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生活真是简单、无趣且幸福啊。”江明枝撸着鸟头,说,“这么过一天,我就觉得整天跳舞、各种训练很辛苦,可见人的意志力着实是没有多坚定的。”
鸟儿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看着她,写满了欢喜还有委屈——怎么才来看它,它等了好久呢。
江明枝着实没有应对小动物撒娇的经验,只是本能的想着这鸟可能是最近几天没吃饱,她赶紧从基座里找到饲料喂鸟。
霍柏和他的同学钱江有一次路过这里,一回生二回熟,钱江说:“你看,那个好看的姐姐又在这里喂鸟,而且还喂的是饲料。”
先前即便是霍柏给鸟儿喂饲料,它都是不吃的。
后来要不是用红外摄像头捕捉到这只鸟自己会捕鱼,霍柏可能都要请动物救助站的人帮忙喂鸟了。
最后,霍柏从霍峥的书房里找到一册很古老的书籍,说这本书古早并非是年代久远,而是这本书采用了很古老的记录方式——手绘和手写。
就像海盗的航海图一般。
这本没有出版,反而像是笔记一样的书籍并没有署名,但里面寥寥几笔画出了这只鸟的外形,甚至还用彩笔涂上了颜色。
旁边有标注了此鸟的性格:暴躁、捕猎能手、对其他动物有很强的攻击性(包括人)。不可人工喂养。
此后,霍柏见此鸟实在不吃饲料,也就放弃了喂它吃饲料的想法。
但此鸟天生和霍柏比较亲近,霍柏偶尔会买了野生的活着的河鱼来喂它,此鸟一脸嫌弃,但看在霍柏的面子上,还是会将其吃掉一两条。
每当此时,霍柏就特别开心。
——这只鸟对他的好是独一无二的。
可现在,这只鸟对另一个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亲近。
但现在霍柏早已过了霸占欲强盛的十一二岁时期,十六岁的他好待能讲进去道理,见到这一幕除了惊讶外,倒也没什么其他想法。
反正这鸟对除了他、他爸和江明枝外的其他人都保持疏远态度就行了。
江明枝见鸟看向自己身后,她转过头去,瞧见霍柏和他同学,笑着打招呼:“霍柏。”
钱江连忙说:“姐姐,我叫钱江。”
“钱同学你好啊。”
霍柏哼哼:“你怎么见人都叫姐姐,万一人家辈分比你大呢?”
这句话被江明枝听到,她笑着说:“其他辈分先不提,等到开学后我就是你们学校的高三生了,都可以喊我学姐。”
霍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江明枝一直看着便宜儿子的神色,说:“我之前因为家里原因休学了两年,今年打算重读高三。”
霍柏唇角还是紧绷的,但眼睛里的怒气已经淡了。
果然,他是讲道理的。
他不会因为自己不想公布和江明枝的母子关系就自私的让她别读书了。
钱江这会儿已经冲到了凉亭里,兴冲冲地说:“我跟霍柏今年开学都读高二,只比你低一级。可惜咱们学校对高三有单独的教学楼,跟高一高二不在一起,不然下课还能一起玩。”
霍柏给了他一颗暴栗,“玩什么玩,老魏说下学期要多抓你成绩。”
钱江立刻把脸瘪成一颗苦瓜:“世道不公啊,老魏都不说多抓你的成绩,明明你的提升空间比我大。”
江明枝被他俩的话逗笑,说:“下回有出去玩的活动,如果我有时间,可以跟你们一起参加吗?”
顿了顿,她补充,“当然,我不会那些运动,就是在旁边充当个现场观众。”
钱江还在犹豫,霍柏倒是开了口:“只要你不上手,就问题不大。”
钱江戳他:“怎么跟学姐说得的这是,学姐啊,别听他说,你不会我们可以教你。”
霍柏也抬手摸了下这只无比温顺的鸟,‘切’了一声,不去反驳钱江的话。
等钱江走后,江明枝立马说:“你放心,我不会在学校里暴露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出了事都算我的。”
霍柏别扭的扭过头去。
那只鸟方才在江明枝身边休息了片刻,睁开眼后忽然发现自己面前有个跟自己羽毛颜色一样的东西,立刻心生警觉,担心是有鸟要来跟自己争宠。
只见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伸长脖子,在霍柏脑门上啄了一下。
“嗷——”
惨叫声划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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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枝这边正在操心霍柏头发的事情,那边闲不下的黄子就给她发了无数语音连环call。
【明枝啊,那些黑粉真的是——你已经下微博热搜很久了,他们还盯着你不放,甚至还专门去挖你的黑料!!!太过分了我简直要被气死了。】
【在吗,喂,在吗。】
【看看我发你的截图,今年你们练习生在一起为同公司另一个明星庆生,拍照时你眼睛没看镜头,而是盯着那块蛋糕,这都能被扒拉出来成为黑料,我也是醉了。】
【你看你看,有人就开始虚荣心满满的说你家境不好,可能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蛋糕,这简直有毛病不是么?我觉得人生在世,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出身,扣着别人出身说事的真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惜江明枝在忙着霍柏这边的伤情,没看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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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江明枝看着头上贴了块纱布的霍柏,又看看坐在单人沙发上刚下班回来的霍峥,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说那只鸟嫉妒心太强,不服气别人比它毛色好看,这着实有点像编造的。
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毕竟谁也没法了解一只鸟的心中想法。
霍柏一脸臭屁的坐在一边,谁也不看,是全世界最伤心最孤独的人。
江明枝被霍峥的目光看着,手指都忍不住搅了一下,说:“霍先生,你还没吃饭吧?”
