过一天。
他这边的几个孩子都退烧了。退烧就等于病情开始好转。现在只等几个孩子身上的疹子全部退下去,没有再反复就可以出院了。不过退烧却不表示孩子们的精神状态就恢复了。疹子全部发出来就意味着身上会越来越痒。耶和、阿蒙达这两个大孩子还能忍得住,其他几个小的就不行了。穆仲夏和塔琪兰做了手套给几个小的,为了防止挣脱,手套做得很长,然后用带子绑紧。身上痒,又不能抓,朶帐里每天都传出孩子们的哭声。孩子们瘦了,塔琪兰和穆仲夏瘦的更厉害。
泰瑟尔、泰拉诺、古安和通旭每天都会到距离朶帐禁区最近的地方,透过窗户见见穆仲夏和塔琪兰,见见孩子。通旭忙得不知白日黑夜,但也会抽出时间过来遥望一下孩子,关心一下老师。
“明天你过来的时候带阿必沃一起来,我看看他。阿蒙达也想阿兄了。”
站在窗边,穆仲夏在对讲机里和泰瑟尔说话。疫病已经明显得到了控制,阿必沃也可以出来透透气,不用像之前那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随着疫病得到有效控制,穆仲夏和泰瑟尔这几天每天都会找一个时间说说话。也因为有对讲机的存在,明明就在一个部落却不得不被隔离开穆仲夏和泰瑟尔出也才能一解彼此的相思之苦和对对方的担忧。
自从疫病出现后,泰瑟尔和穆仲夏就被隔离了开来。哪怕是远远的只能透过琉珀窗不甚清晰地见一面,穆仲夏也能看到泰瑟尔原本干净的脸如今已被浓密的络腮胡给覆盖了。穆仲夏的体毛不重,胡子也不重。穆仲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觉醒了术法能力的原因,他见过的男性术法师似乎就没有胡子茂盛的。他净一次面,三四天胡茬子才会明显,而且他也只有下巴和鼻唇间会长胡子。但帝玛塔人就不同了,帝玛塔男人都是络腮胡,体毛也旺盛。泰瑟尔一天不净面,第二天的胡渣子就能扎死人。
出征的时候,为了方便战斗,泰瑟尔会自己净面,也就是刮脸。回到家,都是穆仲夏给他刮脸。现在穆仲夏忙的顾不上他了,泰瑟尔就“自暴自弃”,乍一看他现在的脸,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当然,泰瑟尔是部落许多野人中的一员。
孩子们都睡了,穆仲夏找了个角落压低声音忙里偷闲地和泰瑟尔说说话。塔琪兰带着赫索伦在午睡,整个朶帐里只有穆仲夏没睡。每天这个时候,泰瑟尔都雷打不动地等着穆仲夏联络他。阿蒙达退烧后,泰瑟尔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就松弛了一些,让他可以拿出更多的精神放在部落的疫病控制上。
“塔琪兰大师这几天都在研究适合孩子使用的祛疤药膏。只要孩子不抓,痘疤就不会严重,再抹一抹祛疤膏,不说肯定能恢复如初,但最多也就几个痘印。男孩子倒也无所谓,就是耶和、丽雅这些女孩子,还是尽量不要让她们身上留痘印。这段时间,耶和明显和塔琪兰大师更亲密了。”
泰瑟尔:“有疤就有疤,能活下来最重要。”
穆仲夏:“女孩子还是要漂漂亮亮的嘛。”
想想如果穆仲夏身上有了疤,他当然不会介意,但他会心疼,泰瑟尔也就没有对塔琪兰研究祛疤膏这件事发表更多意见了。
“穆大师!”
有人突然冲进了朶帐,焦急地喊,正在熟睡的孩子被吵醒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赫索伦和双胞胎的哭声。可来人显然顾不上她的叫声惊醒了孩子,一头急出的冷汗喊:“穆大师!出事了!”
穆仲夏快步走到外间:“额松!出什么事了!”
塔琪兰也抱着赫索伦从病房里匆匆走了出来。额松拉下口罩,急得面色发白:“穆大师!奥拉大公发热了!上吐下泻!伊甸的医师怀疑是尸瘟!”
“啊!”
穆仲夏还没反应过来,塔琪兰尖叫一声,抱着赫索伦踉跄地后退几步,无力地靠在了柜子上,整个人要疯了:“尸瘟?!”
对讲机那边的泰瑟尔也听到了,立刻吼:“仲夏!你呆在朶帐里不要出去!我过去!”
穆仲夏一个激灵:“你别动!我一会儿联系你!”
关了对讲机,穆仲夏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是尸瘟!”
额松的嘴唇都在抖:“伊甸的医师说可能……”
穆仲夏却掷地有声地说:“不可能!疫病不是小打小闹的疾病,怎么可能两种疫病同时来?!这里是亚罕!现在是雪季!在亚罕雪季如此低温的环境下有一种疫病病毒爆发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怎么可能有两种!上吐下泻伴随发烧这是很多情况都有可能导致的,先不要自己吓自己!除了奥拉大公,还有谁有类似的症状?”
额松:“不,不知道,我是听伊甸那边说了,就赶紧来找您。”
穆仲夏:“我去看看。”
“萨默!”
塔琪兰的声音都是软的,她也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穆仲夏走过去蹲下,摸摸塔琪兰怀里她现在根本无暇去哄的赫索伦,对塔琪兰说:“不可能是尸瘟。除非雪神准备毁灭帝玛塔人,不然不可能有两种疫病病毒同时出现。在罗格里格大陆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两种疫病在同一个国家同时出现的情况。现在是亚罕最冷的时候,奥拉大公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引起了上吐下泻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我过去看看。如果情况确实不好,我让古安过来帮你。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萨默,你别去,让伊甸人去!”塔琪兰用力抓住穆仲夏的手,摇头,眼泪流了出来。
穆仲夏:“这次伊甸和威尼大部来亚罕,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奥拉大公是伊甸的重量级人物,他不能在亚罕出事,我必须得去一趟。孩子们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