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把我们带到二楼的一个小会客室,还要等一会儿。
会客室有一个小阳台,正对着一大片竹林,微风吹过,能听到竹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环境真不错,等我老了,这地方要是还开着,我就到这地方养老。
武琳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以前不管见什么人,事先多少会知道点对方的信息,可我们对张东来一无所知。
五分钟后,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只能听到一声,然后是拖动的声音。
这脚步声有点独特,由远及近,到了门口,张东来到了。
我抬头一看,一个中年人,头发斑白,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脸上还带着一副口罩,什么话都没说,坐到了我们对面。
从他走路的姿势,就能证明他是裁纸刀杀手的幸存者,跳断脚筋,是这个杀手的特点。
“我还以为你们再也不来看我了。”张东来一双眼睛在我和武琳身上打转。
这会儿天气还很热,他穿着长衣长裤,漏出的肌肤上有很长一道刀疤。
“您是十年前那件案子的唯一幸存者?”武琳问道。
“是!有什么指教?”张东来的话中带着怒气,似乎对警察有成见。
我问道:“能和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吗?你是怎么遇到裁纸刀杀手的。”
张东来身体颤抖起来,情绪非常激动,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二位这么年轻,怎么问起这事了?”
武琳说道:“我们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想把凶手绳之以法。”
“真的?”张东来一下坐起来,伸手抓住我的手,力量非常大。
“当然是真的!”我很认真的说道。
张东来这才慢慢的松开手,说道:“十年了,我以为没希望了,心都快死了,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天。”
难怪这么大的怨气,身体上的伤残,再加上精神上的打击,只要不抓到凶手,他一天都不得安宁。
从他种种反应来看,他还不是一个人遇袭,有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和他在一起。
武琳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案发经过。”
张东来想了想说道:“那是杀人案传出来一个多月了,人们都说有个疯子在胡乱杀人,死了好几个,大家都非常害怕。过了一个多月,再也没出事,人们都说疯子可能是被警察抓了。我这才敢约女朋友一起出来看电影,电影散场九点半,我把女朋友送到楼下,没想到……没想到……”
他的情绪很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说不下去了,只好等他平静下来的再说。
过了一刻钟,张东来才稳定下来,说道:“一个人形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我还没反映过来,就被砍了很多刀。女朋友要叫人,声音还没喊出来,也挨了一刀。凶手下手太快了!”
两人几乎没有反抗,凶手就制服了他们,然后一刀一刀的割着。张东来只能看着女朋友倒在血泊中,身体抽搐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武琳问道。
“你们想知道?”张东来站起来,脱掉了上衣。
身上都是刀疤,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有多少刀,特别长的刀口经过缝合,就像是一只丑陋的蜈蚣。
这些伤疤很恐怖,虽然不致命,但是伤口一起流血,也足以致死。
张东来低沉的说道:“我能活下来,和我身上穿的牛仔服有关。那件血衣我还留着。”
按照他的说法,毕竟是小区门口,时间又不是很晚,凶手行凶之后,迅速离开现场。他又被发现的及时,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长相,或者面部特征?”我问道。
张东来很痛苦的说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带了一个面具,上面都是血,被血染成了红色。我的血,我女朋友的血。他就像魔鬼一样,把我女朋友当成正在屠宰的牲畜,一刀又一刀的割着……”
话还没说完,张东来就崩溃了,脸上都是泪水,口罩都湿了。
张东来摘下口罩,漏出一张特别恐怖的脸。竟然连脸上都有刀疤,其中最恐怖的一道,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朵前。
尽管已经缝合了,还是很可怕。
我和武琳对视一眼,他太在意这件事了,每天都想这件事,想的太用力了,加入了一些想象的东西,现实和想象结合在一起,他已经分不开了。
到底有没有面具,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武琳问道:“那身高呢,大概多高?”
“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张东来给了我一个非常准确的数值。
我说道:“这么准确,怎么得出来的?”
张东来用手比划着说道:“他和我身高差不多,一对比就知道了。”
这个数据很准确,我记录下来。
武琳问道:“还有什么,能帮助我们找到凶手?”
张东来有些狐疑的看着我们,半晌才说道:“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当然!”武琳说道:“如果我们不值得信任,就不会找到你。”
张东来想了想说道:“我不够强大,我保护不了她。但是我和凶手交手的时候,我摸到了他腰间有一个硬物,是枪!”
“你确定?”武琳的声调高了三分。
十年前有枪,又戴在腰间,身份不言而喻。
“我非常确定,可以用我的命做担保。”张东来吼出这句话。
我问道:“这话你还和谁说过?”
“和一名问话的刑警说过,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被莫名其妙的保护起来,还换了一个身份,我并不叫张东来。”
“你不要说了!”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假名也是一种保护,说出来可能会牵扯到他的亲人。
武琳问道:“录口供的刑警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我听到有人喊他波哥!”
“你确定是波哥,没听错?”我大声问道。
“错不了,我每天都在琢磨这些事,就是波哥。怎么了?”张东来觉得我们反映有些过度。
我说道:“波哥现在是我们的队长!”