“吃了。”言简意赅。
“那喝水?”
“不渴。”
江明枝:“……”这是要让她没有开场白可以说的意思啊!
“那大家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回去睡——”江明枝话音还没落,霍柏就指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又桀骜的说,“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我脑袋上伤口的事情吗!”
江明枝目光真诚:“……你的头发太飘逸,被鸟儿羡慕嫉妒恨了。”
霍柏怒目瞪着她。
霍峥终于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霍柏气得站起来喊:“笑什么笑!!!”
你这样可是把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自尊心给笑没了的!
江明枝沉吟片刻,说:“听说动物界里雄鸟都喜欢比美和比武,你的头发可能略胜那只鸟一筹,因此,它想找你比武。”
霍柏:“你意思我打不过它!”
江明枝:“……”
她很想安慰一下,但这不符合她实话实说的性子,因此,她只好问了一下:“你能打得过吗?”
霍柏气得上楼回屋,门声很大。
江明枝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又抓狂——喂,小老弟,别把我和你爹留下让我们同处一室啊!!!
大约过了三分钟,霍峥果然开口:“你好像有点不喜欢我。”
江明枝转头,诚实道:“我没有。”
她觉得,并非自己不喜欢霍峥,当然,她也没有喜欢霍峥,她就是不习惯跟霍峥同处一室。
——如果说没有这层婚姻关系,江明枝感觉自己还能神态自若的坐在这儿,但他们俩可是合法夫妻……江明枝感觉自己的想法可能多少有点传统,那就是结了婚的人,便可以做一切亲密的事情。
这层法律上的关系好像也约束了自己的思想,让她面对霍峥时,多少会有点不自在。
霍峥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明枝,见她非常坦诚,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江辞的妹妹不讨厌自己,为什么每次跟自己在一起,都感觉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随时准备开溜。
霍峥说:“既然如此,我们出去走走?”
江明枝:“啊???”
霍峥抬眸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说:“去帮霍柏收拾一下那只鸟。”
江明枝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一条影子在楼梯处盘旋。
……这小破孩是后悔他跑上去的太早了吗,现在下来又觉得没面子,所以在楼梯口盘桓?
所以,霍峥这句话是在委婉的父爱如山式的道歉?
本着不拆台的原则,江明枝跟霍峥一同出了门。
小区的巡逻的安保见到两人,也是远远的避开,不以任何形式打扰两人相处。
江明枝:“……”她真的会谢。
就这样,两人肩并肩在湖岸边散步。
走着走着,江明枝忽然有点不对劲了,她不是没有晚上在湖岸边走过,但今天湖泊格外静谧,星光也尤其璀璨,在水面上倒影着点点碎光。
他们走过的第一段,碎光组成了一个“丿”,第二段,是一个“一”,第三段是一个“丨”,紧接着是第四段路和第五段……
江明枝将所看到的所有碎光符号在脑海里组合、化形。
“丿”“一”“丨”……
等等,居然是‘生辰喜乐’四个字!!
江明枝第一反应是这是哪位仁兄在给朋友过生日,没有超强的记忆力和空间组合能力,那个‘喜’字是怎么都拼接不出来的!
她完全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是自己的生日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了,二则是霍峥先生犯不着花时间组织这样的生辰礼来为她庆贺。
直到走过最后一个字眼,江明枝赫然发现,那只啄了霍柏一脑袋瓜的鸟居然等在湖泊的尽头,盘踞起来的翅膀上驾着一块精致又小巧的蛋糕。
见到她和霍峥走来,鸟儿扑腾着爪子,朝他们游过来。
看样子它真的很想扑扇翅膀飞来,但翅膀上还驾着蛋糕,于是它很好的忍住了自己的本能扇翅动作,只是脚蹼宛若装了涡轮增压一般,划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
这下,如果江明枝还觉得这是别人的生日现场,那她的智商就白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